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誰乾的?(1 / 1)

“什麼是變態?”

陳二娘從未聽過這等病症,有些迷惑。

“變態……”賈平安覺得這個詞有些不對,但隨口也能忽悠,“一個正常人的喜怒哀樂,變態的病人沒了。彆人高興他可能會憤怒,他的心思和普通人不同,他會覺著世間所有人都會害自己,都不可信……”

王琦就是如此。

他現在不信任任何人,來個好消息大夥兒都興奮不已,他卻會冷冰冰的看著大家歡喜。

“你……真博學。”陳二娘真心的誇讚著賈師傅的博學多才,覺得這樣的少年若是不走錯路的話,以後六部有望……

這才是真正的尚書之才!

陳二娘恍然大悟。

“天下學問如繁星,多不勝數,某這不叫做博學,某隻是踩在了無數前輩的肩上。”

陳二娘仔細琢磨著他的這番話,越琢磨越覺得有味道。

站在前輩們的肩膀上,還有什麼謙遜能比這個更打動人呢!

她看了賈平安一眼,“賈郎……要謹慎些,奴是說,官場不易。”

賈平安笑道:“某知道,你也是如此,對了,你何時能出來?”

陳二娘霞飛雙頰,“奴……那邊有人盯著奴,奴不好出來太久。”

哥不是想睡你啊!

隻是隨口問你啥時候再出來見個麵,你臉紅什麼?

賈平安無語。

但不能讓女人下不來台,他深情的道:“某等著你。”

陳二娘覺得麻了一瞬,然後趕緊告誡自己莫要胡思亂想。

這是小圈子的對頭,他是你的敵人、對手。

“賈郎,你此次弄了清明渠,可是故意的?”陳二娘覺得這事兒有些古怪,本來是賈平安的事兒,怎麼就把他們給坑了呢?

“本來某無心如此。”賈平安知道要想忽悠人,就得九真一假,“可清淤花費不小,某借錢都不夠。所謂窮則變,變則通。”,賈平安灑脫的道:“某就想著把那片宅子弄一弄,本想讓那些人家出錢,可最後就一家人出了……”

唯一出錢的就是秦平,賈平安就暗示他彆賣宅子。

“某從不坑人。”賈師傅一臉誠懇。

“賈郎,奴回去了。”陳二娘有些木然。

二人難舍難分。

“小賈!”

許敬宗來了。

老許從宮中出來,一臉的春風得意。

“那女人是誰?看著頗為豐腴。”老許多看了遠去的陳二娘一眼,“先前陛下說了,老夫在雍州刺史之職上兢兢業業,讓老夫去禮部。”

“禮部侍郎?恭喜許公。”賈平安一本正經的拱手為他道賀。

可老許這等級彆,要上也是尚書,給侍郎就是羞辱。

許敬宗指指他,“你就胡說吧,對了,回頭老夫請客,都來。”

禮部尚書是正三品,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禮部尚書能經常出現在朝堂之上。

老許這門歪脖子炮要開火了。

……

陳二娘回到了據點,王琦看著正常了,正在踱步。

周醒就站在邊上,一臉的恭謹。他的臉上有些黑點,那是被針戳了之後,鮮血凝固後的點。

“去了哪?”王琦看似隨意的問道。

陳二娘說道:“奴去尋了賈平安。”

王琦問道:“為何?”

“奴見你生氣,就想去問問他那宅子之事。”

“他如何說的?”王琦冷笑道:“他定然得意非常。”

“他說……”陳二娘覺得他定然不想聽,但卻想說出來,“那掃把星說他開始本是無心,可清淤虧了錢,就想弄宅子賣……”

然後王琦和柴令武就上杆子讓自家的關係逼迫賈平安買房,否則阻撓施工,做釘子戶。

你看,人賈平安真的沒想坑你們,是你王琦主動跳了下去,還大喊坑底真舒服。

王琦的麵色平靜,笑道:“有趣。此人狡黠,他的話不可信。”

陳二娘低頭,“是。”

王琦進去,關上房門,裡麵隨即傳來嘭的一聲。

陳二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周醒也跟了進去。

“某想問問。”在陳二娘目露警惕之色時,周醒舉手,“那賈平安說這番話時是什麼神情。”

陳二娘想都不用想,“輕蔑。”

周醒情緒崩潰了一下。

“還有……”陳二娘回想了一下,“很是輕蔑!”

