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這一波,值了(1 / 1)

馬車一路到了道德坊外麵停下,賈平安婉拒了送進去的好意,和高陽告彆。

“哪日我去你家看看食鐵獸。”高陽握住他的手臂。

我怕你不是去看食鐵獸,而是去吃人!

賈平安掙脫她的手,正色道:“我家狹窄,接待不了貴人。”

高陽的眼中多了怒色,“你就是……罷了。”

馬車回轉,賈平安搖搖頭,不準備和這個女人有深入的關係。

“見過賈郎君!”

進了道德坊,往日那些和他保持距離的街坊鄰居,今日卻異常的親切。

在接受了賈家的禮物之後,這態度轉變的毫無痕跡。

所謂拿人手短就是這個意思。

薑融也在附近轉悠,身後還跟著兩個坊卒,笑著拱手道:“賈文書今日倒是回來的早,正好某這裡有個難事……”

“何事?”賈平安知道和地頭蛇保持關係的好處,所以也很是親切。

薑融和他並肩,走出十餘步,身邊無人後,才說道:“咱們坊裡的楊鬆被抓了……”

這是請托?

楊鬆是誰賈平安不知道,問道:“為何?”

“和人鬥毆,他被打的最慘,動手的那人卻當即被放走了,隻是抓走了他。”

“此事確實?”賈平安已經看到了自家表兄,此刻他正在田間轉悠,不時賊兮兮的看一眼那幾個少女,目光就是奔著背後去的。

大屁股的執念啊!

“那人認識州府的人。”薑融苦笑道:“於是就把他弄了進去,他家裡的老母掛念兒子,家裡的妻兒也等著他去掙錢養家……哎!若非如此,某也無顏來求賈文書。”

“你跟某來。”

賈平安徑直回家,晚些拿著一份書信出來,“你可送至許敬宗許公家,就說是賈平安的書信。”

薑融應了,然後小跑著出去。

在坊內,坊正就是天,可這個天現在卻歡天喜地的往外跑,和孩子似的。

而賈平安剛想回身,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平安哥……”

“大娘啊!”身後就是大娘,黝黑的臉上全是羞赧,還福身行禮。

“彆弄這個。”賈平安笑道:“咱們是鄰居,沒得弄了一堆禮節,生分。”

裡麵傳來了一聲得意的低笑。

接著一個年輕人衝了出來,卻是王大娘的兄長王大錘。

依舊是黝黑的臉,可見王學友遺傳基因的強大。

王大錘糾結的看了妹妹一眼,然後就跑了。

——這是要給妹妹創造機會?

可賈平安分明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告誡……

彆欺負我妹妹!

這小夥不錯,至少知道心疼妹妹。

至於裡麵得意低笑的那人,多半就是‘賣女求榮’的趙賢惠。

賈平安進家,站在門內等了一下。

“看看我說了什麼?我就說賈平安就怕這等堵他,看看,這不就說彆生分了。”趙賢惠得意的聲音中,還夾雜著王學友不滿的嘀咕聲。

哎!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枯燥無趣啊!

“平安!”

表兄回來了,身上還掛著阿福。

嚶嚶嚶!

見到爸爸後,阿福就爬了下來。

賈平安抱起它,“阿福又重了些。”

“平安,某看到一個屁股大的,隻是她穿著裙子,看不真切,明日某尋機摸摸……”

楊德利一臉的得意,賈平安覺得自己不出聲的話,這位表兄遲早會被那些少女的父兄打死。

“女人的屁股和老虎屁股一樣,摸不得!”

“大不了被毒打一頓。不弄清楚某心中不安,若那屁股是假的,某對不住姑母。”楊德利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年頭難道還有豐臀術?表兄的智商堪憂啊!賈平安:“……”

阿福抓住賈平安的肩膀,身體一陣搖晃。

蕩秋千啊蕩秋千……

……

薑融一路飛奔,到了許家外麵時,發現心跳的厲害。

這可是皇帝的心腹家,而且老許最近的名聲很好,他一個坊正,哪裡有資格來求見?

想到了這些,他敲門的手都在顫抖。

雍州刺史,就相當於首都的長官。這等職務,一個普通的小坊正,當真不堪威壓。但來過一次之後,以後他也能吹噓自己和許使君有交情,這樣上官也會對他好些。

“誰?”

門子開門,神色漠然。宰相的門子三品官,老許家的門子卻是在裝比。

老許以前名聲極臭,沒啥客人上門。這不隨著老許不斷逆襲,客人漸漸多了,門子也跟著膨脹了。

薑融拿出書信,“某是道德坊的坊正薑融……”

“說重點!”門子顯然對什麼坊正沒興趣,繼續膨脹。

自作多情的薑融吸吸鼻子,“這是賈文書托某送給許使君的書信。”

“賈文書……”門子的麵色微變,神色有些古怪。

臥槽!

被賈平安騙了!

