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小賈是老夫的兵(1 / 1)

楊氏回到家中,剛換了衣裳,寡居的大女兒武順就來了。

“阿娘。”

武順長得頗為白嫩豐腴,笑起來胸脯微顫,頗為誘人。

“敏之呢?”

“外祖母。”

一個十餘歲的少年跟著進來,身後還有一個少女。

楊氏笑道:“今日去見到了法師,隻覺著渾身輕鬆。你在家帶著敏之他們也無趣,去大慈恩寺轉轉也好。”

武順是寡居,帶著兩個孩子在娘家住。聞言笑道:“阿娘看著又年輕了些。”

哎!

這個女兒說的好話,為何就沒有小賈說的誠懇呢?

楊氏笑了笑,和武順說話,不時又問問賀蘭敏之和外孫女賀蘭敏月的情況。

一家其樂融融。

晚些武順帶著孩子出去,身邊的婦人低聲道:“夫人,這家中如今該你管事呢!”

武順收了笑臉,“如今都靠著媚娘過日子,我是寡居,在娘家若是掌家,那便是跋扈,欲壑難填。”

婦人回頭看了一眼賀蘭敏之,“小郎君這般俊美,長大了怕是會多家爭搶。不過還得要有個官職才好,如此才能和那些權貴攀親。”

武順回身看了一眼俊美的兒子,伸手摸摸他的頭頂,“敏之可想做官?”

賀蘭敏之平靜的道:“不想。”

“不想?敏之這是害羞嗎?哈哈哈哈!”

武順捧腹大笑。

賀蘭敏之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阿娘,你經常進宮。”

武順的笑聲戛然而止,“阿娘進宮尋你姨母有事。”

賀蘭敏之平靜的道:“沒事。”

武順皺眉,“敏之你如何這般尖刻了?”

“是,我錯了。”

賀蘭敏之請罪,武順笑著說了幾句,隨即回身。

就在她回身的一刻,賀蘭敏之的眼中多了猙獰,隨即就是茫然。

門子此刻尋到了楊氏,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楊氏心情正好,“何事?”

“老夫人,先前早上時,那武陽侯在外麵打了我一巴掌,我想著老夫人大清早心情好,就沒說……”

瞬間一個忍辱負重的忠仆形象就出來了。

現在賈平安不在,那還不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把臉側過來,果然,巴掌印依舊在。

“打!”

門子一怔,楊氏身邊的婦人過來,一巴掌抽的門子滿嘴血。

楊氏舒坦的道:“那年輕人不錯,哄人也哄的頗為有趣。”

……

賈平安當是得了半日閒,自然不肯回百騎。

他一路溜達到了曲江池,轉悠了許久,沒發現釣魚的好地方,倍感遺憾。

但一抬頭,竟然遇到了熟人。

柳奭!

柳奭背著手,身邊跟著兩個隨從,看著神色陰鬱。

“柳尚書。”

賈平安是禮儀達人,當先行禮問好。

柳奭見到是他,麵前笑了笑,“武陽侯啊!這是來此遊玩?”

你是百騎的大統領,不上班來曲江池……嗬嗬!

“柳尚書竟然不在吏部理事?”

要膈應人嗎?

我九段,你幾段?

柳奭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緩緩而去。

宮中王皇後的日子越發的絕望了,隨便她怎麼攛掇,怎麼武媚,皇帝壓根就不多看她一眼。

朕要換老婆了,誰讚成,誰反對?

柳奭想說我反對,但反對無效。

王皇後一旦丟了後位,他就尷尬了。

這便是因人成事者的短處,人走茶涼。

柳奭突然回身道:“她真要趕儘殺絕嗎?”

這裡是曲江池,長安的第一旅遊勝地,就和後世的長城一樣,不管啥時候都是人頭攢動。

柳奭這麼喊一嗓子,頓時驚動了許多人。

“是柳奭!”

“還有賈平安。他說這話……指的便是武昭儀吧?”

“就是武昭儀。陛下準備廢後,就是要換上武昭儀。柳奭靠著皇後上位,如今惶恐呢!大概是擔心武昭儀上位後收拾他。”

這話有些當麵汙蔑人的風采。

關鍵這裡是曲江池,按照人類的尿性,晚些這番話將會傳遍整個長安城。

這話傳一傳的就會變味……

——武昭儀發誓一旦封後就要弄死柳奭!