周醒笑了笑,轉身,就在陳二娘身體放鬆時,再度回身撲了過來。

陳二娘被他抱住了。

“那個所謂的尚書已經不能人道了。”周醒喘息道:“某看到了,他如今已經不行了……你從了某,某以後照拂你……”

陳二娘深吸一口氣,胸腹猛地癟了下去。周醒的手隨即鬆了一下。

陳二娘提膝。

“呃……”周醒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虛空,隨即雙手鬆開。

不知何時,陳二娘的手中多了細繩子,她把細繩套在周醒的脖子上,反身過去就背住了他。

周醒用雙手去抓撓著,可那細繩已經陷入了他的肌膚裡,無法撼動。

咯咯咯……

他奮力掙紮著。

當他開始翻白眼時,細繩鬆開。

噗!

周醒撲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脖頸,喘息著。

“你這個瘋子,你和王琦都是瘋子。某告訴你,跟著王琦,你會死無葬身之地,某會看著你死無葬身之地……”

……

老許換職位了。

宴請很嗨皮,老許喝多後甚至還來了一段舞蹈。

“小賈,來!”

許敬宗在招手。

賓客們紛紛起舞,就賈平安一臉糾結的搖頭。

“來來來!”

許敬宗把他拉了起來,隨即宴請達到了最高潮。

晚些散夥,賈平安上了阿寶,緩緩回去。

天已經黑了,金吾衛的查驗了他的身份,隨即放行。

遠遠的看到道德坊,賈平安覺得眼前有黑影閃動。

“保護武陽伯!”

包東習慣性的喊了一聲。

雷洪拿出盾牌,剛舉起……

叮!

箭矢碰到了盾牌,賈平安喝道:“衝殺上去!”

遇到對手彆慌,更彆靜止不動,那是活靶子。

他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黑影就像是猴子般的靈活,一下就竄了出去。

“有刺客!”

包東放聲大喊。

賈平安策馬追殺,那黑影奔跑的速度很快,但當阿寶的速度起來後,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

“嗆啷!”

賈平安拔出橫刀,喝道:“止步跪地不殺!”

前方有金吾衛的喊道:“不得動手!”

這些家夥大概是想立功。

那黑影在高速奔跑中止步。

這個蠢貨!

賈平安幾乎可以判定,這一下他的膝蓋廢掉了一半。

果然,黑影回身剛想衝過來,半途就撲倒在地。

橫刀擱在了他的脖頸上,包東下馬控製住了黑影,雷洪在賈平安的身邊警戒。

“是誰?”

金吾衛的列陣過來了,雷洪說道:“百騎武陽伯。”

對麵過來一人驗證身份後回身道:“是武陽伯。”

氣氛一鬆,金吾衛的圍攏過來,為首的笑道:“這人竟然敢刺殺武陽伯,看看是誰。”

一個軍士抓住黑影的頭發,猛地提起來。

一張慘白的臉。

“不認識!”

這個男子誰都不認識,賈平安說道:“此事金吾衛怎麼說?”

為首的將領遲疑了一下,“我等帶回去。”

這是程序。

賈平安說道:“若是被滅口……”

那將領有些優柔寡斷,思忖良久,“罷了,交給百騎。”

賈平安當即令包東和雷洪把男子帶回去,他自己卻回家睡覺。

這事兒是誰乾的?

賈平安想到了王琦,卻覺得不可能。

若是王琦出手,那刺殺的格局不會這麼小。

一個弓箭手就想來刺殺賈平安,這是把百騎當做是廢物了。至少得有人在邊上潛伏,從左右一起動手。

難道是柴令武?

賈平安也覺得不會。

好歹當年平陽公主和柴紹都是征戰的好手,柴令武就算是紈絝也算是家學淵博,豈會這般簡單?

那會是誰?

一直到入睡時,賈平安依舊找不到頭緒。

……

“郎君,少喝些。”

柴家,柴令武依舊在飲酒。

幾個樂師在奏樂,兩個女子在舞蹈。

他舉杯仰頭乾了,巴陵見了歎息一聲,“何苦如此?”

