第1376章不會存在的烏托邦

五分鐘後，工作人員帶著目暮十三、佐藤美和子上樓。

“各位警官，”大林主動迎上去，問道，“你們是因為恐嚇信的事來的嗎？”

“沒錯，”目暮十三正色點頭，“雖然我們決定明天在考場加強警戒，但嫌疑人的目標也可能是主持人美空小姐，方便的話，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她。”

大林轉頭看了看後麵跟衝野洋子說話的池非遲，“事實上，你們來的正好，池先生他說……”

後方，池非遲和衝野洋子站在牆邊說話。

“跟你關係好的人還真不少。”池非遲道。

他是突然想起步美，步美也是一樣，朋友哪兒哪兒都能有。

“是嗎？”衝野洋子笑道，“我很喜歡大家和和氣氣地相處，跟朋友一起做節目，也比較輕鬆，到處是朋友，總比到處是敵人要好吧？”

“也對。”

池非遲沒法否認，有的人就是擅長交朋友，這也算是發揮優勢。

而衝野洋子從來不會耍大牌，在保證自己不被算計的情況下，適度地跟人交好，哪怕世態炎涼，但隻要衝野洋子有麻煩的時候，一百個跟她有交情的人裡能有一個人伸出援手，也會比孤立無援要好。

這是好事，衝野洋子在娛樂圈的地位會穩得多，不會因為某個謠言或者誤會而導致自己崩潰、或者所擁有的一切雪崩，而有不少人脈支撐，能走的路也更寬闊一些。

“也是因為多少有點不安，”衝野洋子笑著看窗外，低聲道，“我開始唱歌的時候，發現自己受歡迎，一開始是很開心，可是很快又開始不安，要說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圈子裡並不少，看公司裡就知道，隨便挑一個都那麼可愛，而且也都在努力，可是她們一直不會被看到，會不會火，真的很講究運氣……”

“我是運氣好的那個人，被池先生挑出來的倉木和小鈴也是，我想她們在開心之後，肯定也會有不安，因為覺得運氣無法一直眷顧一個人，而且站在了高處，就算自己能夠跌下來的痛苦，也總有人喜歡踩上一腳，所以為了能夠站穩，就要更加努力才行，倉木她在唱歌之餘也在不斷進修，不願意參加太多節目或者綜藝，是因為她選定了往唱歌技巧衝擊的路，小鈴我是不知道啦，不過她是藝妓出身，無論舞蹈、表演，還是說話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從小到大受到的培養就是她的底氣……”

“至於我呢，沒有她們那麼早明確自己的目標，也走了很多彎路，”衝野洋子笑了笑，“在最早的團隊快完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也要完了，那個時候我們團隊裡的人關係是最好的，靠著幫忙和信任才能各自轉型，我們同期的其他女團都沒能火下來，在團隊解散之後，我反而找到了自己的路，一邊唱歌一邊學表演，之後又開始參加各種節目，告訴自己不管紅不紅都要好好對彆人、保持身邊的氣氛一直很好，這樣就可以有最真實的笑容送給觀眾，也希望運氣不再眷顧我的時候，還有彆的東西能夠支撐我，不過我的運氣一直那麼好就是了。”

阿笠博士笑道，“愛笑的女孩運氣都不會差啊！”

“因為倒黴的女孩笑不出來。”池非遲忍不住抬杠。

“喂喂，非遲……”阿笠博士一臉無奈。

和小哀一樣喜歡潑冷水，挺破壞氣氛的。

還好他習慣了，自家的孩子們，不嫌棄。

“抱歉，我突然囉嗦起來了，”衝野洋子歉意失笑，又看向池非遲，“我是擔心你誤會倉木，她好像一直在推辭一些活動，包括極樂淨土的舞蹈……”

當初聽說倉木麻衣直接說‘我不去’的時候，她都嚇了一跳。

不是說歌手和藝人就非得服從公司的指派，隻是參加極樂淨土的舞蹈錄製，本來是件大好事，能提升不少名氣，公司是為了倉木麻衣好，而倉木麻衣直接拒絕，顯得不領情，至少應該含蓄點的。

雖然倉木麻衣會跟社長解釋自己的想法，社長也同意了，但是她覺得應該在池非遲麵前幫忙解釋一下，畢竟倉木麻衣是池非遲發掘並且一手拉起來的，而池非遲跟她們所處的位置不同、又那麼年輕，不一定能懂，要是有誤會就太可惜了。

再就是……她也想跟池非遲說說自己的想法、對未來的打算。

“倉木的想法我知道，路線也是我同意的，”池非遲看了看衝野洋子，“我沒那麼傻。”

衝野洋子一汗，有些無奈地嘀咕，“我不是說你傻，隻是……”

