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武陽侯是個好人(1 / 1)

爆出此事的是李旭的一個侍妾。

根據侍妾的吐露,李旭在酒後和她2333時說了此事,得意洋洋的。

“武陽侯,刑部請你去。”

事兒來了。

賈平安交代道,“家中一切不變,我去去就來。”

他說的自己就像是去赴宴般的輕鬆。

衛無雙和蘇荷沉默了。

“無雙,夫君會不會被……”

蘇荷不敢想了。

衛無雙深吸一口氣,“可能吧,不過就算是被關押了,回頭我去送飯,你在家中帶孩子。”

……

賈平安跟著到了刑部。

一進去他就看到了王琦等人。

王琦的嘴唇很紅,賈平安見了就覺得膈應。

“你也有今日?”

王琦的眼睛微眯,“殺宗室者,必然以命償命,等你去後,我會為你焚香燒紙。”

“給你自己留著吧。”

賈平安的目光越過他。

陳二娘看著就像是一朵悄然暫放的花,神色平靜。

你在裝鎮定……王琦笑了,“這是刑部,不是百騎。”

陳二娘突然抬頭看了賈平安一眼。

他依舊很鎮定,不是裝的。

陳二娘不禁低歎。

等賈平安去後,王琦緊緊跟在後麵。

周醒的聲音就像是毒蛇在吐信子,“你心疼了?是了,賈平安年少多才,還俊美,你見到他就心動了。”

我是有些心動了,但你算個什麼東西?

陳二娘回身,“你就像是一坨狗屎。”

何解?

“丟在街上人人避之而不及,連踩都不肯踩一下。”

周醒麵色陰冷,“去看看吧,等賈平安被拿下,我看你可還能淡定。”

……

“皇後,武陽侯去了刑部。”

邵鵬覺得這事兒真的是……那日賈平安去見了皇帝,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接著外麵就有傳言,說賈平安殺了李旭。

武媚沒抬頭,依舊在看著奏疏,“知道了。”

周山象忍不住低聲道:“皇後,弄不好……就算是李旭動手在前,武陽侯怕是會被流放呢!”

武媚冷冷的道:“賈家兩個弱女子,還有兩個孩子,家中唯一的護衛還斷了一隻手,這般無害的賈家,李旭就為了和太子的爭執,竟然令人去縱火,其心可誅!”

邵鵬身體一震。

皇後這幾日沒吭聲,原來一直在等著。

——其心可誅!

這是皇後對李旭縱火事件的定性。

“那日在城外,李旭故意試探太子,打探陛下的病情,被平安當眾駁斥,由此他記恨在心,就令人去縱火。幸而老天有眼,賈家正好有人發現,否則等平安下衙回家,看的的便是一片廢墟,何其殘忍!”

武媚一拍案幾,鳳眼中多了冷色,“那賤婢為何說了此事?”

邵鵬也覺得奇怪,“李旭死後,家中也有人承襲家財,那侍妾自然衣食無憂,為何要說出此事?”

彆以為什麼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存在的,仆役和侍妾都類似於財產,主人可以換,他們卻一直存在。

“說出此事,李旭的名聲不保,李家也會仇視此人,她哪來的膽子?”武媚早就分析清楚了此事,“定然背後有人攛掇。宗室?他們目前不敢這般做。那是誰?”

……

刑部。

刑部侍郎莊丘冷冷的道:“你得知縱火的指使者乃是李旭,就帶著王老二出門,大晚上你在朱雀街轉悠,最後卻在看到皇城後掉頭回家。你在遮掩什麼?”

賈平安站在那裡,還有閒情雅致打量著這間屋子的構造。

看看那棵木柱子,這麼粗,可惜了啊!

“莊侍郎,汙蔑人不需要證據的嗎?”

賈平安問道。

“證據?”莊丘冷笑道:“李旭被殺之時,你正好在朱雀街,這便是證據。”

“當時在朱雀街的不止我一人。”

“彆人沒有動機!”

莊丘的眼中多了厲色,“刑部的人正在查你家中的家仆,能動手的就是王老二,可百騎呢?難保你在百騎有心腹暗自下手。”

蠢逼!

賈平安想捧腹大笑。

邊上有兩個男女,男子指著賈平安罵道:“奸賊,你殺我兄長,且等著受死吧!”

那個女子就是舉報的侍妾,她抬頭,楚楚可憐的讓賈師傅想到新城那朵小白花,“郎君對奴情深義重,可惜……”

這特娘的演戲演的不錯啊!