柴令武放下酒杯,突然笑了起來,“某是高興。想到這等日子終將結束,某心中就不勝歡喜。”

巴陵給他斟酒。

酒水淅淅瀝瀝的進了酒杯,濺起酒花,巴陵看著,突然眼中有水滴滴在了酒杯裡。

她抬頭笑道:“妾身卻是失態了。”

“美人珠淚,便是上等美酒。”柴令武舉杯,灑脫的一飲而儘。

他出身高貴,自然有一股風流灑脫之意,巴陵見了不禁心神迷醉。

“無需擔心那些。”柴令武握住巴陵的手,含笑道:“某已經有了萬全之策,你隻管等著就是。”

夜色深沉,巴陵被他看得俏臉微紅,“好。”

柴令武鬆開手,淡淡的道:“那賈平安本就想買了那些宅子,咱們此次算是助了他一臂之力,說來也好笑……”

巴陵靠在他的身邊,柔聲道:“他隻是個農夫罷了,如何能與夫君相提並論?在妾身的眼中,他連給夫君提鞋都不配。”

王悅榮就在下首伺候,本來在打盹,聽到這話後不禁精神了起來。

農夫?

王悅榮想起了那個少年,覺得他的氣質絕不是農夫。

在終南山時,那一夜她看的很清楚,賈平安看向巴陵的目光中沒有絲毫恭謹,那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無知婦人。

他靠過來那一刻,王悅榮記得那模樣,從容且帶著不屑之意。

——你竟然這般秀美!

她神色恍惚了一下。

“駙馬!”

有人來了,稟告道:“駙馬,先前道德坊那邊有動靜,說是有人遇刺,某請了坊正去問了金吾衛的人,說是賈平安遇刺。”

巴陵笑道:“可死了?”

柴令武放下酒杯,嘴角微微翹起,“這便是報應!”

來人說道:“那賈平安有百騎的人護衛,毫發未傷。”

柴令武淡淡的道:“知道了。”

巴陵說道:“晦氣!王悅榮去拿了上次宮中給的好酒來,我陪夫君喝一杯。”

王悅榮起身出去。

行走在夜色中,她的腦海裡全是刺殺兩個字。

他可無恙?

那人都說了賈平安毫發無傷,可王悅榮依舊在想著這個問題。

取了酒後,她提著回來。

在拐角處突然蹦出來一個男子,卻是家裡的管事張顯。

張顯一直在覬覦她,以往王悅榮壓根就不搭理。

可今日張顯卻喝了酒,上來就摟。

王悅榮避開,“滾!”

可張顯卻不依不饒的糾纏。

王悅榮疾步而行,張顯追出一段就止步了,罵道:“賤人,回頭再收拾你。”

從巴陵疏遠王悅榮開始,這個漂亮的女人在府中的地位就不斷下滑,否則張顯哪裡敢來騷擾她。

王悅榮進了大堂,把酒壇子送過去,然後欲言又止。

巴陵皺眉道:“有話就說。”

王悅榮低頭,“先前來的路上,張顯攔住了奴,說是……夜幕沉沉,一個女子危險,你可知曉光明所在?奴不知他想說什麼,就趕緊跑了。”

巴陵微笑道:“夜幕沉沉,光明所在,夫君……”

柴令武說道:“你處置了吧。”

巴陵冷笑道:“拿了張顯,送去鄉下,嗯!”

有人應了。

從此世間再無張顯此人。

……

昨晚上賈平安想了許久刺客的來曆,分析了一番局勢,早上就起晚了些。

既然起晚了,他就乾脆慢騰騰的吃了早飯。

“平安!”

外麵楊德利在喊,賈平安說道:“某晚些再去。”

吃了早飯,然後再慢騰騰的去皇城上班,真是很愜意。

就如同是後世上班的路上看不到一個同事,那種感覺很微妙,也很爽。

當然,如果月底不扣錢就更爽了。

賈平安哼著歌,阿寶的步伐漸漸跟著他的節奏在變。

果然是一匹寶馬。

但……

賈平安突然內疚了。

我竟然忘記了感謝蕭淑妃。

他拍拍阿寶的脖頸,阿寶長嘶一聲,很是快活。

前方來了一人,近前後,他咦了一聲,“武陽伯?”