“公司的氛圍好像沒變，又好像變了，”池非遲見阿笠博士在一旁，也沒有說得太明確，“敏也早就發現了，而我們一開始就不覺得那種氣氛能夠維持下去，改變是不可避免的，倉木能夠保持原樣是好事。”

他知道，衝野洋子是擔心他或者他們這些話事人不明白競爭殘酷，但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他自己不用說，前世也了解、利用過一些圈子裡的黑暗麵，用來暗殺或者搜集情報。

小田切敏也作為社長，把公司當成實現自己抱負的寶貝，也早就發現了——公司氣氛變了。

之前的THK公司沒有那麼多明爭暗鬥，員工關係也好，可是上次他帶毛利蘭、灰原哀、柯南去公司看舞蹈視頻時，小田切敏也帶他們草草參觀了一下，路過新人舞蹈訓練室時，他看到了某個女孩被指派到了不擅長的位置。

對，為了爭搶機會，總有人會出現聯合排擠、暗中使絆子、對外一套背後一套的情況，而整個圈子裡，其實‘機會少、人多’的情況，就像衝野洋子說的，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太多了，努力的人也多，除了運氣還得自己想辦法找機會，那就難免會出現內鬥。

小田切敏也恐怕早就察覺了，隻是也沒法幫，就拿那個被排擠在不適合自己位置的女孩來說，自身沒有特點、公司沒有合適的位置去安排，那就隻能靠那個女孩自己撐著、自己去發掘自己的優勢，而且隨著這種情況越來越多，小田切敏也拉不了所有人。

公司資源再多，也不可能每個人平均分。

從公司利益來說，十個新人去分衝野洋子的資源，未必有專注衝野洋子一個人去獲得那些資源賺得多，而且有的資源用在新人身上不僅不浪費，也不合適，說不定會適得其反；從市場來說，人手都有的資源也就不珍貴了，資源分散，不斷有新人出現在公眾視線又不斷快速隕落，對於民眾、對於整個市場也是一種破壞。

所謂永遠快樂美好的烏托邦，根本就不存在，公司發展得大了，人多了，內部競爭關係多了，總會有汙濁出現。

小田切敏也上次在板恒ROCK追悼演唱會外感慨時，情緒有些低落，也有怨念，這可不像以前的小田切敏也，換了以前有這種事，小田切敏也恐怕會直接說出那些人的利用板恒名氣想提高自己名氣的想法，還是點名道姓、不給人留麵子那種，但最後隻是說說，估計是發現了公司內部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單純了，而且想過自己沒辦法阻止‘烏托邦’走向現實，所以才會埋怨一下，聽他說了‘名利場’之後，就不再去糾結了。

他、小田切敏也、森園菊人當初對這些情況就早有心理準備，也並非全然沒有接觸這個圈子、不懂這些。

除了內部的明爭暗鬥，也還有一部分老人會欺負新人。

世界上努力的人很多，站在聚光燈下、光鮮活著賺錢的能有多少？

很多努力工作的女孩子一生可未必有一個頂流幾年賺得多，這還是日本藝人薪水並不算高的情況下，而覺得自己衝出重圍有‘運氣’因素，也會讓人不安，一旦找不準自己的路，就會迷失，擔心新人搶走自己的一切，擔心自己一個失誤失去了一切，甚至害怕老去或者身上有著任何一點不完美。

當然，也有些老人欺負新人，是因為想到自己曾經受過欺負，心態失衡，想不通新人憑什麼就能順順利利地走下去。

不過好在THK公司的上層藝人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千賀鈴算是他的線人，就算不火了，也有出路；倉木麻衣本身沒有被欺負排擠過，一路直升，也是個找準方向就堅定走下去的人；衝野洋子火了那麼久，從來不會仗勢欺人，還喜歡交朋友、關懷下屬，但不是會被人算計的人……

其他像是小鬆未步這類藝人，也大多是體驗並維持過THK公司一團和氣、十分美好的時光，會跟小田切敏也一樣珍惜氣氛，會努力用以前的態度去對待彼此，包括小田切敏也、森園菊人和他，大家還是像以前一樣，有什麼可以直說，拒絕就是拒絕，解釋清楚自己的想法、大家可以商量。

而其他人、包括新人在內，看看這些已經出名的藝人是怎麼相處，大概也就是握有資源分配權的人喜歡哪類人，會收斂很多，鬨歸鬨，但不會失分寸。

總之，公司環境會有黑暗的一麵出現，但不會太嚴重，至少還是比很多地方要好……

在池非遲心裡評估公司情況時，衝野洋子也聽懂了，自家社長和池非遲不需要她去提醒，而倉木麻衣直接拒絕、用曾經的方式來做事，其實也是表態——我還和以前一樣，也想和以前一樣。

“看來是我多慮了，”衝野洋子笑了笑，“大家都在很努力地維持公司的美好，對吧？”

池非遲表示……

“你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