一個小吏進來,“莊侍郎,他們已經查清,那一日是賈家的徐小魚出來打聽那三人的去向。”

果然,這條線瞞不住人。

但賈平安壓根就沒想過瞞住誰。

莊丘長笑一聲,“賈平安,果然是你!”

“來人!”

他是關隴的人,關隴一係對武媚不屑之極,張口賤婢,閉口賤人。恨不能把武媚架火堆上燒死。

而賈平安和武媚姐弟相稱,是武媚在外朝的幫手,這些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可這幾年下來,王琦等人手段使儘,賈平安依舊活蹦亂跳的。

今日機會來了!

“莊侍郎何以斷言人是賈家殺的?”

賈平安覺得現在的審案程序有很大的問題,“查探縱火的凶手有錯?”

“可你查到了是誰……”

“誰說我查到了?”

咦!

是啊!

誰說賈平安查到了?

他又沒有親臨李家大門外,誰敢說他查到了?

這便是狡辯。

有恃無恐。

莊丘一拍案幾,“可你卻忘記了……此事無需人證,隻需心證。”

心證可以是推理!

“所有的線都彙攏在了你這裡,來人,把此事稟告長孫相公處,請朝中和陛下決斷。”

王琦在外麵,聽到這裡後,對周醒說道:“宗室義憤填膺,陛下也護不住賈平安。”

周醒興奮的道:“可能弄死他?”

王琦很冷靜,“不能。李旭動手在前,賈平安是報複。不過流放在所難免。”

“有人來了。”

來的是邵鵬。

“皇後有話。”

莊丘冷冷的道;“皇後也不能乾涉刑部斷案!”

老夫不買賬,你武媚能如何?

難道你還能衝出宮來痛打老夫一頓不成?

邵鵬徑直說道:“此事看似汙蔑,可內裡卻是衝著太子下毒手。當日在城外,李旭用心險惡,想讓太子當眾出醜,幸而武陽侯出言嗬斥。那李旭由此懷恨在心,竟然令人去賈家縱火……此等人死有餘辜,可死後竟然有人借此汙蔑武陽侯,無恥!”

李家完蛋了!

皇後指征李旭對太子下手,誰都救不了李家。

李旭的兄弟麵色一變,“此事……和我無關!我那日沒去!”

晚了!

賈平安覺得這貨想的真美,“從你進了這裡開始,此事就無可挽回。你想置賈某於死地,那麼由此帶來的後果你也得有勇氣去承擔。”

那個小妾麵色大變,看了莊丘一眼,“奴不知這些。”

誰都不敢和圖謀太子的罪名掛鉤,否則不隻是皇後,皇帝也會震怒出手。

莊丘神色平靜,“老夫隻知道律法!”

這兩個證人倒黴了和他沒關係,他隻需釘死賈平安就是頭功。

“宮中來人了。”

“是王中官。”

王忠良被人簇擁著進來,看了賈平安一眼,說道:“此案早就有了結果,為何反複?”

什麼?

什麼結果?

讓賈平安回家是皇帝的吩咐,若是早就有了結果,皇帝為何不說出來?

一群人滿頭霧水。

“高陽公主遣人來了。”

錢二就像是個惡霸般的進來,“那日公主有事請武陽侯幫忙,什麼殺人……誰說的?”

羔羊……

這個娘們這幾天沒露麵,賈平安還在嘀咕是不是懷孕了,沒想到肚子裡沒憋孩子,而是憋了個作證的大招。

莊丘麵色難看。

“新城公主府上來人了。”

來的是府上的管事,一開口就是金句,“武陽侯是個好人。”

好人賈臉頰抽搐,心想兩個公主為自己作證,家中的媳婦兒會不會覺得有問題?

“公主那日聽聞高陽公主尋武陽侯有事,怎地他竟然還有空去殺人?”

兩個作證的出現了。

王忠良很懵逼。

咱都還沒放大招呢!

這怎麼就……

莊丘一拍案幾,“賈平安令人動手殺人!”

是啊!

說完後,他發現王忠良竟然一臉舒坦的模樣,心中不禁一個咯噔。

這是何意?

“此事早已查明,李旭的管事王洪令人去賈家縱火,事敗後王洪索取錢財,李旭不肯給,並毆打了王洪,王洪失手打殺了李旭……”

莊丘愣住了,“可……這竟然都查出來了,為何不說。”

你蠢得一比!

