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發現譜和匠一直在默默盯著他,當即投以詢問的眼神,“譜和先生?”
他記得譜和匠就是這段劇場版劇情的凶手,連殺四人,除了是為死在三年前、自己未公開的兒子報仇,也是因為兩年前音樂廳開始建立時,堂本一揮讓譜和匠出任館長,不再讓譜和匠擔任自己的調音師,譜和匠覺得自己沒法接受成為其他人的調音師,怨恨導致這一切的音樂廳,甚至怨恨起接觸了快一輩子的音樂,也是自己不想活了,想用一場爆炸,把堂本一揮、自己和出席的人全部埋了。
從剛才開始,譜和匠就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在走神,又不太像,不會盯上他了吧?想弄死他?
堂本一揮也看向似乎才剛回神的譜和匠,輕聲問道,“怎麼了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譜和匠笑了起來,神色感慨道,“隻是太讓人震撼了!我想多品味一會兒,一不小心就走神了,真是失禮了。”
“池先生是一個藏寶庫,我沒事就喜歡去THK公司待一會兒,看能不能挖到出人意料的寶藏,就好像能從他那些樂曲中汲取到靈魂的力量一樣,”秋庭憐子走上前,聽了首出色的演奏,心情也很不錯,笑著看池非遲,“不過不是說沒有新曲子嗎?害得我剛才還在想,你會不會拉一首《極樂淨土》呢。”
灰原哀仰頭看了看秋庭憐子,有種‘英雄所見略同’的親切,解釋道,“確實不是新曲子,以前在羽賀先生家裡,非遲哥用竹笛吹奏過,是……跟小提琴演奏時不太一樣的感覺。”
“我去看響輔的時候,也聽他提到過,他說想在事前把那支竹笛送給你,結果送了幾次都沒能送出去,被他放火的時候燒毀了,”小田切敏也想起羽賀響輔,也有些感慨,很快不正經起來,瞥著池非遲道,“非遲,我們可是比他更早認識的,我都沒有象征友誼的曲子啊!”
池非遲想解釋不是為羽賀響輔寫的,不過這首曲子的回憶,確實跟羽賀響輔聯係起來了,也算是友誼的象征,不必多解釋,“等你入獄之後就有了。”
小田切敏也一噎,“咳咳,那還是算了吧,我有《王妃》也夠了,你可彆烏鴉嘴。”
“非遲哥,敏也哥,小哀,早啊!”鈴木園子帶著其他人走到舞台邊,元氣滿滿地跟人打招呼,“憐子小姐,你也早!堂本院長,打擾了!”
“老師。”池非遲對毛利小五郎打招呼。
“已經不早了,”秋庭憐子抬手手腕看表,轉頭提醒堂本一揮,“院長,排演該開始了,爭取在午飯前排演一遍,下午我們可以再來一遍。”
鈴木園子一看秋庭憐子認真起來說話也是相當直白,簡直可以說是抬杠小達人,當即乾笑著。
她說‘早’,就是客氣一下嘛。
堂本一揮點了點頭,對鈴木園子道,“園子小姐就帶你的朋友去觀眾席坐下吧,我們準備一下,開始排演。”
“好啊!”鈴木園子轉頭挑到中間靠前、適合看舞台的座位,招呼著一群人過去,低聲笑眯眯跟毛利蘭感慨,“既然沒有其他人在,那就要挑一個觀看表演的最佳位置,不過今天過來還真是賺到了,進門就是大驚喜耶!”
柯南心裡默默認可。
園子說話難得靠譜,進門就聽到精彩的演奏,他心情也很好。
秋庭憐子在第一排坐下後,抬頭看著池非遲,抬手拍了一下旁邊的座位,“坐吧!”
池非遲停步,在秋庭憐子身旁坐下。
小田切敏也為難了一下,還是把灰原哀往池非遲身旁一丟,自己去找鈴木園子那群人坐。
“池先生,剛才你演奏的時候,整首曲子非常穩定協調,我沒有聽出任何問題,”秋庭憐子見堂本一揮還在準備,側頭看著池非遲,眼裡帶著探究和疑惑,“你說你近些年沒有練習過小提琴,對吧?要是其他人幾年沒有接觸小提琴,就算曾經學得很出色,想演奏得這麼穩定,恐怕也不太可能,當然,有絕對音準的人例外……如果你沒有說謊的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一旁,剛坐下的堂本弦也、譜和匠轉頭,盯。
堂本弦也還用英語跟漢斯-穆勒翻譯了一下,“憐子小姐說池先生剛才的演奏整體穩定協調,不像是幾年沒有練習過小提琴的人能做到的,她懷疑池先生有絕對音感。”
漢斯-穆勒果斷加入好奇圍觀池非遲的隊列,“噢!又是一個絕對音感的擁有者嗎?”