來人是兵部主事胡運,看他的模樣,分明就是去酒坊。

他這是去了兵部報到了?

賈平安乾咳一聲,“胡主事少見啊!”

胡運看了一眼天色,不敢相信的道:“武陽伯此刻才去百騎?”

“是啊!”賈平安想起了上次胡運的正義之眼,不禁有些糾結。

“武陽伯!”胡運放低了聲音,正義凜然的道:“你怎能遲到呢?你遲到不打緊,可百騎許多人都得等你去安排公事,你的心不難受嗎?”

我的心好過的很!

賈平安滿頭黑線,覺得自己運氣不好,竟然遇到了這個較真的能讓楊德利自慚形穢的家夥。

到了百騎,邵鵬壓根沒有詫異他的遲到,“包東看著有些孤獨。”

賈平安往外看了一眼,隻見包東坐在台階上,孤獨的翻著胡餅,然後咬一口,寂寞的讓人唏噓不已。

“老唐去了軍中,咱也想他,可終究沙場才是他的歸屬。”

邵鵬起身,“咱去看看那個刺客,你弄完了趕緊去禁苑看看。”

“老邵你會刑訊?”邵鵬看著慈眉善目的,讓賈師傅不禁想到了唐僧,難道老邵是以德服人?

“嗷!”

慘叫聲讓百騎的人齊齊打個寒顫。

“啊!”

“……”

慘叫聲延綿不絕。

賈平安去看了一眼。

邵鵬手中拿著一個燒紅的烙鐵,平靜的道:“咱許久都沒動過手了,先前隻是熟練熟練,如今開始行刑,你可還有何要交代的嗎?”

烙鐵!

賈平安覺得老邵這個手法真心不錯。

“某說!”

“咱還沒開始動手。”邵鵬看了男子高高腫起的膝蓋一眼,“那些人不懂規矩,動手就要打碎膝蓋?如此不管如何鬆懈,人犯也逃不掉。你等可記住了?”

幾個百騎應聲,“記住了。”

邵鵬繼續介紹經驗,“其次便是烙鐵,一旦動了烙鐵,傷口容易爛掉,人犯九死一生。”

深度燙傷容易感染,賈平安沒想到老邵竟然也懂這個。

“故此若是無需留活口,那便上烙鐵,快刀斬亂麻!”

他舉起烙鐵,還未近身,男子就慘叫了起來,“是謝端!是謝端!”

“謝端是誰?”

賈平安走了進去。

邵鵬把烙鐵放下,回身指指外麵,“謝端的父親……”

他走了出去。

賈平安心領神會的跟在邊上。

“那謝端的父親曾做過陛下的先生,但畢竟是刺殺,謝端逃不過流放之罪。可他為何要對你下手?”

我也不知道啊!

賈平安滿頭霧水。

晚些雷洪回來了,“那謝端前陣子賣了清明渠邊的宅子給武陽伯。”

邵鵬仰頭望天,“你說你整日坑人,這下可好,一下坑了個膽子大的,幸而謝端家中沒什麼好手,否則你昨夜難逃一劫。”

賈平安也不敢相信,“不至於吧,某想起來了,那謝家當時可是鬨得最凶的,說是不買他家的宅子,他家的老人就去邊上坐著,看某如何施工。”

臥槽!

邵鵬也傻眼了。

既然謝老先生曾是皇帝的先生,這事兒就報了上去。

隨後就是抓捕和審訊。

李治叫了賈平安進宮。

“謝端嗜賭,有人拉了他去城外賭錢,一夜之間輸贏十萬錢隻是尋常,謝端說開賭局之人還放貸,輸光的賭徒都願意去借貸……這朕不想管,可去賭錢的多有權貴。”

賈平安明白了,“開賭局之人若是不妥,就能利用高利貸來威脅欠債的權貴,若是要錢還好說,就怕他們脅迫那些權貴乾些危害大唐之事。”

這個少年果然敏銳!

李治心中暗自滿意,“謝端就是借了錢,那利錢很高,越滾越多,他把宅子賣了,並未去還錢,而是拿去繼續賭……輸光了。”

這手法很熟悉啊!

開賭場,隨後還放高利貸,這是不給人活路的節奏。

李治淡淡的道:“百騎去查此事,朕要看看是誰的膽子這般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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