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抱歉,”雷爾夫一臉歉疚地看著池加奈、燕秋夫,深深歎了口氣,“是我太冒失了。”
“沒關係,雷爾夫,你不是有意的,不必如此自責,”池加奈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說起來,我們有五年多沒有見麵了吧?聽說你去美國念了大學,感覺怎麼樣?在那邊生活會覺得很辛苦嗎?”
池非遲見灰原哀在關注池加奈那邊,接過男服務生遞過來的餐盤,說了聲‘謝謝’,一手抱灰原哀,一手端餐盤往池加奈身旁不遠處的空桌子走去,同時低聲道,“雷爾夫當初沒能考上英國排名靠前的大學,所以花錢去了美國上學。”
灰原哀眨巴了一下眼睛,心裡了然。
她家教母這是笑眯眯往人家心口戳刀子呢。
“是的,夫人,我前不久才剛從美國回來,”雷爾夫也回以微笑,“那是一個有活力的國家,我在那裡生活得很適應,我原本想留在美國,在那裡建立分公司,不過我父母堅持要我回來,打算讓我過幾年再到美國去,他們總是那麼不放心我,有時候真的讓我感覺很苦惱,他們真應該跟您學學,偶爾也需要給孩子自由。”
這一句不用池非遲說,灰原哀也聽懂了。
這是說她家教母在非遲哥很小的時候就離開非遲哥身邊,說是想讓自己父母學學,其實是在說她教母沒有儘到做母親的責任!
之前她教母用話戳雷爾夫的心窩子,她感受不是太明顯,現在換到她教母身上,她才感覺到這兩人互相戳的刀子有多狠。
池加奈臉上依舊帶著笑,“你父親確實有些頑固,我好像不該這麼說,他其實是一個很精明的商人,但願伱不會告訴他,對了,你母親最近身體還好嗎?聽說她前段時間感冒進了醫院,現在好多了嗎?”
池非遲把餐盤放在桌上,借著俯身放灰原哀下來時,在灰原哀耳邊輕聲道,“雷爾夫的父親娶他母親,是因為他舅舅手裡有菲爾德集團的股份,並且借著菲爾德集團的發展勢頭,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不過那個公司發展得並不好。”
灰原哀懂了,池非遲這是在跟她解釋那個‘精明’評價的由來,低聲問道,“那為什麼問到他母親的身體?他母親身體不好嗎?”
“母親可不會用彆人的病痛來攻擊彆人,”池非遲低聲道,“前段時間,母親做了一些事,讓其他人認為她想犧牲菲爾德集團去填喂真池集團,並且真的把菲爾德集團的很多業務讓給了真池和安布雷拉,在回收了部分股份後,還利用自己手裡權利和決策權,給真池集團投資了一大筆資金,那幾乎是會影響菲爾德集團資金池的投資,雷爾夫的舅舅沉不住氣,再加上一些人的唆使,把股份賣給了彆人,當然,買下他手裡股份的人是母親安排的,從此之後,雷爾夫家裡和菲爾德集團已經沒有半點聯係了,而很不幸的是,他舅舅的公司經營還是沒有起色,把賣股份拿到手的那筆錢賠了不少,母親之前也說過了,雷爾夫的父親是個精明的人,最近因為妻子娘家越來越麻煩,在跟妻子爭吵了好幾次,雷爾夫的母親進醫院是被氣的……”
灰原哀:“……”
明白了,教母表麵上是在關心雷爾夫母親的身體,其實是在說雷爾夫父母關係不和,提醒雷爾夫想想自己家的糟心事。
雷爾夫始終還年輕,沒有池加奈能沉得住氣,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才道,“感謝您的關心,她現在已經好多了,畢竟她已經五十多歲了,近年的身體確實不怎麼好,不像夫人您,如同擁有著青春永駐的魔法一樣,您不管是三十歲還是四十歲,看起來永遠那麼年輕美麗。”
池非遲到餐桌前拿了一杯酒,順便帶了一杯果汁給灰原哀,和灰原哀一起旁觀、學習英國人的陰陽怪氣。
灰原哀低頭看了看杯子裡的芒果汁,低頭咬住吸管,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池加奈和雷爾夫身上。
這一句她也聽懂了,是在說她教母是巫女。
“雷爾夫,如果你母親知道你在其他女性麵前大談她的年輕,說她已經不年輕了,她說不定會生氣的哦,我不比她年輕多少,也會和她有一樣的擔憂,”池加奈看向池真之介,語氣有些無奈,眼裡卻滿是依戀,“自己的年紀一年年增長,而丈夫越來越具備成熟男性的魅力時,有時候難免會擔心丈夫被更有活力的女性吸引……”
雷爾夫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去。
