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珠光寶氣亮瞎了我的眼啊(1 / 1)

“為了你阿娘?”

貪生怕死的人渣藤竟然……

賈平安回身坐下,“弄點淡酒來。”

天氣熱的時候把淡酒冰一下,賈平安當做是飲料喝。

有人進來收拾地上的狼藉,案幾擦拭乾淨,酒水送來,但菜卻需要另做。

府中的廚子被人叫了來,一進了廚房就嘟囔道:“這不是用飯的時辰,做什麼飯?”

蔡卡罵道:“若是沒有武陽侯來,府裡的人連采買都不敢出門,怎地,你不想做?”

廚子突然把勺子一扔,“那你來。”

這個廚子不是奴籍,此刻撂挑子了,蔡卡也沒轍。

不是沒轍,而是……特娘的現在李元嬰就是個人人喊打的人渣,再傳出些虐待聘用製廚子的消息,弄不好回頭會被人扔狗屎。

蔡卡的臉頰顫抖,“你這是落井下石,滾!”

廚子收拾收拾走了,蔡卡親自下廚。

晚些,他端著一盆羊肉過去。

賈平安隻是看了一眼,就為李元嬰感到了些同情,“這廚子確定是在做菜?竟然連泡都沒打,這羊湯裡全是雜質。”

我做的竟然如此不堪嗎?

蔡卡低頭,“這是我做的。”

“廚子呢?”

李元嬰問道。

蔡卡沒說話。

李元嬰苦笑,“這是樹倒猢猻散呐!”

“再倒就是妻離子散。”

賈平安弄了一條羊排,再弄些醬料蘸著吃。

“煮羊肉一定要打泡,另外放些薑也是極好的。”

他給蔡卡傳授秘訣,蔡卡點頭,一臉榮幸,“武陽侯廚藝無雙,何其有幸能得了指點,回頭做了廚子……”

這話喪氣!

李元嬰笑道:“廚子都跑了……先前有人說山東士族正殺氣騰騰的尋人來開刀,後來沒成功,這下算是成功了。”

差點被祭旗的是賈師傅。

賈平安說道:“此事要想脫身很難,先看看陛下那邊怎麼說。”

“先生……”李元嬰終究還是那個貪生怕死的人渣藤,“此事可有辦法?”

“等陛下那邊的反應。”

……

皇帝沒啥反應,李元嬰的過往經曆卻被人一一抖落了出來。

“據說連滕王小時候在宮中隨地撒尿之事都被抖落出來了。”

曹英雄最近幾日在宮中看戲吃瓜,吃的太飽。

“這是社死啊!”

賈平安遙想後世的社會性死亡,覺得人渣藤以後的人設很難改變了。

“陛下可有交代?”

李元嬰好歹是為皇帝趟雷,現在被社死了,皇帝難道不給個補償,想個辦法緩解一番輿論壓力?

曹英雄搖頭。

渣男!

“我昨日才知曉,滕王那日行賄中官,是為了帶著柳寶林在宮中自由玩了半日,還買了長安食堂的飯菜去,說是柳寶林高興了許久。”

“我知道了。”

曹英雄看了他一眼,“兄長,這人雖然以前做了不少壞事,可好歹有孝心。我在想,要不,幫他出個頭?”

“你想到了什麼好法子?”

“滕王如今名聲太臭,我在想,要不勸他從軍,進了軍中,那些壞名聲自然沒地方去就消散了。”

軍中自成體係,社會上的那一套進不去。

“主意不錯,挺有開拓性的。”

曹英雄暗自得意,“哪裡,兄長過譽了。”

“可滕王的武藝去從軍,隻能送人頭。”

大唐親王被活擒了……

以李元嬰的尿性,弄不好就會投降。

親王投降,李治能氣到原地爆炸。隨後柳寶林會倒黴,李元嬰家中那一溜兒女也要遭殃。

說到兒女,李元嬰不愧是李淵的老來子,生孩子的速度驚人。

這事兒要解決,但怎麼解決,軟還是硬。

賈平安在琢磨。

“郎君,有客人來了。”

“誰?”

“包著頭,看不出。”

這是想乾啥?