王忠良冷冷的道:“此乃宗室醜聞,陛下也為之黯然,隻能遮掩。可沒想到卻是宗室主動把此事挑起來……”

自作孽!

“這……”

莊丘還想質疑。

王忠良冷哼一聲,“誰有疑問?”

鴉雀無聲。

帝王出麵背書了,你來質疑一個試試。

關鍵是管事王洪在皇帝的手中,你怎麼質疑?

最厲害的還是李治。

這幾日他不動聲色的看著眾人鬨騰,隨後讓賈平安回家。這個決定看似認為賈平安有罪,但實際上隻是一個引蛇出洞的過程。

皇帝都不是好鳥!

賈平安拱手,“告辭了。”

王琦不禁退後。

賈平安莞爾,“我沒動手啊!你怕什麼?”

他揚長而去,周醒咬牙切齒的道:“二位公主怎會為他作證?”

“高陽公主和他往來密切,新城公主不得而知。”

陳二娘看著王琦,突然覺得有些惡心,“陛下一直在看著。”

到了此刻,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皇帝高高在上,這一家夥就把許多人引了出來。

王忠良出來,看看天空,“有人要倒黴了。”

隨後,宗室地震。

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室老人告病下野,從此回家含飴弄孫。

一個和長孫無忌走的很近的宗室被拿下,罪名是怨望。

王琦躲在值房裡,隻覺得渾身發冷。

“難怪賈平安絲毫不懼。”

賈平安從頭到尾都沒擔心過此事。

回到家他抱著兩個孩子一陣逗弄,直把老大逗哭,小棉襖逗漏風了才罷休。

“夫君。”

衛無雙接過孩子遞給鴻雁,低聲道:“此事可還有手尾?”

“本來就完結了。”賈平安覺得李治純屬多事,“後來是陛下想借此來引出一些人。”

衛無雙打個寒顫,“你是說……那個小妾得到的消息……是陛下那邊透露的?”

賈平安在她的明眸中看到了驚懼,就輕輕抱了她一下,“對於帝王而言,天下就是他的玩具。好的帝王會把這個玩具弄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好。壞的帝王會把玩具弄的亂七八糟的……”

衛無雙有些羞澀,“夫君鬆手。”

幾個女仆都背對著這邊。

果然訓練有素。

賈平安抱的更緊了些,“陛下隻是想借機清除幾個對頭而已,賈家也能借此徹底脫離此事,於是陛下出手,我配合,各取所需。”

但李治的手段顯然讓衛無雙有些害怕。

於是晚上賈師傅再度鞠躬儘瘁。

早上醒來,衛無雙側身背對他,“夫君,該去蘇荷那邊了。”

賈平安摟著她,“我怎麼覺著自己就是你們的那個什麼……牛呢!今日誰,明日誰。”

衛無雙突然動了一下,“夫君,該起床了。”

“還早。”

於是……

晚些出去,賈平安伸個懶腰,隻覺得渾身精力充沛。

衛無雙出來晚些,蘇荷盯著她,“無雙,你的臉怎地那麼紅?”

衛無雙隻想踹賈平安一腳,“沒有的事。”

“哇!”

孩子哭了,而且一個哭就會帶動另一個哭。

蘇荷急匆匆的去看,晚些傳來一聲慘叫。

“那孩子……要收拾。”

最近兜兜不知怎地就喜歡抓人,但凡抱她的都逃不脫魔爪。

兩個孩子就是兩個噪音源,讓賈平安吃飯都不安生。

“哇!”

賈平安頭皮發麻,兩個新手媽媽也是滿頭包。

賈平安準備上衙,到了前院時,杜賀背著手在那裡踱步,一臉老司機的從容,“郎君,斷奶之後,孩子是會鬨騰些。”

賈平安恍然大悟,急匆匆的去了後院。

“是斷奶的緣故。”

蘇荷馬上後悔了,“那繼續喂吧。”

“斷了就不能停!”

賈平安前世戒煙多次,最初每一次都信誓旦旦,結果複吸。戒煙一次,煙癮更大一次。後來乾脆把東西全扔了,反而成功。

為人父母啊!

今日百騎有事。

一隊隊百騎在街上遊弋著。

“何事?”

賈平安來晚了,一本正經的道:“路上遇到有老人家過路,就扶了一把,誰知道老人家太熱情,非得要請我去家裡做客,一來二往的就來晚了。”

明靜看了一眼程達,“你信嗎?”

