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非遲的表現一向穩重又冷靜,”阿笠博士果斷搖頭,又看向柯南,“不過柯南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大概要比我多一些……”
說話間,一群人到了辦公室。
趁著護士去幫忙打掃時,柯南站在門口,跟福山誌明說了自己了解的情況。
像是極端暴怒、焦慮的情況,看上去是沒有,不過他覺得池非遲在偵探甲子園島上突然臉色蒼白盯著窗外的事、池非遲在一角岩上突然自閉的事,都要說一說。
除了池非遲左臂上的傷,這兩件事應該是池非遲最明顯的發病表現了。
除此之外,他也要向福山醫生告密一下——池非遲那家夥的幻聽症狀好像一直存在,隻是出現頻率不怎麼高。
福山誌明聽柯南說完,發現辦公室打掃好了,邀請一群人進去,落座後,又讓人幫忙泡茶。
阿笠博士沒等茶泡好,坐立不安地問道,“福山醫生,你看非遲的情況怎麼樣啊?”
福山誌明再次低頭翻了翻拿到手的檢查資料,思索著道,“除了手臂上的傷,他身上沒有其他異樣傷痕,也就是說,這兩個月他的精神狀態不錯,比起在醫院時好了很多,整體來說,情況算是在好轉。”
阿笠博士鬆了口氣,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暢想未來,“那就好,再這麼好轉下去,他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到痊愈證明了吧?”
福山誌明臉色一僵,和裡昂-勞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微妙。
阿笠博士沉浸在幻想中,笑眯眯道,“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我能夠看出來,他很想治好自己的病,很想拿到痊愈證明,因為他不止一次說過自己的情況沒法當警察,我想他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柯南敏銳察覺到氣氛一瞬的僵硬,出聲問道,“福山醫生,有什麼問題嗎?”
“咳,”福山誌明乾咳一聲,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池先生是個堅強又有意誌力的人,我也知道他很希望自己能夠痊愈,坦白說,他之前確診的疾病中,不管是抑鬱症,還是解離症,我並沒有幫上太多忙,我隻是提供了他解決的方向,很多時候都靠他自己……”
“比如說解離症,也就是多重人格,”裡昂-勞接過話,語氣溫和道,“少部分患者的人格可以整合,形成統一而完整的人格,但是治療很困難,就算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也很少能夠通過治療把患者的解離身份統一起來,治愈病例很少,但是池先生的兩個人格經過溝通之後,居然神奇地完成了整合,這個整合時期,福山醫生說他並沒有幫上忙,結果也是超出他預料的好,這說明池先生的兩個人格都有整合的欲望,並且為之而付出了不少努力。”
福山誌明一臉感慨地頷首,“他能做到這一步,確實很不容易,而他的兩個人格中,患有重度抑鬱的隻是其中一個,另一個人格要堅強樂觀得多,當人格統一完整之後,抑鬱症有可能存續,也有可能慢慢好轉,目前來看,他也在很努力地克服這個難題。”
“而且效果還不錯,比福山醫生所說的他在醫院時的情況好了很多,”裡昂-勞對四人笑了笑,“交到你們這些朋友,男女老少都有,看起來你們對他的評價也都很不錯,他在社交方麵不存在問題,且勇敢社交,相信以後狀況也會越來越好的。”
衝矢昴想想跟池非遲相處的經曆,神色認真道,“池先生是個很好的人。”
柯南、越水七槻、阿笠博士整齊點頭。
拋開偶爾的無語、惱火、想吐槽某人不說,他們也覺得池非遲人很好。
福山誌明露出欣慰笑容,隻是很快歎了口氣,“不過……在醫學上,解離症和抑鬱症,終生都有複發的可能,而他還有很明顯的精神分裂症症狀,精神分裂症很難完全治愈,如果遵從醫囑,早期開始堅持治療,還可以控製住。”
阿笠博士怔了怔,“這是……什麼意思?”
裡昂-勞坦白道,“無法治愈,因此不必討論複發問題。”
陪同複查四人組臉色變了又變,‘無法治愈’這個結論超出他們的預料,讓他們內心沉重壓抑得有種窒息感。
病情隻有控製得好與不好兩種情況,不會有治愈的可能,也就是說,這種病會糾纏池非遲一生,一輩子與病情對抗,也一輩子不會拿到可以證明自己和普通人一樣的那份證明。
果然,福山誌明神色鄭重地總結道,“所以,他拿到痊愈證明的概率幾近於零,在他沒有真正恢複健康之前,我也不會幫他開出痊愈證明。”
“可、可是,非遲不是已經克服兩種疾病了嗎?”阿笠博士擠出勉強的笑意,“說不定時間一長,他的精神分裂症也好了呢?其實他這段時間都沒有按醫囑好好吃藥,可是情況還算穩定,對吧?”
說著,阿笠博士還轉頭向越水七槻、柯南、衝矢昴使眼色求證。
“什麼?”福山誌明嗖一下站起身,瞪眼看著一群人,“他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吃藥?!”