薑融見狀心中涼了半截,擔心會被趕出去。

門子皺眉:“等著。”

一路進去,遇到老許的兒子時,門子說了此事。

“去吧。”

賈師傅上次轉述了老許的話,讓老許的家眷準備捐獻九成家產,弄的一家子把他恨慘了。

門子也是後遺症,所以神色才有些古怪,卻讓薑融誤會了。

老許躺在床上,屋子裡擺放著兩盆冰,奢侈的一塌糊塗。

“啊……水。”他‘虛弱的’的抬起手,專門來伺候他、知曉此事底細的禦醫木然送上冰水。

從那日開始,他就是老許的貼身特護,吃喝拉撒都是他一人收拾,還得保密。

“阿郎,賈文書送了書信來。”外麵來了門子。

“拿來。”老許一個小激動,就敏捷的坐了起來。

“咳咳!”禦醫乾咳提醒他彆浪,可老許壓根不理。

他的小智囊來信,這多半是好事。

接過書信,許敬宗先看了封口,那裡有一條細微的墨痕,不仔細看壓根沒法發現。這是賈平安和他的約定,一旦信被拆開,就代表來人不可靠,當即拿下。

那條線依舊筆直,許敬宗知道沒問題。

信裡賈平安分析了目前的局勢,一句話,老許最好儘快回到工作崗位上去,把住雍州刺史這個職位。否則一旦被彆人拿走了,皇帝會有些被動。而他主動‘帶傷上班’,‘重傷不下火線’的行徑,自然能加分不少。

老許眯眼,“老夫覺著有些精神了,想著……要不回去視事?”

禦醫想死,覺得他是在羞辱自己的專業能力。

“這等傷,沒有一兩個月好不了。”你見過誰的心脈受傷後,沒多久就活蹦亂跳去上班的?

“那就用門板抬著去。”老許很堅定,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刷分了,順帶還能刷刷皇帝的好感。

至於書信後麵賈平安隨口提及的楊鬆鬥毆之事,老許壓根沒當回事,“告訴來人,此事老夫知曉了,自然會秉公處置。”

門子出去回話,把薑融激動的……

回到道德坊後,薑融去了賈家,把事情說了,最後激動的道:“某竟然能和許使君說話,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這年頭百姓遇到大官還能殘留些平常心,因為大官對他們沒用。而薑融這等低階官吏麵對大佬時,節操反而沒有下限。

“小事。”

賈平安沒當回事,薑融去給楊鬆家裡傳話,楊鬆的老母非得要來磕頭,賈平安哪裡能受,板著臉說道:“再這般,某就不管了。”

第二天賈平安特地起早,阿福掛在他的身上嚶嚶嚶,兩個爪子習慣性的抓住了他的胸前兩點。

“某要去上衙掙錢,給你買竹子吃!”賈平安把阿福丟給表兄,一溜煙就跑了。

鼓聲起,坊門開。

賈平安騎馬第一個衝了出去,兩個性子急的坊民就罵道:“急著去投胎呢?”

啪啪!

這二人一人挨了一巴掌,剛想發怒,卻看到動手的是薑融。

“禍出口出,滾蛋!”

二人跑出去,納悶的道:“這坊正怎麼開始維護賈平安了?”

賈師傅也聽到了那話,若是往日他定然要回頭收拾人,可今日卻沒工夫。

他一路往老許家去,半路上就看到了一扇門板。

臥槽!

為啥不是馬車?

一扇門板上,許敬宗靜靜的躺著,四個仆役輪換抬著,緩步前行。

周圍的行人默默看著。

“這是誰?”

“許使君。”

“他上次為百姓請命,拆除了那些碾磑,被刺殺。如今他傷還沒好就出來了,還穿了官服,多半是要去上衙。”

“他不要命了?”

“許公……哎!好人呐!”

“不,是清官!”

許敬宗就這麼被抬著去了州府,官吏們見了也大吃一驚。

“老夫……”老許‘虛弱的’道:“食君之祿,就得做事,每日……每日在家歇著,老夫心中不安,就來了。”

有人感動的落淚,有人茫然……

這是奸臣許?

今年的敬業福就是老許的了!

“提了楊鬆來問話。”

一諾千金四個大字在老許的頭頂上蕩漾著。

他就斜靠在座位上,身後兩個小吏含淚扶著他,仿佛他下一刻就會倒下,永不醒來。

老許看看周圍的反應,知道自己這一波算是圓滿了,此後州府的官吏大多會視他為忠臣。

這一波……值了!

……

賈平安知道老許這一波鐵定成功,就放心的回了百騎。

“見過賈文書。”

守門的百騎竟然拱手行禮,以往他們對這些文書都是愛理不理的,這是給賈平安的待遇升級了!

賈平安覺得有趣,就轉身回去。

這是要早退?

兩個百騎有些好奇。

稍後賈平安又來了,二人拱手:“見過賈文書。”

賈平安頷首示意,緩緩進去。

他體驗了一番做官的味道,覺得確實過癮,就再來一次。

這季節熱,也就是早上涼爽些。

包東就坐在值房外麵的石板台階上,身邊放著一個打開的油紙包,裡麵是幾張胡餅。

他翹著二郎腿,左腳丫赤果,雙手在指縫間來回的搓動著,嘴裡還嘶嘶有聲,一臉銷魂模樣。

“哦……”

“大清早就搓!”賈平安真心受不了他這個。

包東用力搓了幾次,然後嗅嗅手指頭,這才穿上襪子,拿起胡餅吃。

這廝竟然不洗手……

唐旭來了,大概是來得及,沒吃早飯,就說道:“給某一張餅。”

這話說的頗有些‘老子當年在城裡吃瓜都不要錢’的氣概。

但凡胃口大的人都有個習慣,那就是護食。

包東不舍的翻著幾張餅,找了一張最小的給唐旭。

“吝嗇的沒出息!”唐旭接過,大口的吃著。

“噴香!”

賈平安乾嘔了一下。

“賈文書!”

外麵有人喊,賈平安出去,卻是個小吏。

“某是州府的,許使君令某前來,有要事請賈文書去一趟。”

……

感謝書友“聚寶山千戶所千戶”的盟主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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