——武昭儀放話,要弄死柳奭全家!

——武昭儀放話,一旦封後,宰相們誰都彆想活!

你好毒!

真以為騷話隻有你會說嗎?

彆忘了你麵對的可是來自於後世的騷年!

賈平安苦笑道:“其實,武昭儀也挺想能一言而決弄死一個尚書。”

眾人愕然,然後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妙,妙極了!”

現在不是二聖臨朝的時代,就算是二聖臨朝,李治也牢牢的把控著朝政。一言而決一個尚書的人選,甚至要弄死他……你以為皇帝是傀儡嗎?

柳奭麵色平靜,但腳下匆匆。

“彆走啊!”

賈平安招手,“柳尚書,再聊五文錢的?哎!柳尚書!”

我一肚子騷話都沒法說,你走啥呀!

一句話讓柳奭灰溜溜的閃人,賈平安心情大好,晚些準備出去,發現水邊竟然有人擺攤……

大唐對商人的要求很簡單:要臉,要臉,要臉……就是彆為了掙錢就不要臉。隨後對商人各種歧視,比如說不許五品以上官員進出市場。

所有的生意都得在東西市,外加一個平康坊做,外麵必須乾乾淨淨的,看不到商人,讓我們的心胸不會被商人們汙染。

這就是目前的氛圍。

曲江池裡竟然有人擺攤……

這不科學啊!

哪怕王老二的婆娘原先在娘家外麵擺攤買早飯,賈平安都覺得不奇怪。可這裡是曲江池,人來人往的AAAAA級景區,竟然出現了商人。

他抬頭看了一眼,心想難道是春天來了?

想想大宋,整個城市都是商人的樂園,通宵達旦。若是長安也如此……我的夜生活啊!擼串喝酒。

攤子前麵人不少,賈平安想擠進去,可看看大多是女人,就隻能苦笑。

“有人摸我!”

一個婦人喊道。

一個男子道貌岸然的背著手出來。

“站住!”

賈平安冷笑。

男子充耳不聞,腳下加快。

呯!

賈平安一拳封眼,一腿踹倒,罵道:“還學會了癡漢那一套?不要臉!”

婦人出來,見狀就狂踩。

“踩死你!踩死你!”

男子慘叫,婦人這才心滿意足的福身,“奴說是誰這般正義凜然,原來是武陽侯。多謝武陽侯了。”

“小事。”

賈平安是見不慣這等事兒。你要說二人郎有情來妾有意也就罷了,馬丹,混在人群中揩油,你以為自己是電車老漢呢!

“武陽侯是個好人!”

那些女人捂嘴輕笑。

賈平安趁機過去,就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孩蹲在那裡,身前一個提籃,裡麵是草鞋。

“誰做的?”

女孩抬頭,一張微黑的臉上全是難為情,“阿翁做的。”

“那阿翁為何不去販賣?”

“阿翁病了,腳疼。”

賈平安摸出一串銅錢,“我全買了。”

女孩惶然道:“不值那麼多錢,我不敢要。”

賈平安冷著臉道:“大人說話,哪有孩子插嘴的餘地?多了?那這提籃就送我了。趕緊回家去!”

“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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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閃開,兩個金吾衛的軍士凶神惡煞的道:“誰在這裡賣貨?拿了!”

拿尼瑪!

賈平安準備回頭喝罵,一個軍士乾咳一聲,“看你年少,這是來送貨的吧?”

賣貨變成了送貨,一字之差,這就不是做生意。

女孩猛點頭。

“走了走了。”

賈平安拎著提籃回到了家中。

“郎君買了什麼?草鞋?”杜賀看了一眼,“這手藝看著不錯。郎君不知道,手藝差的草鞋穿著刺腳,你看看這個……”

“家裡人都分一分。”

賈平安自己拎著一雙草鞋去了後院。

後院賈平安弄了個類似於後世客廳的地方,一家三口沒事就在這裡。

鴻雁和三花守在門外,見他來了就福身。

“郎君!”

賈平安邁腳進去,正好看到衛無雙背對著自己坐著,蘇荷在給她套衣裳……

“這麼美的背……”

哪怕是夫妻,衛無雙依舊羞澀的道:“夫君彆看。”

但心中卻是美滋滋的。

“不拿來拔罐可惜了。”

衛無雙黑著臉,賈平安坐下,試穿了一下草鞋,起身走走,“咦!還真舒服。”

前世他也穿過草鞋,但那隻是玩兒性質。

“夫君,我也要穿!”