我信他的邪!

程達肅然道:“武陽侯言出必踐。”

賤人!

明靜一個字都不信。

“先前宮中有女官出來被人調戲,蔣宮正大怒,稟告了皇後,皇後令百騎查探此事,抓到那人就……”

明靜不說話了。

“抓到了如何?”

賈平安很好奇。

明靜依舊不說。

“你不說我很為難,不知該如何處置。”

賈平安一臉正氣,滿身肅然。

明靜有些難為情,“說是……說是……”

她伸手砍了一下。

賈平安不解,“什麼意思?把他剁了?”

明靜跺腳,“不是剁,是……”

她伸出食中二指,交叉了一下。

“暴打一頓?”

明靜不想說話,覺得心累。

賈平安把食中二指並著,“這不是劍指嗎?”

程達看了一眼,“武陽侯你的手指頭太細了些。”

賈平安冷著臉,“老程你當著明中官開車,這是想譏諷他嗎?”

明靜不解,程達趕緊拱手撤退。

“什麼意思?”

明靜並攏雙指,覺得有些好玩。

“查!”

這等事兒賈平安自然不會親自帶隊,

明靜在看著雙指。

明靜還在看。

賈平安突然發現氣息不對,怎麼有殺氣。

他敏銳的說道:“我進市場看看。”

“程達!”

身後傳來了明靜的怒吼。

“什麼?”

什麼……老程你開車太講究了,明靜現在才知道。

進了東市,繁華依舊。

“那人什麼情況?”

包東介紹道:“那人黑臉,當時抓著女官的手不放,還摸了一把……屁股!”

這是不要臉了啊!

“目擊者可有?”

這種時候當事人怕是懵了,沒法回憶那人的長相特征。

“尋到了。”

來的是老兩口。

老爺子五六十歲,臉上的皺紋堆疊著,讓賈平安覺得有七八十歲了。

女的反而精神些,就是有些耳背。

“那人……”老爺子仔細回憶,“那人笑起來……笑起來,老夫怎地忘記了?”

得!

這個沒用。

賈平安問了老婆婆,“阿婆,可還記得那人什麼樣嗎?”

“什麼?”

老婆婆側耳問道。

賈平安提高嗓門,“那人長什麼樣?”

“長江?”

阿婆,你這耳朵……賈平安湊攏,伸手遮住老婆婆的耳後,用力喊道:“那人長什麼樣?”

老婆婆哦了一聲,嗔怪的道:“看著多精神的一個少年郎,怎麼說話那麼小氣。”

“是啊是啊!”

賈平安不敢說不。

老婆婆想了想,“那人啊!下麵少了個門牙,一開口就有個豁口,長得黑……”

賈平安再度湊攏喊道:“阿婆,你還記得什麼?”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那人……三十多了吧,鼻子有些發紅。”

酒糟鼻,下麵缺牙,長得黑,三十多歲……

賈平安點頭,包東拱手,回身喊道:“跟我來!”

老婆婆拉著賈平安的手,“真像我孫子。”

明靜追來了,聽到這話不禁捂嘴偷笑。

“是啊是啊!”

賈平安見老婆婆穿的雖然乾淨,收拾的整整齊齊的,但衣裳卻有幾個補丁,就伸手,“百騎貸,先還錢。”

明靜板著臉摸出了一串銅錢,心想這人真小氣,不過是才借了幾日就急著催債。

賈平安又摸了一串銅錢出來,笑道:“阿婆,給。”

老婆婆推拒,“什麼錢?不要!”

賈平安笑道:“是懸賞。”

“什麼?”

老婆婆皺眉,賈平安再度施展近距離獅子吼神功,“阿婆,是懸賞,不拿白不拿。”

“是懸賞?”

賈平安點頭,露出了最純良的微笑。

老婆婆歡喜,回身看老爺子。

老爺子乾咳一聲,“那個……你們做什麼的?”

老爺子的警惕性還挺高。

賈平安扶著刀柄,“百騎。”

不收錢要砍人的那種。

老爺子點頭,老婆婆這才接了錢,轉手給了老爺子,又從懷裡摸了個布包出來,“給,這是我早上出門做的,好吃。”

賈平安笑著接了,隨即打開。

布包裡是一塊灰色的餅,看著乾巴巴的。

他看了老婆婆一眼,老婆婆得意的道:“好吃呢!”

賈平安笑著吃了一口,讚道:“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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