“我保證不會我們不會有那一天。”池真之介注視著池加奈道。
“我相信你了,真之介,希望你不會讓我有一天因為今天的信任而羞於見人,”池加奈笑了笑,笑意還是有些無奈,“也希望你能夠體諒我,作為母親,除了擔心自己受到傷害,也會擔心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
池真之介神色鄭重地看著池加奈,“你明白的,作為丈夫,作為父親,我有很多不擅長的事情,我至今所做的努力,都是為了我們的家,這也是我唯一的事了。”
池非遲抿了一口酒。
這大晚上的,他居然也能吃到葡萄酒味狗糧。
灰原哀用吸管喝果汁,稍稍打量著池加奈有些泛紅的眼眶。
這大晚上的,她居然也能吃到芒果味狗糧,而且還怪好吃的。
真之介先生這麼鄭重其事地表明心跡,彆說教母,連她都覺得有些感動了。
“你很好,”池加奈目光柔和地對池真之介笑了笑,“在我心裡是這樣,也會一直是這樣。”
“抱、抱歉,”雷爾夫收拾好臉上快崩掉的表情,對兩人笑了笑,看向旁邊的人群,“我的女伴好像回來了,我想我應該過去陪她,先失陪了。”
池加奈對雷爾夫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池非遲看著雷爾夫離開,走到池加奈身旁,“他父親婚內出軌了嗎?看來他家裡的情況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每個人都會有糟心事,他家裡的糟心事起源於更早之前,其實他父親有一個私生子,還在幾年前就已經進入了他父親的公司,事情在不久之前暴露出來,就是在他父母吵架的時候,他父親一時失言說了出來,那真是太糟糕了,他從美國趕回來,或許跟這件事有關……”池加奈到餐桌前拿了一杯酒,遞給池真之介,輕輕歎了口氣,“我剛才的表達或許有些誇張,不過偶爾也會擔心家裡發生那種糟心事。”
池真之介對池加奈舉了舉杯子,“我可不敢那麼做。”
“但願如此,”池加奈失笑出聲,又看向池非遲,輕聲道,“我還是有些介意銀牌的事,或許他就丟掉了,拿不回來了……”
“銀牌還可以再做,至少我們都在這裡,我們可以做很多有著美好意義的銀牌,”池真之介開導道,“或者彆的什麼紀念物,我想那樣的東西更值得收藏。”
“也對,”池加奈歉意笑道,“抱歉,我差點又鑽牛角尖了。”
“如果討厭雷爾夫,就用更直接的方法來解決,比如讓他從此離開這裡、永遠不會再出現在自己周圍,”池真之介說著,看向池非遲,“然後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不必一直盯著他,還有其他事等著我們去做。”
“我明白。”池非遲應道。
如果想找樂子,他也不會在外麵用目光挑釁雷爾夫,現在不到兩個小時,小哀上完他便宜老媽上,他都看戲都看足了,懶得去跟雷爾夫說話。
而且知道雷爾夫現在處境艱難,看似風光,實則外強中乾,他突然就沒了針對雷爾夫做點什麼的興趣。
如果雷爾夫會威脅到他的利益、他的情緒或者他的家庭和諧,那麼就直接讓雷爾夫消失。
這一點他和老池的想法一致。
不過,老池想的可能是讓雷爾夫失去一切、永遠翻不了身,而他想的是,到時候既然知道會把人逼急了,就要防備著人急了學狗跳牆,到時候還是讓威脅永遠消失在世界上比較好。
沒有防賊千日不出紕漏,但可以儘早把賊解決掉。
“當然,這是我的想法,”池真之介又喝了一口酒,對池非遲吐槽道,“我實在習慣不了他們英國人說話……”
池加奈投去關注的目光。
池非遲在心裡默默補充——虛偽、笑麵虎、陰陽怪氣。
池真之介頓住了,改口道,“在我看來有些浪費時間,我們還有更多的事要做,比如集團的整合,要在授勳之前搞定。”
“最後還是決定在授勳之前嗎?”池非遲問道。
“可以讓伊莎貝拉陛下更有底氣支持我們,”池真之介說著正式,目光逐漸沉肅起來,“一切都準備好了,不過在下周一典禮開始之前,我們還有三天時間去做最後的檢查,非遲,我們去跟到時候會出席典禮的賓客們打聲招呼,小哀就先交給你母親照顧,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回去之前把有關工作的事情解決,這樣等回到了家裡,我們可以談一些輕鬆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