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我隻是隨口一說(1 / 1)

衛無雙由衷的讚道:“陛下好大方。”

是啊!

賈平安對這批財物印象深刻,“這一箱子珠寶最值錢,陛下特地挑選出來,可見有心。”

“這個我要收著。”

蘇荷把先前兜兜拿的那塊大寶石對著外麵看,一臉歡喜。

衛無雙劈手奪了,“都放在箱子裡,等以後留給孩子們!”

蘇荷不乾,“我先玩玩不行?”

“不行,玩壞了怎麼辦?”

衛無雙鐵麵無情。

二人鬨騰,賈平安就抱著閨女和兒子在逗弄。

“叫阿耶。”

“阿耶!”

兒子很乖。

兜兜……

“叫阿耶。”

“啊……”

兜兜張牙舞爪。

“我閨女怎麼這般?”

賈平安怒了,“蘇荷你怎麼帶的孩子?”

蘇荷和衛無雙正在爭搶珠寶,此刻被衛無雙壓著,一邊掙紮一邊說道:“兜兜生氣了連我都抓。”

這閨女竟然是個野蠻的?

蘇荷擔心他不喜歡兜兜,“可平日裡好乖。”

那就是間歇性的。

不錯!

賈平安趁著兜兜的手垂下的時機,猛地親了一口。

“哈哈哈哈!親到了。”

兜兜楞了一下,那嘴一癟,“哇!”

賈昱也哭了起來,頓時一團粥。

賈平安滿頭黑線的出了後院,杜賀在前院和王老二吹牛筆。

“郎君說我境界低,當時我還說怎麼就低了?陛下不賞賜,這不就是吝嗇嗎?”

王老二點頭,“軍中廝殺也是如此,立功必然賞賜。”

“可隨後宮中就來人了,五十萬錢,不少。”杜賀得意的道:“還有一箱子不知是什麼財物,想來也價值不菲,果然,還是我的境界低了。”

“郎君!”

二人見賈平安出來,急忙行禮。

“我走之後,家中可有事?”

“就一樁事。”杜賀說道:“李義府得了陛下和昭儀的看重,家中的管事也得意洋洋,竟然對咱們莊上的王管事用強。”

王悅榮?

賈平安心中的殺機驟然而起。

“幸而被莊戶救了下來。”杜賀一臉欽佩,“大夫人隨即令我去李家交涉,李家不認。回過頭大夫人就尋了許多多那邊的惡少打了回去,打的他們落花流水,那楊定被打斷了手腳……”

無雙果然是鎮定自若啊!

賈平安覺得這個老婆果然是娶對了。

“後來李義府就上奏疏……”

李貓這是得意忘形了吧?

賈平安記得此事:長孫無忌要收拾李義府,這廝得了消息後惶然不安,隨後利用值夜的機會上了奏疏,支持廢後,這才得了李治和阿姐的看重。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所謂主人什麼樣,下人就是什麼樣。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楊定竟然敢對王悅榮用強,李義府自家也好不到哪去。

“誰知道表郎君上了彈章,把李義府彈劾的麵無人色,相公們都說賈家有理。”

“郎君,為咱們家說話的不少呢!”

杜賀神色興奮,“在長安為官得有根基,郎君白手起家,卻結識了一眾老帥,更有宮中的皇後在,這賈家就這麼起來了。”

在家中歇息了半日,第二天早上,賈平安真不想出門,卻被衛無雙叫醒了。

這個婆娘就不能懂點情趣?兩口子在床上睡懶覺多好?

他操練結束後,兩個孩子也被弄醒了。

“叫阿耶。”

鴻雁抱著賈昱。

賈昱老實,“阿耶。”

蘇荷抱著兜兜,“兜兜,叫阿耶。”

兜兜返身,把臉埋在了蘇荷的凶中。

昨晚上賈師傅鞠躬儘瘁……

“兜兜。”

“阿耶有糖。”

嚎哭依舊。

我閨女和我不親近。

賈平安帶著遺憾到了百騎。

“你們不知道,那些胡女……嘖嘖!有的高鼻深目,肌膚好白,你要說自家來自於長安,她們馬上就……嘖嘖!這一路我少說睡了十個!”

曰!