蘇荷的好奇心強,賈平安就脫了給她試試。

“好癢!”

蘇荷肌膚嬌嫩,穿上去就在笑。

衛無雙穿好衣裳才回身,“夫君,城外莊子那個女管事也從不來家中稟告,妾身想著是不是派了杜賀去嗬斥一番?”

這個……

王悅榮好歹也算是個美人,要是來稟告被看到了容顏,賈師傅覺得自己渾身長嘴都說不清。

“一個女人也不好獨自往來城中。”

這年頭女子單獨出門的不算多,這個借口找的太出色的。

我果然是有海王的潛質!

賈平安幻想了一下海王的日子,隨即覺得自己過不來。

那個女人果然不對!

衛無雙心中冷笑,“莊子到城中也才三裡地呢!要不……妾身讓人弄一頭驢給她?”

蘇荷說道:“無雙好貼心,還給她準備了坐騎。”

這個婆娘難道是在懷疑些什麼?

賈平安打個哈哈,“既然距離近,我想著讓杜賀隔一陣子去一趟更好。”

“也是。”

果然,這個婆娘被我忽悠了。

你真不想去做海王?

賈平安的心動搖了一下,然後斷然拒絕。

郎君心中有鬼!

衛無雙說道:“等生了孩子後,我和蘇荷一起去看看。”

他可會慌張?

金屋藏嬌,竟然藏在了莊子上,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賈平安神色平靜,“也好啊!”

這個婆娘絕對是懷疑了!

但等她生了孩子後,彆說是王悅榮,就算是賈平安在孩子的麵前也得退一射之地。

這便是男人的悲哀。

娶妻前是家中的一塊寶,娶妻後地位-2,等有了孩子後,地位-3,若是家中再養一隻寵物,地位-1……

這便是男人的悲哀。

賈平安覺得事兒不大,隨即出去看自己養的那些魚。

大水缸邊,阿福趴著缸緣,伸爪子進去攪動。

賈平安湊過去看了一眼,隻見水缸裡的魚兒們都跟著阿福爪子攪動的方向在悠閒的遊著。

乖仔,你竟然還有訓魚的本事?

賈平安揉搓了它一番,阿福嚶嚶嚶叫喚,賈平安不明所以。阿福就當先去了前院。

這是要乾啥?

賈平安跟在後麵,直至出了家門。

一出家門阿福就瘋跑。

“阿福!”

阿福一路狂奔,賈平安跟在後麵跑的氣喘籲籲的。

半晌跑到了一塊地頭,阿福伸爪子刨啊刨。

吱吱吱……

阿福的爪子收回來,上麵竟然是一隻小老鼠……

田鼠!

我的崽,你竟然會打獵了?

賈平安得意洋洋的回去。

“阿福會狩獵了。”

這是個好消息,蘇荷趁機要求慶賀。

阿福在兩個女主人的身前趴著,任憑蘇荷把腳擱在自己的身上都紋絲不動。

“阿福!”

鐺鐺鐺!

隔壁傳來了趙賢惠的召喚。

飯前點心來了。

阿福站起來,回身抱住了賈平安的腿,仰頭……

現在它知道去隔壁吃東西不對,所以要請示。

“去吧去吧。”

阿福這才大搖大擺的出去,熟練的爬樹,熟練的……呯!

竟然連梯子都懶得爬了。

直接摔下去。

日子就是這麼的緩慢流淌。

兩個婆娘的肚皮越發的大了,賈平安每日心驚肉跳的,恨不能去請一個醫官來家中坐鎮。

吃了早飯,他照例叮囑了兩個妻子,“若是有不妥當,馬上讓人去百騎尋我。”

“是。”

這是衛無雙。

“知道了!”

這是蘇荷!

兩個老婆真貼心。

他前腳才走……

“無雙,打麻將吧!”

……

到了百騎,先看消息。

賈平安覺得自己就是老美的總統,每日早上先看簡報。

但看看這是什麼……光福坊有男子偷情,被女方夫君堵住,連捅三刀,竟然未死,郎中說大概能保住一條命。

賈平安看得津津有味的,等看到了一條消息時,不禁楞了一下。

褚遂良昨夜犯夜禁!

