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方便跟我說一下嗎?”中年醫生道,“我們談話內容不會公布給任何人,就算你說到一些商業機密,我也不會泄露出去,我想我從業以來的名聲,還是足夠值得你信任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來找你,不過跟商業機密沒什麼關係啦……”小田切敏也抬眼看著中年醫生,眼裡還是沒什麼神采,“你聽說過丹沢純作嗎?就是血霧殺手係列青年篇,那個笑得有點痞氣、很討女孩子喜歡的殺手飾演者……”
“丹沢先生嗎?”中年醫生眼睛一亮,笑著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他飾演的殺手,不僅把文本裡的人物鮮活得演繹出來,還有著超越原作的魅力,我還記得他獨自去見黑道頭領的那一幕,從容地赴約,坐在一群黑道份子麵前,還能悠閒地嬉笑怒罵,而對方卻不敢有太多動作,我那個時候正好十多歲,當時就覺得他實在是太酷了!”
“是啊是啊,”小田切敏也能看出中年醫生是真的喜歡那部電視劇,笑道,“還有他第一次拒絕殺手組織派出的任務的那一幕,在他說『從來都是我自己,不是你們所定義的任何人』的時候,我也覺得他酷得不行呢!”
他找個年紀差不多的人傾訴果然沒錯,像非遲那種剛成年沒多久的小鬼,顯然是不會明白那部劇有多精彩的。
“沒錯,”中年醫生說著,也興奮起來,“最後的決戰也很精彩,他那些計策處處透著智能,行動又有著彆人沒有的灑脫……”
小田切敏也聽中年醫生吧啦吧啦說了一通,一開始的激動心情逐漸冷卻,精神氣又蔫了下去,等中年醫生說完發現不對勁,才嘆道,“丹沢先生飾演的殺手,可能不會再出現了。”
“啊?”中年醫生一愣,想到小田切敏也是娛樂公司社長、可能有內幕消息,不由追問道,“他出什麼事了嗎?”
“他殺人了,殺了血霧殺手係列的劇作家鐵山嚴治,”小田切敏也頹然道,“現在還沒有公布,不過我想,大概晚間新聞會有報導吧。”
“殺、殺人?怎麼會這樣,”中年醫生有點懵,“我還很期待他能不能飾演中年殺手呢……他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殺手了吧?也不對啊,他已經飾演完青年殺手很久了,就算他因為演得太投入而出不了戲,也不至於到現在才爆發啊。”
“具體殺人原因我沒問,我隻知道……”小田切敏也悵然若失,“我的青春徹底結束了。”
中年醫生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工作,忙笑著安慰,“隻要丹沢先生誠心悔過,最多十五年就能出來了,如果他沒有徹底放棄自己,那麼,就算在監獄裡,他也能學習,等他出來之後,說不定能有感悟去演出一個出色的老年殺手,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而且時間在往前走,不管是你、我,還是其他人,都有青春結束的一天,覺得惆悵也好,始終都要沿著人生軌跡一步步走下去,途中或許會有意外,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珍惜現在的每一天,我想小田切社長經營著那麼大的娛樂公司,應該能夠明白這些道理的……”
小田切敏也沉默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對,我隻是覺得有些失落,丹沢先生入獄,就像曾經青春的符號也被時間磨滅了。”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不過或許是小田切社長這些年依舊滿腔熱血地生活著,而我早早投入日復一日的工作中,早就有了青春逝去的感覺,所以比你好上一點,”中年醫生嘆了口氣,目光認真地看著小田切敏也,“有時候我很羨慕小田切社長,不是因為你的父親是警視廳的刑事部長,也沒有嘲諷你前幾年太鬨騰,我是真的羨慕你,羨慕你身上的熱血、衝勁,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很喜歡你身上的氣息,所以我不希望你這麼無精打采,要是你覺得累了,就請好好休息,多久都沒有關係,然後……在你覺得休息好了的時候,請務必振作起來!”