賈平安帶著刀子,氣勢洶洶的去了前院。

一個帶著麵紗的男子在和杜賀說話。

“先生。”

男子揭開麵紗,霍然就是李元嬰。

“你這是……”

出個門還喬裝,也是沒誰了。

李元嬰和他往書房去,邊走邊說道:“外麵有人在盯著我,放話說是要看看這等渣滓是什麼模樣。”

“那也不至於喬裝吧。”

坐馬車出來不久行了。

“本來昨日就想來見先生,可馬車在坊門那裡被人認了出來,有人扔了一條惡犬進了車裡……”

車廂裡突然多了一條驚惶的惡犬……

李元嬰笑的很是絕望。

社死都沒你慘!

人渣藤變成了悲劇滕。

可憐的娃!

進了書房,李元嬰不坐,而是拱手,“此事我本以為最多是被針對,可目前看來我低估了那些人的憤恨。他們這是不讓我身敗名裂就不肯罷休。”

他苦笑道:“陛下那邊沒動靜。”

這事兒看來李治準備旁觀。

但李元嬰扛不住壓力,弄不好會瘋。

“還請先生為我想個辦法。”

李元嬰一臉無奈,“出了這等事,家中無人上門,此時我才知曉,原來權勢就如同是洪水,來時浩浩蕩蕩,一往無前。去時也浩浩蕩蕩,無聲無息,一點痕跡也沒有。”

賈平安沉吟。

“此事艱難,我也知曉先生為難,可……”

李元嬰這時候才知曉了什麼叫做孤苦伶仃。

“辦法倒是有一個。”

……

李元嬰緩緩走在朱雀大街上,此刻上朝,許多官吏都趕路。

所謂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說的就是這個時代的官吏。

“是滕王。”

若是這裡有個小太陽,此刻定然就在李元嬰的頭上照著。

千夫所指啊!

“是那個人渣。”

李元嬰麵不改色。

他悄然加快了速度。

前方就是盧氏的一名官員。

李元嬰加快速度,擦身而過時碰到了官員。

這是妥妥的超車擦碰。

“你!”

官員下意識的準備喝罵,看到是李元嬰後就忍住了。

李元嬰拱手,趕緊勒馬止步。

一時間,眾人都覺得滕王好可憐。

做了皇帝的狗,此刻竟然連爭執都不敢了。

而那個盧氏官員卻想的更多。

最近幾日李元嬰被各種輿論手段弄的連門都不敢出,如今竟然見到盧氏的人退避三舍。

這說明他怕了。

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致歉?

一定是,否則也用不著勒馬。

盧氏官員晚些尋機把消息傳了出去。

“那條惡犬,不必搭理。”

“長孫無忌能弄死一群宗室,咱們不乾那等蠢事,不過滕王卻不能輕易放過。”

“對,低頭也不能放過他。”

“……”

李元嬰低頭了。

王忠良得了消息,一溜煙跑去稟告。

“怯弱!”

李治冷冷的道:“不必管。”

王忠良看了一眼,見皇帝眉間冷漠,不禁打個寒顫。

李治終究心中不渝,晚些把奏疏一丟,“出去走走。”

王忠良小心翼翼的跟在側後方,一路往後宮去。

李治突然回身,“滕王不堪,讓他回滕州去。”

鳥儘弓藏!

李元嬰完成了任務,可以退場了,興許過幾年皇帝會想到他,再把他弄回來。

李治轉悠過去,王忠良小心翼翼的陪著,擔心被炮灰。

“柳寶林在哭呢,說是想求見陛下。”

“她是先帝的女人,有話都是轉過去,陛下哪裡會見她?對了,她說了什麼?”

“說是請陛下寬恕滕王,如今……陛下。”

幾個在嚼舌根的宮女跪下,麵色慘白。

李治大步過去。

殿外有內侍站著,見到李治後就想喊,王忠良指著他,低喝到:“閉嘴!”