作為宰相,自然該是夜禁政策的擁護者,老褚這個是啥意思?

關鍵在於,下麵還有個記錄。

柳奭也同時犯了夜禁。

如今的局麵就是王皇後在苦苦支撐,宮外的長孫無忌一夥人在強撐……都想穩住。

可李治卻鐵了心的要浪,想換大老婆。

柳奭和褚遂良一起犯夜禁,這事兒就值得玩味了。

不。

柳奭後來是滾蛋了,褚遂良為了保住王皇後,竟然和李治硬扛……

為啥?

賈平安一直不理解此事。

你要說什麼人選,或是說武媚是先帝的女人,皇帝你要不要臉。

不好意思,這事兒對於大唐而言真心不算事。現在隻是武媚,後來李隆基連兒媳婦都直接弄了來。

所以道德層麵不會成為障礙。

那些口口聲聲拿著這事兒糾結的另有想法。

賈平安想了許久,依舊一無所獲。馬上想到了家中的兩個老婆,心情隨即喜洋洋。等兩個孩子出生,老賈家就更熱鬨了。

“武陽侯,英國公尋你。”

到了李勣那裡,老帥們都在。

李勣說道:“陛下昨日說了,冬日操練就怕懈怠,如今開春了,該去查看一番,好,賞賜。不好,責罰!”

府兵平日裡在家中種地,農閒時在折衝府操練。而上番到長安宿衛的自然也要操練,由諸衛組織。

比如說左武衛,梁建方就是組織者,令各部操練。

這其實也是一種輪訓的法子,隻是在這個交通不便的時代,上番的代價太高。

李勣起身,那臉板著,老帥們也紛紛起身,束手而立。

我呢?

賈平安覺得自己是個小透明,應當不用參加這麼嚴肅的訓話了吧?

他準備開溜。

李勣冷冷的道:“去哪?”

西天!

賈平安回身,訕訕的道:“準備去給諸位老帥煮茶。”

李勣昂首,“陛下訓示,大唐有吐蕃、高麗、突厥,乃至於西域等地的對手,操練務必嚴苛!”

“領命!”

老帥們肅然應諾。

賈平安弱弱的跟著喊了一嗓子。

這事兒和我無關啊!

我難道回去操百騎?

也行吧。

但吳偉洪呢?

他沒來,千牛衛難道不操練嗎?

“盧國公,千牛衛沒來?”

賈平安給吳偉洪上了個眼藥。

“他來作甚?這裡沒他的地方。”

程知節隨口說道。

等出去後,老帥們往右,他往左。

隨後就被活擒了。

“小子去哪?”

“不是操練嗎?我回去操練百騎!”

擒住他的是梁建方,聞言把他丟下,“百騎操練哪裡值當陛下提及?”

程知節冷笑道:“此去定然要站許久,人難受。他這是想趁機遁逃!可恥!”

老帥們一陣批判,賈平安馬上裝死狗。

你以為看操練還有桌子椅子,甚至是礦泉水?

你做夢呢!

都是站著,將士們操練,觀看的人都站著看。

能坐著的隻有皇帝!

賈平安覺得李治不會來。

“在何處抽查?”

他悄然問了蘇定方。

“左武衛。”

蘇定方一臉作弊的不屑,“老梁如今成了諸衛的標杆,小賈,回頭去操練操練老夫的麾下!”

這個……跑右屯衛去操練,回過頭老梁會不會把我打個半死,說我吃裡扒外?

“嗯!”

蘇定方瞪眼。

“是!”

梁建方回頭,“老蘇這是威脅小賈什麼?說來,老夫為你做主。”

嗬嗬!

不說隻是半死,說了……多半死路一條。

賈平安隨口扯了個理由。

梁建方狐疑的道:“但凡被欺負了,來尋老夫,老夫為你主持公道。”

“是!”

程知節不屑的道:“小賈是老夫的兵,關你屁事!”

“你特娘的要不要臉?小賈當初可是老夫的兵……”

兩個老家夥開始了,賈平安趕緊去了李勣的身邊。

“陛下來了。”

李治竟然來了,左武衛中一片歡騰。

旌旗招展,鑼鼓喧天,人山人海……

永徽六年春,帝檢校左武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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