眾人羨慕的流口水。

包東得意的道:“有個胡女想跟著我回來,可惜不能,哎!”

他正在得意,屁股就挨了一腳。

“再瞎扯淡就去禁苑巡查!”

賈平安一腳踹開了包東。

“見過武陽侯。”

這次百騎在龜茲露臉了,兄弟們沒去的都後悔不已。

程達趕緊來交接,明靜假裝在看購物車,可實際上在偷看賈平安。

賈平安聽取了彙報,隨即準備進宮。

禮物呢?

明靜就在等這個。

賈平安弄了兩個小東西,一人一個。

“這是什麼?”

明靜等的就是這個。

“說是來自於西方的東西,什麼法老的寶貝。”

明靜看著手中黑不溜秋的發簪,“那什麼法老也用發簪?”

賈平安早溜了。

一路進宮。

武媚站在殿外,“看看,這走路也穩當了,可見男兒要時常曆練……抓臉作甚?”

邵鵬在邊上看了一眼,“武陽侯的臉……皇後,他那臉怎地像是被女人抓撓的?”

“不成器!”

武媚冷臉。

賈平安近前行禮,武媚問道:“臉上誰抓撓的?”

賈平安摸了一下疤痕,“兜兜。”

武媚釋然,笑道:“孩子不認識你了吧,當初五郎離了我這裡有三日,再回來時就和我生分了。”

這事兒倒是常見。

“五郎冊封太子後,有人建言讓他獨居,平安你以為如何?”

——五郎和我生分了!

——有人建言讓他獨居!

兩個事兒聯係在一起,賈平安覺得有人要倒黴,“其實,殿下雖然是殿下,可首先他還是陛下和阿姐的孩兒。”

我的乖乖,大外甥可千萬彆被人蠱惑了,說什麼我要自己住。回過頭和阿姐生分了……

後果不敢想象啊!

武媚淡淡的道:“我問了五郎,五郎說是不肯搬走。我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那些人枉費心機了。”

“殿下聰慧純孝。”

大外甥真是運氣好啊!

賈平安心情大好。

武媚見他笑嘻嘻的,就冷哼一聲,“昨日為何不進宮?”

我要說是急著想回家看老婆孩子,會不會被毒打?

賈平安正色道;“昨日我塵滿麵,鬢如霜……怕嚇到阿姐。”

“鬼扯!”

武媚冷笑看著他,良久,“可是因為李義府之事對我不滿?”

這也太銳利了吧?

賈平安發現阿姐比去年更多了鋒銳,心中一個哆嗦,“沒有的事,李義府那邊吃了虧,若非阿姐鎮著,他哪裡肯消停。”

賈家的報複快準狠,隨後表兄的彈劾把君臣都惡心了一遍……看似了賬了,可若是沒有阿姐在,李義府那陰狠的性子,哪裡會消停。就算是明著不動手,暗裡也會報複。

“還算是知曉好歹。”

武媚擺擺手,“去吧,最近少鬨騰。”

我不鬨騰啊!

賈平安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阿姐,我一直很老實。”

“嗬嗬”

誰特娘的在嗬嗬!

賈平安一看,竟然是周山象。

這個女人自從愛我而不得後,就因愛生恨。

賈平安衝著她露齒一笑。

“皇後,殿下來了。”

大唐皇太子殿下來了。

賈平安回身拱手,“見過殿下。”

李弘看著有板有眼的,“武陽侯辛苦。”

以前不是太子時可以叫舅舅,現在卻不能了,否則太子身邊的官員們能引經據典,把這事兒鬨到禦前去。

李弘看著又高了些,板著臉的模樣很可愛,“阿娘看著瘦了。”

武媚的眼彎彎,眉也彎彎,“我何曾瘦了?”

李弘很篤定的道:“周山象原先扶著阿娘好辛苦,如今卻輕飄飄的。”

周山象目瞪口呆……

我躺槍了!

皇後以前也不胖啊!

現在不是以豐腴為美的時候,所有這話讓武媚不禁笑了,“五郎好眼力。”

賈平安趕緊告退。

李弘嚴肅的道:“聽聞武陽侯家的兩個孩子要滿周歲了?”

武媚笑道:“難道你還準備了禮物?”