“池先生確實有絕對音感,但隻是在鋼琴上比較精準,至少他是這麼說的,”秋庭憐子對譜和匠三人解釋完,又對沉思中的池非遲道,“千賀小姐以前唱歌時,由於一直壓著嗓子,導致聲音有些奇怪,但她的嗓音調整過之後,確實有很特彆的空靈,你有沒有想過,你能發現這個,是因為你對其他聲音也有著跟鋼琴音同樣的精準感知?至少在你之前,沒有其他人發現這一點吧?我是在想,或許你並非隻在鋼琴上有絕對音感,隻是你對其他聲樂接觸不多,或者是因為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和訓練,導致連你自己都忽略了……總之,你先聽聽堂本院長和紫音小姐的演奏,如果發現不協調音,可以跟我說一聲。”
池非遲點頭,看向舞台上在管風琴前坐好的堂本一揮。
這應該就是秋庭憐子讓他坐在這裡的原因。
擁有絕對音感的人,能聽出一大段演奏中的不協調音,但要是沒有人刻意提醒、沒有準確地去驗證過,看其他人沒異常反應,就會覺得自己隻是對音樂有不同的理解,無法知道自己是絕對音感的擁有者。
就像是柯南,在沒有確定原因之前,就算有時候聽音樂能聽出某個不協調音,大概也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想到自己會有絕對音感。
他前世很少專注去聽一段樂器演奏,更多時候,到音樂廳是為了調查、接觸目標或者進行灰色交易,留意周圍都來不及,根本不會注意去聽音樂怎麼樣。
原意識體以前倒是有類似的跡象,比如在音樂廳、歌劇院時,會覺得某個音有點奇怪,但不太能分辨出是哪裡不對勁。
照這麼看,這具身體很可能有絕對音感,不止是在鋼琴上,隻是因為鋼琴學得比較熟,而其他樂器和歌唱類聲樂不怎麼接觸,就算發現了違和感也說不清,所以他才會認為原意識體、或者這具的絕對音感僅限於鋼琴。
秋庭憐子讓他坐在旁邊,其實就是想用‘對答案’的方式來確認一下,如果在不同樂器演奏中,他能聽出秋庭憐子聽出的‘違和’,那麼,基本可以確定他確實有絕對音感。
……
演奏開始後,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管風琴的聲音洪大,宏偉大氣,堂本一揮的演奏水準不用說,一曲下來,池非遲壓根就沒聽出哪裡不協調。
曲終,所有人一起鼓掌。
漢斯-穆勒起身,笑著上台,“太完美了!這又是一場精神洗禮,這一次來日本幫忙調音,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彈得真棒,堂本先生,”譜和匠也起身跟著上台,“跟鋼琴有著截然不同的魅力。”
堂本一揮站起身,轉身麵向觀眾席,微笑著撫胸一禮,才下了階梯,跟其他人確認自己彈奏時的一些感受、需不需要繼續調整。
秋庭憐子沒有上台,轉頭看池非遲,“怎麼樣?”
池非遲搖了搖頭,“我沒發現任何問題。”
“漢姆先生的調音很完美,堂本院長的演奏也很穩定,確實沒什麼問題,”秋庭憐子笑了笑,“我也沒有任何不協調的感覺,以堂本院長的水平,用來做測試實在不怎麼明智。”
後方觀眾席間,鈴木園子低聲跟其他人介紹在場的人,一直到山根紫音準備排演,才安靜下來。
“就從第一首《聖母頌》開始!”堂本一揮說了一句,轉身走向演奏管風琴的階梯。
“是!”山根紫音正色應聲,跑到舞台中間,偏頭夾琴,開始拉奏。
小提琴的聲音不如剛才管風琴那麼恢宏,但坐在第一排還是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秋庭憐子聽了片刻,無奈起身,皺眉歎了口氣,對台上的山根紫音道,“從你的狀況看來,似乎還沒有能力配合我的演出嘛。”
山根紫音停了下來,看著一身休閒衣著、黑發大波浪長發隨意束在一側的秋庭憐子,心裡緊張不安,再一看到秋庭憐子身旁一身黑色禮服、雙腿交疊坐著、一臉氣定神閒的池非遲,感覺更緊張了。
(_ヘ)
這裡都是大佬,她好害怕。
池非遲見山根紫音雙腿緊張繃直、站姿有些不自然,突然明白了。
前世他看這一段,還以為山根紫音是因為前任小提琴手在爆炸中受傷,擔心自己遭遇不測,才靜不下心來。
現在看來,應該是因為演出陣容太豪華。
千草拉拉是女高音候補,除非秋庭憐子因事無法上場才能上場,不算在內。
剩下音樂會演出的人裡,一個是開創堂本音樂學院、傳說級彆、演奏水平穩如老狗的堂本一揮,一個是有著絕對音感、名氣很大、演出也從來穩得不會出錯的女高音秋庭憐子,之前擔任小提琴手的河邊奏子也是有著絕對音感、水平極高的小提琴家。
如今河邊奏子重傷入院,山根紫音替代河邊奏子擔任小提琴手,跟秋庭憐子、堂本一揮明顯不是一個層級的,比兩人的水準要差上一些,再加上山根紫音是在河邊奏子出事後再練習曲目,一想到首場演出就在下周,肯定會緊張。
“不好意思,請你再等一下。”堂本一揮安撫著秋庭憐子,又對山根紫音點了點頭,在管風琴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