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誌氣高。
想學劍仙登雲霄。
日上三竿不覺醒,
天天夢裡樂陶陶!
啪。
……
話說那劉宅之中,一夜安然過去。
次日一早,李楚回轉德雲分觀。至於老杜,就暫且讓他留在劉宅看護。等到了晚間,劉夫人要入眠時,李楚再行前來守護。
因為這劉家的事情對他來說畢竟隻是支線任務,而來到神洛城的主線任務【營救郭小寶】,可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在祖安楊夫人和師傅餘七安的雙重壓力下,李楚不可能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今天,他就準備去推進一下任務進度。
目的地:【幽蘭軒】。
目標人物:【衛將離】。
……
青樓行當一向是夜夜笙歌。
早晨來青樓的,通常隻有來抓老公的婆娘,和做掃除的工人。
性質都差不多,就是帶走垃圾。
如果你大清早跑過來說要找一位姑娘,不被打出去就好不錯了,更彆說見到麵。
尤其還是樓裡最寶貝的花魁。
但是。
當李楚來到幽蘭軒,一開口就是要找將離姑娘見麵的時候,通報的侍者們卻猶豫了。
樓下兩個姑娘對視一眼,都有些為難。
將離姑娘昨晚有表演,很晚才睡,而且她的起床氣向來很重。若是現在去叫醒她,說不定會惹得她生氣。
可是眼下這個小道長來找……
將心比心。
如果將他趕走,恐怕是個女人都會勃然大怒吧?
李楚見她們支支吾吾的樣子,問道:“是不是將離姑娘沒空?那我……”
“誒——”
小姑娘連忙叫住他,道:“我這就去問問將離姑娘的貼身丫鬟,小道長你還請稍候。”
“多謝。”李楚輕輕點頭。
不多時,就見小姑娘領著一位衣著華麗些的大丫鬟走下來。
那大丫鬟一下來,就笑盈盈地說道:“姑娘說了,今後來客隻要是符合姓李的、做道士的、英俊如斯的……這三個條件,一律不準攔,隨時通報。”
說罷,她又望向李楚,道:“小李道長隨我來,姑娘剛剛起床,還在梳妝打扮。”
“好的。”
李楚又彬彬有禮地隨她上樓,來到將離姑娘香閨的外間稍候。
那大丫鬟又壓低聲音問道,“小李道長來找我家姑娘,是想做什麼啊?”
李楚聲音溫和地說道:“我此次來是想綁架她的。”
“蛤?”
那大丫鬟的笑容凝滯了下,隨即又綻放開來,“小李道長你可真會開玩笑。”
說著她便又笑著走進了內間,去看將離姑娘的進度。
李楚皺了皺眉。
隱約覺得自己被人鄙視了是怎麼回事?
不多時,大丫鬟出來將他請進去。
衛將離的閨房看上去和她本人的氣質很近似,顏色以淡藍淺白圍住,一進入就給人一種清清冷冷的感覺。
她本人就安靜跪坐在屏風前的暖榻上,側披著長發,淡妝清雅。身前是一副桌案,擺著茶盞與水壺。
李楚進屋之後,將離姑娘一抬手,邀他在對麵坐好。
晨曦灑落,美人初醒,窗外兀自徘徊著一些朦朧的霧氣,氣氛幽靜而曖昧。
於是李楚說出了他的第一句台詞。
“冒昧打擾,還請將離姑娘勿怪。”
“不打擾的。”
衛將離攬了下耳邊的鬢發,露出一側耳廓。
“我近來一直想早起,隻是始終慵懶了些。多虧小李道長來,幫我開了一個好頭兒。”
氣氛很和諧。
李楚微微頷首,而後說出了第二句台詞,
“我這次來,是想請將離姑娘跟我走一趟。”
“好的。”衛將離不假思索地答應。
“嗯……”李楚猶豫了下,解釋道:“我的意思不是那種友好的走,而是……綁架。”
“綁架?”
將離姑娘眼中流露出一絲茫然、一絲羞澀、一絲躍躍欲試,“原來小李道長……喜歡這種調調?”