李弘很認真的點頭,“回頭讓人送過去。”

“多謝殿下!”

沒白疼這個大外甥,值了。

賈平安一路出宮,剛想回百騎,就被一個女人攔住了。

“公主在外麵。”

操蛋!

昨晚上才將鞠躬儘瘁啊!

晚些,公主府。

賈平安一邊喘息,一邊回想起那些有十幾個女人的好漢們。

那是怎麼熬過來的?

李淵七老八十了,依舊能讓柳寶林生孩子,這身體,不服不行啊!

“西域的女人可美嗎?”

高陽也在喘息,趴在賈平安的懷裡問道。

“還行吧。”

話一出口,賈平安就覺得錯了,“比你差遠了。”

高陽歡喜的道:“郎君走了許久……宮中那陣子鬨的厲害。”

“說說。”

“皇帝想廢後,相公們答應了,卻不肯答應讓武昭儀為後,褚遂良被貶,後來英國公說了一番話,說此乃陛下家事……”

老李就是厲害,一直憋著,關鍵時刻一針見血。

“武昭儀封後,那兩個……”

賈平安摟緊了高陽。

高陽反手抱著他,“郎君可是不習慣這樣嗎?其實宮中都是如此,若是沒有厲害關係,怎麼親近都好。若是爭鬥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們怎麼死的?”

後世說什麼武媚痛恨王皇後和蕭淑妃二人,把她們弄成了人彘。

——人彘:斬斷四肢,挖眼睛,割舌頭,扔進茅廁裡。

但賈平安卻覺得這是無稽之談。

其一,舊唐書上隻是記載著縊殺,等到了新唐書和資治通鑒時,老歐陽和司馬光不知出於什麼居心,尋了些記錄,說是被做成了人彘。

可李治在啊!

武媚但凡敢把這兩個女人做成人彘,李治就能反手一巴掌抽翻她,隨後弄死。

那是李治的前妻,你去弄個人彘試試?

但凡真弄成了人彘,駱賓王的檄文裡豈會沒有?

娘的,駱賓王在大唐白活了?

還有,長孫無忌等人,那些禦史是死人?早就衝進宮去動手了。

所以說編寫史書不能帶個人感情,歐陽修和司馬光顯然就是帶了。

——武後聞之,大怒,遣人杖王氏及蕭氏各一百,斷去手足,捉酒甕中,曰:“令二嫗骨醉!“數日而死,又斬之。

打了一百杖,這人還有命?就算是有,基本上也是奄奄一息了。再砍斷了四肢,丟進酒壇子裡,臥槽!就這樣竟然還能活幾天。

這造謠也得要講科學的好不好?

但凡關於武媚的事兒都斟酌再三,能怎麼壓著寫就壓著寫。

能讓武媚遺臭萬年最好。

賈平安為蕭淑妃默念了幾聲佛號。

“說是被縊殺了。”高陽往上爬了些,“郎君。”

“何事?”

“妾身犯錯了。”

“什麼意思?”

高陽隻是撲閃著眼睛。

再出來時,賈平安覺得還行。

肖玲福身,高陽在裡麵突然喊道:“郎君,我忘記了一事。”

賈平安回身進去。

高陽坐在梳妝台前,麵色紅潤,就像是剛被澆灌的花朵,分外動人。

“郎君。”高陽衝著鏡子裡的賈平安笑了笑,“我在城外有個莊子,前幾日說是糧倉被燒了,我一個女人怎好過去,還請郎君去看看。”

“一點小事……”賈平安皺眉,“我去看看。”

等他出去後,高陽突然就笑了起來。

肖玲進來,“公主,武陽侯看著不高興呢!”

“他就是這樣,明明樂意做,卻要板著臉。”

高陽化妝的手一停,“從沒人這般對我,不高興就板著臉,高興了笑的肆無忌憚……”

公主,彆人怕你的小皮鞭啊!

肖玲覺得這事兒也不妥,“公主,此事讓錢二去看看就是了,請武陽侯去有些不尊重呢!”