這個蠢材總算是聰明了一回。

李治走上了台階,站在門外,看著窗下的柳寶林。

這是在抄寫經文吧。

李治皺眉。

當年他為母親監造大慈恩寺,也接觸了些經文。

柳寶林突然雙手合十,虔誠的道:“求求菩薩保佑我兒平安。”

李治緩緩回身。

王忠良跟上,“奴婢叮囑了他,不許泄露陛下來此的消息。”

李治神色平靜,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王忠良留在外麵,有內侍低聲問道:“大白天的,陛下怎麼回來了?莫非想睡一會兒?”

李治非常勤政,登基後每日議事,風雨不改,唯有前陣子發病,這才歇息了幾日。

王忠良搖頭,“不知。”

寢宮內,李治在看著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婦人。

婦人被畫的雍容華貴,李治站在前方良久。

“阿娘,我八歲時你就去了,那時我沒了魂,覺著世間再無可依靠之人……”

李治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婦人的臉。

……

大唐走私有限公司的值房裡,尉遲循毓正在勸李元嬰回家躲著。

“……你如今出來就會引人矚目,何必呢?”

李元嬰隻是搖頭。

“滕王可在?”

“在。”

房門開,一個內侍進來,“陛下令滕王馬上去滕州。”

“陛下這是……”李元嬰的嘴唇動了幾下,“臣遵命。”

他做了多年的小透明,知曉在這等時候辯解毫無用處,隻會帶來壞處。

除非你有確鑿的證據能翻盤,否則上位者的處罰你最好默然接受。

李元嬰黯然道:“還請轉告陛下,臣知錯了。”

一邊心悅誠服的接受處罰,一邊表態認錯。

這便是弱者的姿態。

內侍走了,尉遲循毓苦笑道:“你不在,我並不高興。”

李元嬰笑道:“好生做,本王過幾年就回來了。”

出了門,他深吸一口氣,看了宮中一眼。

一路出了皇城,李元嬰上馬,微微低頭,看著失魂落魄的模樣。

和其它坊四麵開門不同,朱雀街兩側的坊都沒有南北向的門。

剛過了豐樂坊,前方就是路口。

右側路口突然飛來一支箭矢。

馬兒中箭慘嘶,與此同時,李元嬰摔落馬下。

“滕王遇刺!”

金吾衛的人要瘋了。

“追刺客!”

一部分人去追刺客,一部分人看住了現場。

“滕王昏迷不醒,怕是摔壞了腦子。”

……

一個內侍急匆匆的來了值房,正在黯然神傷的尉遲循毓趕緊起身。

“滕王何在?”

“陛下令滕王去滕州,滕王走了。”

內侍跺腳,“陛下讓他回來。”

帝王最忌諱的便是朝令夕改,所以尉遲循毓歡喜的同時,也擔心有變故,“這個……可知是何意?”

說著,一串銅錢就過去了。

內侍接了銅錢,“陛下後來又改了主意,說是留下滕王。”

尉遲循毓歡喜不已,“他應當在路上,這時候去追還來得及。”

內侍剛出門,就聽外麵亂糟糟的。

“滕王遇刺!”

李治震怒!

“查!”

消息到了百騎,賈平安震驚不已,“這是誰乾的?”

明靜想了想,“難道是那些義憤填膺的好漢?”

最近李元嬰的名聲爛大街了,長安城中有不少喜歡打抱不平的遊俠兒,說不得某人就願意為民除害。

“不能。”賈平安說道:“遊俠兒會動刀子,弓箭不可能。”

“也是。”明靜覺得自己好像又笨了些。

百騎大統領很重視此事,親自帶隊追查。

直至晚上,依舊一無所獲。

“誰乾的?”

崔建在家中百思不得其解,“誰會對滕王下手?”

“郎君。”

仆役進來稟告,“有人說滕王得罪了人,那些人要殺人泄憤。”

“他得罪了誰?”

崔建搖頭,“能動用弓箭,那不是亡命徒就是瘋子。”

仆役沒說話。

崔建緩緩抬頭,“不會說是咱們吧?”

第二日,賈平安出現在了滕王府。

“武陽侯……”

蔡卡悲憤不已,“那些人喪心病狂啊!”

賈平安沉著臉,“哪些人?不許胡說,小心為滕王招禍。”

蔡卡咬牙切齒的道:“就是那些山東士族,事到如今還怕什麼?要殺就殺罷了。”

“胡說!”