李楚覺得她的眼神似乎怪怪的。
料想她八成是進錯頻道了。
於是他補充道:“是非常凶狠、非常殘暴的那種綁架。”
“哦……”
衛將離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李楚繼續問道:“你是否願意隨我離開……可能會通過一些強製性的手段剝奪你的人身自由,將你暫時囚禁於某處,不論你哭喊、掙紮或哀求,都絕不可能讓你逃離,以期達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目的。”
半晌。
將離姑娘用雪白的牙齒輕輕咬著下唇,雙手揪著衣襟,眼中眸光顫動,緩慢卻堅定地說了一聲:
“我願意。”
……
時值正午。
衛將離的大丫鬟在門外踱來踱去,有些焦急。
“就算這小道士長得再英俊,姑娘也才隻見過他三兩次,可不能……”
“雖說姑娘也不算吃虧吧……可是姑娘今年好歹是要衝擊花國狀元的,若是這種事情傳出去,一定會影響前程啊……”
“而且那小道士若是好人也就罷了……若他是個渣男,那該如……那……那我是不是也有機會……”
想著想著,這大丫鬟的臉蛋騰得紅了。
趕緊晃晃腦袋,甩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又皺起眉頭。
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怎麼還不出來?
正常人不至於這麼久吧?
莫非這小道士……
深藏不露?
奇怪,怎麼我的臉又紅了?
眼看著時候不早,大丫鬟覺得不能再等了,她冒著挨罵的風險,敲響了門。
“姑娘,你們裡麵還需要添茶嗎?”
沒人回應。
她仔細將耳朵貼在門上,依舊沒聽到一點聲息。
這時她才心覺不好,不顧一切推門一看。
隻見房中早已空空如也。
那暖榻的桌案上擺著一張紙箋,她走過去拿起一看,就見上麵寫著:
“將離姑娘已經被我綁架,若是想要救她,今夜子時到城南山陰巷來。”
“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留。”
“啊這……”
大丫鬟身子抖了抖,才大叫一聲。
“不好啦!姑娘被人綁架啦——”
不出片刻。
這封信就被擺在了幽蘭軒真正的話事人婉姨的桌案上。
蘇婉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畢竟也是當年紅極一時的花魁,依舊很注意保養,描眉打鬢,妝容精致,隻是眉梢眼角的皺紋已然遮掩不住。
她看著桌上隻有一句話的綁架信,揉了揉太陽穴。
“陰三爺,您怎麼看?”
“怎麼看?當然是用眼睛看。”
在她的對麵,坐著一名身著黑衣的高大漢子,臉龐方正,右眼一道刀疤。看上去橫貫眉骨到臉頰,應該已經劃破了眼球,不知為何依舊目光精亮。
蘇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將離可是我們幽蘭軒的頭牌,若是沒了她,這次花都大會也不用參加了,那損失有多大……您不會不知道吧?”
“這不用你說。”
那被稱作陰三爺的男人也皺了皺眉,“這所謂的綁架根本就是漏洞百出,除了那小道士還能是誰?城南山陰巷……不就是那什麼德雲分觀附近嗎?”
“先前我們被朝天闕瘋狂打壓,據說就是因為那德雲觀裡的小道士在朝天闕有關係。我們抓一個玄陰體的時候,被他追查了一通。先前他找到幽蘭軒來,我就想警告樓裡的人,不要和他有瓜葛。是你不許我和樓裡的姑娘有任何聯係,現在好了……”
由於某些原因,他隻知道李楚在追查那位蘭枝姑娘的事情,卻不知他同時也在尋找郭小寶。
“陰三爺。”蘇婉皺著眉,道:“我請您來,是想問問您這件事該怎麼辦。幽蘭軒不是你們一家的產業,當初許你們入夥,是仰仗你們的勢力。可現在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們家族的事影響了樓裡的生意。不管怎麼說,都該由你們來解決。你抱怨我怎麼管理幽蘭軒,是沒用的。”
女人雖然沒有修為在身,但是氣場絲毫不輸。
陰三爺瞥了她一眼,又悻悻地轉過頭去。
他當然不會怕這一個老女人,但是如她所說,幽蘭軒背後的東家不止他們一家,蘇婉自有彆的倚仗。
“最近風頭緊,我能來見你就已經冒很大風險了。”想了想,他說道:“我回去和大哥、二哥商量一下,絕對把將離姑娘帶回來就是了。”
一個好姑娘,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對這樣一家大型青樓來說,自然不是說隻有衛將離一個漂亮姑娘。
但是他們能夠投入的資源是有限的,在前期已經花費大力氣去培養、宣傳、造勢的情況下,
相當於幽蘭軒的寶已經押在了衛將離身上。
隻要她登上花都大會的舞台,帶來的收益必然是付出的許多倍。
可若是在這個當口這個人突然沒了,損失也是難以估量的。
幽蘭軒如果出問題,那陰氏也會十分難受。
他們家族獨自掌控的產業,基本被朝天闕掃蕩的差不多了。隻有一些與旁人聯合操控的,才能勉強存留。
————
這其中日進鬥金的幽蘭軒自然是最重要的。
對一個龐大的修真家族來說,沒錢,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由於家主經營不善,近年來早已負債累累的陰氏來說……
……
陰老三很快回到了某處隱秘的所在。
陰氏如今主事的就是他們一房的三兄弟,大哥陰儒、二哥陰釋,他排行第三,人人都叫他陰老三。
黑暗中。
陰儒靜靜盤膝而坐,臉型細長,眼角下撇,整張臉陰仄仄的。
陰釋則是一張團圓臉,體型也有些胖,看上去有些憨厚。
陰老三則是方臉。
他們兄弟三個,雖是一母所生,長得卻是一點也不一樣。
也難怪有人傳說,他們家的孩子生什麼臉型,全看當時的鄰居是什麼臉型……
當然。
後來隨著他們三兄弟崛起,並且主導了陰氏,敢說這種話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被他們兄弟拔了舌頭。
“怎麼樣?”
