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巨大的墨色蓮花緩緩展開,從中走出一位赤身裸體的青年男子。他左右看看,搖身一變,已經身著一套黑色長袍。
此人麵沉似水、目光陰鷙,混雜著懼意與怒火。
看麵孔,正是紫宮真人座下弟子,黑蘭子。
而紫宮真人此時正帶著另一位徒弟辟炎子等在蓮湖前方的岸上,同樣是麵色陰沉。
“師尊……”見到紫宮真人,黑蘭子委屈地喚了一聲。
“嗯。”紫宮真人輕輕頷首。
“弟子身為上古奇種三眼魔蓮的妖身,三顆本命蓮子至關重要,這一次平白少了一顆,當真是無妄之災!還請師尊,替弟子做主!”黑蘭子跪倒在地悲聲道。
紫宮真人一時沒有出聲。
一旁的辟炎子見狀,小聲道:“師兄,能回來就不錯了。你沒看到那李楚是如何突破天元迷宮的,那般修為……確實棘手。”
黑蘭子也聽出他言外之意。
彆說了,再說就煩了……
點子紮手,師尊也不是對手,你想讓師尊給你怎麼做主?
於是黑蘭子又趕緊爬了起來,這個時候再多嘴,就是讓師尊尷尬了。
見到兩個徒弟都在一邊乖乖站好,紫宮真人這才滿意地抬眼看過來,緩緩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容許自己的徒弟吃虧。而且……仙緣之人我也不能放過。隻是那小道士著實厲害,咱們還是要從長計議。”
“師尊說的是。”黑蘭子應道。
但頓了頓,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可這次走了仙緣之人,必定讓他們提高防備,下次要如何行事才能得到機會啊……”
“師兄,在你複生之前,我已經向師尊進言過。”辟炎子道:“早先不是調查過,他們的目的地是白琅國。我們原本是想在他們到達白琅國之前將仙緣之人攔截住,既然失敗,那不如就在白琅國布局。”
“白琅國?”黑蘭子沉吟了一下。“如今白琅國四分五裂,局勢複雜,倒是有可能趁亂行事……”
“不錯。”紫宮真人道:“為師決定,這次的事情仍舊由你們師兄弟二人全權負責,異妖門在白琅國的一切勢力皆聽從你二人調度。”
“還讓我去嗎?”黑蘭子似乎心有餘悸,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麼。
突然看見紫宮真人的目光逼視過來,“怎麼,你不願意嗎?”
“不不不……”黑蘭子連忙垂首,道:“隻是弟子搞砸了這次的事情,想不到師尊還願意對我委以重任。弟子必定全力以赴,不辜負師尊的重托!”
“很好。”紫宮真人這才滿意頷首。
但是黑蘭子的內心卻不由得一片苦澀。
你瞪我乾嘛啊,那麼厲害,去瞪小道士啊?
……
“阿嚏。”
李楚輕輕打了個噴嚏。
“師傅,怎麼了?”一邊的杜蘭客連忙上前關切。
“沒事。”李楚搖搖頭。
“這白琅國的風是有些涼啊,近來奔波勞累,徒兒你也要小心,不要著涼了。”前麵的餘七安也關切道。
“是啊是啊。”王龍七也在後麵說道:“誰出事都行,李楚你可不能生病啊。”
這一番噓寒問暖,看來經過金闕國和西蘭村的事情,大家都深刻認識到了李楚的重要性。
此刻幾人剛剛下了坐騎,放它回了金闕國。那隻大鳥撲扇著翅膀,歡天喜地離開了這群總想吃燒烤的危險乘客。
而前方,一座漆白色的巨大城池赫然就在眼中。
那裡就是白琅國的都城,加魯魯城。
白琅國不愧是西域大國,哪怕前段時間才經曆過戰亂,如今的都城門外依舊車水馬龍,人流來往十分密集。和其他西域城池一樣,多半都是行走各方的商旅。
可在城外不遠處,還有一條引人注目的隊伍。
之所以吸引人眼球,是因為這條隊伍的主體都穿著道袍,居然是百十名衣著破爛的道士,俱是蓬頭垢麵、滿臉灰敗之氣,各自或推或扛搬運著磚石、巨木等物。
隊伍外緣則是十幾名手執皮鞭、戒杖等物的和尚,每當發現隊伍中的道士有懈怠者,立刻上前開打,十分凶悍。
“這是乾什麼?”老杜看見這一幕,小聲嘟囔了一句,“白琅國的道士這麼沒地位嗎?”
“我怎麼記得當年的白琅國是以道教為國教,不知這是怎麼回事。”餘七安輕輕搖頭。
師徒幾人沒說幾句話,眼看要進入城門,就感覺周圍人看過來的目光都十分怪異。原本以為是因為李楚的緣故,也就沒太在意。
誰知眼看要進入城門時,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這裡有三個道士逃脫!”
城門口的士兵立刻注意到這裡,竟然一下子就有一隊二三十名士兵衝出來,轉眼將師徒幾人圍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還有道士敢堂而皇之當街行走!給我拿下!”領頭的將領頓喝一聲。
“不是……這是乾什麼?”
杜蘭客十分奇怪,但眼下情勢危急,若是任由事態發展下去,難免會出現傷亡……指衝上來的白琅國士兵。
於是老杜及時地掏出明顏皇後給的詔書,高聲喊道:“我們是金闕國的使者!是來麵見白琅國國君的!你們要乾什麼?”
“停。”
那領頭的將領一抬手,製止了士兵們,同時凝眉看向老杜手中打開的詔書,掃了幾眼,果然是金闕國國書。
他沉吟了下,道:“金闕國與此地黃沙阻隔,消息不通,不知道我國內最近的事情也有可能。既然如此,你們就隨我入城。”
說罷,帶著一隊士兵簇擁著幾人,帶他們走進了都城大街。
一路上,師徒幾人左右觀瞧,路人投過來的目光多少帶些異樣。餘七安使了個眼色,老杜便上前打探道:“這位將軍,咱們白琅國為何不許道士上街啊?”
“因為國君有令,白琅國內的所有道士,都要下到牢獄之中,作為修建星珠塔的苦力。你們當街行走,難免會被當成星珠塔那邊逃出來的逃犯。”那將軍的神情中也能看出些許的為難,“至於為何要抓道士……”
“那可就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