說著,中年醫生還站起身,朝小田切敏也鞠了一躬。
小田切敏也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擺手道,“沒、沒有啦,我隻是想找你發一下牢騷,沒有覺得很累。”
中年醫生重新坐下,笑了笑,“是我太失禮了,或許這麼想有點自私,但是你身上也有我們同齡人的青春符號,是我們渴望並且想保護的符號,你還會成為更年輕一些的孩子們的青春符號,大家都希望你一直那麼熱情地生活下去,可是我也知道人都會有煩惱的時候,所以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很樂意幫你做一些我能夠做的事。”
“青春符號嗎……找你聊天果然是對的,被誇得心情都好了不少啊,”小田切敏也笑哈哈地說了一句,又一臉感慨地問道,“醫生,你知道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吧?你經常幫助警方,應該也聽過他瘟神的名頭,對了,他的大弟子非遲也是一樣,還有借住毛利家那個很聰明的小男孩……”
“我不相信什麼瘟神的說法,”中年醫生笑道,“那隻是警官們的調侃而已。”
“是調侃,不過也算是事實,”小田切敏也仰頭看了看天花板,開始追憶模式,“我最早聽說非遲的事,是好朋友菊人跟我說起的,菊人和他家的管家差點被人下毒殺害了,當時非遲的寵物蛇被懷疑,非遲通過推理一下子找出了真相,聽菊人說起來,真的像是福爾摩斯一樣……”
“是池先生,對嗎?”中年醫生點了點頭,“我聽白鳥警官說過,他確實很厲害,警官們對他的評價很高,說或許除了年齡之外,他在其他方麵也不輸給毛利先生。”
就是聽說池先生有病,屬於他對症治療的那一類人,不過這個他暫時不在小田切敏也麵前提了。
“沒錯,不過當時我還在地下樂團唱歌,在我父親和一些人眼裡,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我對偵探和警察也沒興趣就是了,”小田切敏也看著中年醫生,目光帶著一絲古怪的八卦色彩,“我決定見他,是我發現菊人說起他的時候,態度有些不對勁,菊人說話一向是很放鬆的,可是那時候菊人就算在背後說起他,也有一點拘謹,也可能是害怕或者……畏懼?”
“哦?”中年醫生好奇看著小田切敏也。
他都想八卦了耶……
“所以菊人帶他去看我表演,我就去找他說話,”小田切敏也回想著,忍不住失笑,“他跟我完全是兩種人,以優秀的成績從東都大學提前畢業,不像我一樣染頭發、打架鬨事、跟自家老爸也能打得家裡雞犬不寧,第一次見麵,他跟人說話冷冷澹澹的,完全沒有一點活力,不是呆,反而是有一點攻擊性的冷漠感吧……”
“我沒機會跟池先生碰麵,隻是聽說了不少他的事,”中年醫生笑道,“不過可以想像。”
“我聽菊人說,他老爸老媽很少管他,我想起我家那個忙碌的老頭子,同樣也知道他精神狀態不好,第一次見,也沒有覺得討厭他的態度,反而比起他跟彆人,我們還能多聊上兩句,”小田切敏也說著,再次笑了起來,“他是個很直接的人,有時候直接得氣人,但我很喜歡這種朋友,他也是個很好的人,從來沒有因為我不長進而看不起我,我約他去看我演出,他每次都看得很認真,還能跟我聊起音樂,把我唱歌時的優點缺點全部分析得更透徹,還能幫我想想怎麼改進,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就是越來越聊得來,越相處越覺得相見恨晚……之後有一次宴會上,我家老頭子當著很多人的麵罵我,在那些名流、在很多便衣警察麵前,說了很難聽的話,第一次有人在兇巴巴的老頭子麵前那麼堅定地維護我,指責老頭子說話難聽,非遲可是第一個讓我家老頭子默認自己不對的人,他說得也有道理就是了,那一晚我、他和菊人坐在一起,聊了很多……這才有了THK公司。”
中年醫生聽著小田切敏也追憶,也有些感慨,“池先生是個早熟的人,或許這也是他不快樂的根源,坦白說,我現在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認識一下他了。”
“還是不要了吧,他似乎不太喜歡心理醫生,而且我也擔心啊,”小田切敏也神色古怪了一瞬,“就是那次宴會前後那一段,我被懷疑成襲殺警察的兇手,之後找出兇手是一個心理醫生,我也鬆了口氣……”
中年醫生一頭黑線,“每個行業都會有壞人,希望小田切社長和池先生不要對我們抱有成見。”
“不是因為這個,他不喜歡心理醫生,是對心理醫生的治療感到頭疼,本來就有排斥心理,我擔心的也不是你是壞蛋,而是擔心你出事,”小田切敏也目光幽怨地吐槽,“最早發現這個問題,是從羽賀響輔先生開始,他跟我們是好朋友,結果你也知道,他犯下殺人罪行進了監獄,之後我特彆留意了一下,我看好的人,由非遲去接觸的話,總是會牽扯進殺人事件裡,比如某個我決定合作的藝人,在非遲準備去找對方和經紀人溝通時,那個藝人把經紀人殺掉了,自己也進了監獄,比如某個我看好的地下樂團歌手,在帶著非遲看過那個歌手的表演之後,歌手殺掉了自己的團員,進了監獄,比如某個我看好、並且準備大力栽培的男演員,在和非遲意外聽到他和經紀人在屋裡說話之後,他差點被自己的戀人殺掉……”
中年醫生:“……”
行走的瘟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