見老三回來,二哥陰釋最先發問。
陰老三便將幽蘭軒發生的事情一說。
“近來還真是倒黴……”
聽他講完,大哥陰儒也歎了口氣。
“抓玄陰體惹得朝天闕出手……”
“滄海君那邊總是催我們組建大陣,又不肯再出人幫忙……”
“現在連這麼個小破道觀都敢找我們作對……”
“沒事的,大哥。”陰釋寬慰道:“無非就是否極泰來,可能是我們一旦找回了陰帝大人,就要重回巔峰了!”
“希望如此吧。”陰儒搖搖頭,“那滄海君始終令人捉摸不透,他手裡到底有沒有值得信賴的消息,還未可知。”
“大哥你可彆灰心啊。”陰老三也勸道:“咱們可是要接回陰帝、中興家族的!不想那麼多,咱們現在的問題是先把那小破道觀解決了。”
“我曉得。”陰儒頷首,“先前也曾聽你們說,那座道觀裡的道士因為玄陰體的事在查我們,隻是沒當回事。既然他們敢如此不依不饒,就把它滅掉好了。”
陰釋道:“滅一座小道觀不難,難的是要在朝天闕的層層監控下出手,還要全身而退……”
“其實……我有個主意。”陰儒目光陰沉著說道。
“先前我還沒想起來,可是一提這城南山陰巷,我卻突然想起……”
“當年我們是不是在此處發現過一個鬼國裂隙?”
“沒錯。”陰釋點點頭,“還是我們小時候的事情,那裡冒出一道鬼國裂隙,夜夜會有一些弱小的鬼物出現。後來長輩曾去看過,發覺那道裂隙太小,沒什麼大用,便隻是將此記錄了下來。”
“若是那裂隙突然放大,能夠任由鬼物出入……”陰儒的眼裡閃過一道寒芒,“到了那時百鬼夜行,滅掉一座道觀也沒什麼意外吧?”
“大哥……”陰釋有些驚疑,蹙眉道:“這事是不是太大了點……百鬼夜行,死的肯定不止一座道觀啊。若是朝天闕的動作慢了,說不定整個城南的百姓都要遭殃……那可是數以萬計的……”
“哼。”陰儒狠狠說道:“神洛城的朝天闕如此為難我等,出一些大事,也正好令他們頭疼!隻要此事做得足夠隱蔽,誰能算到我們頭上?”
說著,他將頭轉向陰老三。
“三弟,你聽懂了嗎?”
“誒?”
陰老三眨眨眼。
你們兩個商量得這麼熱鬨,又是我去?
……
此時此刻。
德雲分觀。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杜道長將四菜一湯端到將離姑娘的房間,並問道:“將離姑娘,這都我剛剛做的,你……看看還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喜歡,我隨時再給你換。”
“多謝杜道長。”衛將離柔柔地道了聲謝,而後又道:“不是說了嗎,杜道長你不必對我如此客氣,我隻是……被小李道長綁架回來的一個人質罷了。”
“要的要的。”
杜道長舔了舔嘴唇,緊張地說道:“不光是師傅叫我要好好招待你,其實我本人,也喜歡你很久了……一直是你最忠實的支持者。”
“多謝。”
將離姑娘又是輕輕一點頭,目光卻是移到飯菜上。意思很明顯,我要吃飯了。
疏離而禮貌。
“那我先退下了。”杜蘭客憨笑著點點頭,剛走出去,又返回身。
“對了,將離姑娘……”他搓搓手,似乎有些期待地輕聲問道。
“你待會兒洗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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