柯南:“……”
完了。
“我走之前明明叮囑過他,他也答應得好好的,”福山誌明在椅子前來回踱步,深刻演繹出了一個被患者和家屬差點氣瘋的醫生模樣,“對了,他剛才就是刻意搶答我的問題,對吧?你們也真是的,還幫忙瞞著我!柯南,你有我的聯係方式,他不好好吃藥,你怎麼也不打電話跟我說一聲呢?”
柯南嗬嗬乾笑,不知該怎麼解釋。
“我聽博士說過,他很排斥服藥,這種情況下,逼迫他服藥反而會讓他的心情變得糟糕,進而排斥我們,”衝矢昴直白出聲,戴著眼鏡的臉上神色鎮定,“而且我認為,隻要池先生狀態穩定,藥量或許可以適當控製,福山醫生,有沒有可能隻讓他在病情發作時服藥進行控製、平時則不需要服藥呢?”
“可是,很多藥是不能隨便停或者隨便開始服用的啊,”福山誌明懊惱無比,隻是看到柯南心虛低頭的模樣,還以為自己嚇到了柯南,歎了口氣,坐回了椅子上,“抱歉啊,各位,我剛才失態了,至於服藥的問題……”
“停藥有些冒險,不過似乎他早就把險給冒了,”裡昂-勞笑著攤手,“福山醫生,伱隻是後怕而已,到了這一步,貿然讓他開始服藥,對他未必會有好處,想重新安排藥物治療方案,還得看他的情況再說吧?”
福山誌明一臉不情願地點頭認可,“暫時是這樣,我給他的一些藥物不能隨便停,可是停了之後,也不能隨便開始服用,必須要我看過他的複查情況之後再說。”
“如果池先生擅自停藥、而之後也沒有好好服藥,狀態卻還算穩定,並持續好轉的話,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期待一下醫學奇跡,”裡昂-勞笑著道,“他身上發生的奇跡不算少了吧?不管是解離症的痊愈還是抑鬱症的好轉,都已經不是藥物治療能夠達到的效果,精神分裂症的發病原因很難確定,但隻要不是遺傳基因決定,隻是大腦神經損傷、或者心理方麵的因素,說不定也有可能痊愈。”
柯南和越水七槻想到池非遲說的‘家族遺傳’,臉色好不起來。
“那如果……”越水七槻遲疑著問道,“是遺傳基因的影響呢?”
“基因在每個人出生之前,就賦予每個人不同的外貌特征,甚至是身體狀況,”裡昂-勞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如果是遺傳基因所決定的疾病,那麼,容易引發疾病的基因會一直存在他體內,難以改變,且具有遺傳性,有精神分裂症家族史的人群中,患病的幾率比普通人高,隻是一部分人沒有觸動發病的開關而已。”
“也就是說,他以後的孩子也很可能攜帶這一部分容易患病的基因,具體會不會發作,則要看有沒有其他因素的影響,”福山誌明鄭重道,“這是很難判斷的事,有的人一輩子不會發病,也有的人沒有受到任何刺激卻發病了。”
阿笠博士怔在原地,衝矢昴、柯南、越水七槻也垂眸不語。
懂了,就是說池非遲以後的孩子,也有可能在某個時期爆發出同樣的病症,爆發與不爆發難以預測,更彆說受人的意願去控製。
護士端了熱茶進門,把茶放到了桌上,可是四人卻完全沒有喝茶的欲望。
福山誌明也沉默著,等護士離開後,才出聲道,“這些情況,我希望大家能夠對池先生保密,對他給予適當的鼓勵,讓他不要覺得治愈無望,這樣對他有好處。”
四人默默點頭。
明知治愈無望,還要為了治愈去努力,想想是很殘忍的事,所以,不知道無法治愈總比知道要好。
靜了片刻後,越水七槻忍不住道,“可是,池先生未必不知道吧?他也了解過這些知識,不是嗎?”
“是啊,他肯定知道,”福山誌明笑了笑,“不過大家都充滿希望的話,他也不忍心放棄努力而讓大家失望吧?再說了,再過些年,說不定這些疾病都能夠治愈呢?”
四人看著福山誌明臉上信心十足的笑意心裡一暖,臉色也舒緩下來。
阿笠博士喝了口茶,征求其他三人的意見,“這些事,暫時也不要告訴小哀吧?省得她擔心或者過度緊張……”
“什麼事不能告訴小哀?”
門口,傳來池非遲語調平靜的聲音,把阿笠博士嚇了一跳。
“噗!”福山誌明低頭一口茶噴了出來,幽怨抬眼看著站在門口的池非遲,“池先生,你說話之前能不能先敲門啊?”
柯南汗了汗。
池非遲這家夥有時候走路真的沒聲音?還是他們剛才聊得太投入了?
“抱歉。”
池非遲抬手敲了敲門,徑直進門,伸手接住了躥過來的非赤。
非赤開始壓低聲音打報告,“主人,剛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