高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展顏一笑,“他是我的郎君,我有事自然要尋他。”

……

錢二給賈平安尋了個熟悉莊子的仆役帶路,嘟囔著,“那些人要踹,不服氣打,不打就會偷懶。”

這話說的是管事。

賈平安出門,錢二說道:“若是回不來,那裡有個小宅子,原先是為公主預備的,武陽侯隻管住下。”

馬丹,連錢二都把我當駙馬了。

不,駙馬沒這個待遇。

這個莊子離長安城七八裡地,也算是極好的地段了。

到了莊子上,管事張新典出迎,胖胖的臉上全是驚訝。

“武陽侯?”

隨行的仆役喝道:“公主請了武陽侯來查看,有話老實說,否則打死勿論!”

這豪奴的做派扛扛的。

張新典苦笑,“大晚上的莊子上進了賊,我帶著人起來追,誰知道有人的火把掉在了糧倉外麵,哎!”

“看看。”

一路去了糧倉,廢墟還在。

賈平安站在廢墟邊上,“誰掉的火把?”

“人多,沒看清,後來追問沒人認。”

“這倒是無法追查了。”

張新典點頭。

賈平安突然吩咐道:“叫人來,挖開。”

張新典詫異,“挖什麼?”

仆役冷著臉,“武陽侯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張新典哦了一聲,旋即去叫人。

晚些,百餘壯漢來了。

“挖開廢墟。”

賈平安覺得這事兒真心不複雜。

“這個糧倉可是滿的?”

張新典點頭。

賈平安淡淡的道:“當年我去洛陽,曾經有人縱火燒了糧倉,那些被焚毀的糧食痕跡很明顯,可下麵的都沒燒起來,知道為何嗎?”

張新典笑的有些打顫,“不知。”

“因為糧食堆積,外部的燒起來,內裡的卻缺了空氣,所以燒不起來。”

仆役驚訝,“武陽侯,空氣是何物?”

“空氣就是眼前的虛空,看似無物,實則全是空氣。柴火燃燒,糧食燃燒必須要有空氣,堆積在裡麵的卻被隔絕了空氣,所以容易發熱……”

仆役讚道:“武陽侯果然是學問大家,原先我也種過地,那些糧食隔一陣子就要翻一翻,就是怕這個。”

賈平安看著張新典,“你抖什麼?”

廢墟已經被挖開了一個口子,能看到一些灰燼。

張新典強笑道:“沒……沒抖什麼!”

沒抖什麼?

賈平安指著廢墟說道:“所以糧倉被燒,不可能一無所有,張新典,這裡麵還剩下多少?”

“我……我不知。”

賈平安突然一腳踹倒他。

那些壯漢聞聲回頭,就見賈平安指著張新典罵道:“膽大妄為,竟然敢縱火燒糧倉。”

眾人愕然,有人說道:“那日張管事跑在最前麵。”

“有同夥!”

賈平安冷笑道:“說,你盜走糧食去了哪?”

張新典顫聲道:“我……我賣了。”

那些壯漢都被驚呆了。

“同夥是誰?”

一個大漢轉身就跑。

“你再跑,全家拿下!”

那仆役上馬,輕鬆追上去,一頓馬鞭把大漢抽的滿地打滾。

“是張新典讓我乾的!”

大漢斷斷續續的說著,“他想掙錢……”

“府裡給他的錢糧不算少!”仆役冷笑,“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大漢跪在那裡,絕望的道:“他讓我點火,給了我三百錢。”

仆役歎息,拱手道:“幸而武陽侯慧眼如炬,看出了問題。”

有人嘀咕,“張新典為何不把這廢墟給清理了呢?”

賈平安說道:“因為他心虛。他若是不心虛,自然能坦蕩的叫人來清理廢墟。可火是他令人點的,他擔心會被懷疑,到時候府裡說他毀滅證據。”

這就是做賊心虛!

“武陽侯厲害!”

這事兒連公主府裡的人都覺得是無心之失,可賈平安一來就看出了問題。

仆役問道:“武陽侯,這新學果然是包羅萬象,連糧食燒不完這等學問都有。”

賈平安隨口道:“我隻是隨口一說。”

假的?

剛被捆著的張新典瞪大眼睛,“我冤枉!”

他把腸子都悔青了。

那些壯漢都呆滯了。

賈平安敢打賭,用不了多久,一個武陽侯忽悠張新典的故事就會在這裡婦孺皆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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