賈平安一路去了寢室。

李元嬰已經醒來了,醫官在查看,一臉穩妥的模樣,“這是被驚嚇了,加之摔下馬來後腦受創……一個包!幸而沒傻。”

這話說的怎麼讓人心中不安呢?

李元嬰聲音了一聲,“頭疼。”

“必然會疼。”醫官笑道:“若是再摔重幾分,說不得人都沒了,可見滕王運氣極好。安心,若是過幾日那個包消散就無礙。”

邊上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問道:“若是不消呢?”

醫官,“……”

包不消人就會煙消雲散。

“武陽侯!”

醫官看見了賈平安,拱手道:“武陽侯可是為了滕王來的?這一下很是凶險呐!那些人歹毒之極。”

那女人霍然起身,躲在了後麵。

醫官也是男人,你為啥不躲?

難道我看著不像是好人?

醫官捋捋斑白的胡須,“那些人定然是想要滕王的命,可憐高祖皇帝的子孫啊!”

這人好像話有些多。

等醫官走後,李元嬰忍痛道:“都出去。”

那女子不知是王妃還是誰,聞聲從後麵出來。

等她走後,李元嬰激動的道:“先生妙計啊!”

“什麼妙計?”

賈平安不解。

李元嬰指著他,笑道:“先生不居功,讓本王不勝感激。不過昨日那一下卻讓本王有些被嚇到了。那箭矢飛來,本王順勢落馬,可落馬時被絆了一下,當場就暈了過去。”

他低聲道:“先生的恩情本王記著,先生的手段……本王感激不儘。”

“小事罷了。”

賈平安沒在意這個。

先生果然是胸襟寬闊。

李元嬰吩咐道:“先生家的兩個孩子快兩歲了吧?正好本王家中有些孩子把玩的東西,來人,去臥室取了那個木匣子來。”

賈平安沒在意這個,而是問了後續。

“那日陛下不知為何令我無回滕州去,可後來循毓告訴我,隨後宮中再度來人,說讓我留下,這朝令夕改的,讓我如今也糊塗了。”

皇帝這是啥意思?

賈平安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這時木匣子送來了。

李元嬰笑道:“先生拿回去給孩子們把玩。”

可兩個孩子的生日還早啊!

等賈平安走後,那女人又來了。

“那可是家中最值錢的一批珠寶。”

李元嬰淡淡的道:“若無先生,你我此刻都去滕州了。”

女人訝然,“難道此次能留下是他幫的忙?”

李元嬰說道:“以後在長安遇到先生的家人,要客氣些,彆擺什麼王府的架子,否則我必是不饒的。”

女子越發的驚訝了,晚些問了蔡卡。

“滕王一直很尊重武陽侯,說武陽侯學問驚人,而且這麼些年來,為滕王出過手的就是武陽侯。”

女子點頭,“知道了,如此,告訴家中人,遇到武陽侯的家人尊重些。”

……

賈平安晚些回到家中,王老二來稟告事情。

“那些百騎尋到了東市。”

“哪日小魚沒露出破綻吧?”

王老二搖頭,“小魚放箭之後就丟棄了弓箭,隨後一路去了平康坊。那弓箭就是出自於東市某位工匠之手,被百騎盯上了。”

徐小魚來了,“郎君放心,那日我隨後去了平康坊的酒肆,看著那些胡女跳舞,直至午後才回來。”

賈平安進了後院。

“阿耶!”

賈昱小朋友正在看烏龜。

上次在護城河釣到的大烏龜在台階下麵緩緩爬著,幾個侍女在邊上,當老龜回頭時,她們就驚呼後退。

賈平安把木匣子扔過去,“給兩個孩子玩的東西,你們自家分了。”

蘇荷接過木匣子,漫不經心的打開,然後……

“夫君。”

“何事?”

賈平安抱著賈昱在逗弄,把他朝著老龜甩一下,賈昱就尖叫起來。

“真的是給孩子們玩的?”

“是啊!隨便玩。”

“阿耶!”

賈昱笑的很是開心。

“夫君。”

衛無雙說道:“你來看看。”

賈平安回頭。

一匣子的珠寶。

珠光寶氣亮瞎了我的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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