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苦不苦,想想囂張跋扈李義府(1 / 1)

晚些,這番話被傳到了李治那裡。

“國家,民族……”

李治淡淡的道:“有趣。”

他沉吟了一下,“讓太子來。”

他低頭處置政事,聽到腳步聲後抬頭。

“阿耶!”

李治笑道:“今日聽聞武陽侯給你說了一番國家民族的道理,你且給朕說說。”

對於太子的教育他很上心……

是這個?

李弘說道:“阿耶,武陽侯說國家隻是一個認同,不過卻需要帝王把國家治理的很好,百姓以國家為榮,這才是國家。”

“善!”

李治的嘴角帶著笑意。

朕的兒子果然是見識不凡。

“民族呢?”

李治覺得這個問題太深了些,“你隨口作答就是了。”

“阿耶此言差矣!”李弘板著小臉,“這等問題豈可隨口作答?”

這個兒子……小大人般的讓李治想笑,但覺得不嚴肅,就忍了。

“阿耶,民族就是……”

李弘有些麻爪了。

李治冷著臉,雙手抱臂,故作嚴肅的看兒子的笑話。

“阿耶,國家要百姓認同,那……那便是認同大唐?”

李治心中一動,就點頭。

李弘心中一鬆,“那民族便是對這些人的認同……譬如說我覺著長安的人都是同族,這便是民族。”

李治心中歡喜,“那大唐的人呢?”

李弘說道:“當然要認同他們是同族。”

晚些李弘告退,李治走出殿外,負手看著他被人簇擁而去。

他回身低頭,聲音低不可聞:“國家……民族……認同。”

……

國家這個概念好一些,但民族這個概念目前很難讓人接受。

賈平安施施然的出去。

“兄長。”

李敬業和幾個千牛備身出來,一臉得意。

“去何處?”

李敬業甩甩屁股。

賈平安翻個白眼,覺得這貨遲早有一日會把屁股甩沒了。

“兄長,平康坊新來了一個女妓,嘖嘖!那屁股……”

“滾!”

李敬業呼嘯而去。

“武陽侯!”

邵鵬追了出來,近前低聲道:“太子先前誇讚了你,李義府說你所學的皆是些旁門左道,太子生氣就和他辯駁……可,你知曉的,太子年少,你沒看到,太子當時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咱沒告訴皇後,告訴了也是徒增煩惱。”

李義府如今紅得發紫,堪稱是帝後跟前的第一忠犬,四處撕咬。武媚就算是知曉了也隻會暗自壓下,咱們騎驢看樣本——走著瞧!

所以人得意不能忘形就是這個道理。

記得李義府當初也曾躊躇滿誌,所謂李貓,說的是他做監察禦史時彈劾人的事兒,那時候的李義府堪稱是朝氣蓬勃。

可後續他的宦途停滯不前,後來更是被長孫無忌盯上,若非及時支持廢後,這會兒他應當還在下麵的某個州縣廝混。

大概就是這次屈膝打通了李義府的奇經八脈,隨後此人的節操就成了肥皂,一次次的彎腰低頭,做事兒也越來越不靠譜。

“上天欲使人滅亡啊!”

賈平安去東市買了一隻小鳥。

昨夜小棉襖臨睡前說聽到了鳥叫,很歡喜,讓阿耶把鳥兒抓來陪她睡覺。

賈平安哪有這個本事,隻能忽悠了一通,說是明日抓。

“這鳥可好養活?”

黃色的鳥兒看著精神抖擻。

鳥販賭咒發誓,“若是不好養活,郎君回頭來砸了我的攤子。”

大唐人實誠,賈平安美滋滋的拎著鳥籠回家。

回到家,兜兜正趴在阿福的後背看賈昱練刀。

大將軍的刀法……

狄仁傑問道:“平安以為小郎君的刀法如何?”

“堪稱是亂劈柴刀法,上等!”

狄仁傑不禁笑了,見他拎著鳥籠,就問道:“這是為何?”

“答應了兜兜的。”

啾啾!

鳥兒鳴叫,兜兜回身,眼睛就亮了,“阿耶!”

鳥兒旋即成為了兜兜的新寵,隻是阿福看向鳥兒的眼神不大對勁。

“懷英兄,可想過回去為官?”

賈平安和狄仁傑在前院坐下。

狄仁傑苦笑道:“這陣子我想了許多,想著自己剛入仕就得罪了同僚,隨後更是得罪了上官,再回去……該得罪誰?”

賈平安看著他,認真的道:“再想想。”

狄仁傑終究是人傑,開始賈平安想著家中有這麼一個人坐鎮,堪稱是左膀右臂。可想想未來被阿姐倚為長城的宰相做自家的幕僚,過分了啊!

狄仁傑笑了笑,晚些回到自己的地方,妻子過來送了茶水,嘮叨道:“內院先前令人送了好些布料來,都是上等的……夫君,這每月給的錢可不少,吃飯也包了,弄的我的廚藝都沒了用處……其實有用處也是丟人,那炒菜真是好吃。”

“是啊!真好吃!”

狄仁傑突然失笑,“我糾結這些作甚?對了,你覺著這裡如何?”

他的妻子愜意的道:“道德坊裡好些田地,一片田園風光,不吵鬨……”

狄仁傑點頭,“如此就好。”

他起身走了出去。

“告訴平安,我尋他有事。”

賈平安出來,“懷英兄何事?”

“走走。”

二人出了賈家,正好遇到隔壁的王大錘。

“大錘。”

“平安。”

王大錘很是隨意的打招呼。

過了這裡,那些坊民見到賈平安都隨意的打招呼。

“那些百姓見到官人都會行禮,無他,心中畏懼官員的權力罷了。”狄仁傑負手而行,神態輕鬆,“可你卻壓根就不在意這個……為何?”

“為何要在意這個?”

賈平安詫異的道:“人喜歡被人認可,進而喜歡被人尊敬,再後來看著百姓畏懼的模樣心情愉悅……這便是階層形成的契機,上等人,下等人……可世事變遷,懷英兄,那等看著百姓畏懼就心情愉悅,優越感油然而生的念頭,終究隻是一場空。”

狄仁傑看著他,良久道:“賈家甚好。”

賈平安不禁大笑。

“懷英兄,委屈了。”

狄仁傑可是官宦世家,棲身於賈家真的算是委屈了。

趙岩正好過來,“先生,狄先生。”

狄仁傑心結一去,情緒就開朗了不少,“趙岩這是來請教學問?”

“是。”

趙岩把課本遞過來。

“我看看。”

狄仁傑的學問……說句實話,目前來說也隻是普通,但能考中明經科的也不是善茬。

可接過課本一看,上麵的題目壓根不懂。

嗬嗬!

賈平安揶揄的道:“這是新學。”

狄仁傑笑道:“閒來無事,平安回頭弄幾本書給我看看,好歹也學學。”

在這個時代,學習是終生製的。人們最愛的便是書籍,手握一卷書,就能廢寢忘食。若是看到精彩處,誰敢來打擾,輕則嗬斥,重則喝罵。

書在這個時代便是許多人的KTV、酒吧、以及電影院。

賈平安帶著趙岩去了書房。

解答之後,趙岩提了個問題,“先生,我聽聞太子聰慧,那為何不去東宮居住?”

“你倒是成長了,竟然知曉關切時事。”

賈平安滿意的道:“太子年幼,這等時候最是容易被人蠱惑,若是他去了東宮,身邊的人可能確保忠心耿耿?可能確保他們知曉分寸?說簡單些,若是有人給太子灌輸些犯忌諱的……”

“學生明白了。”

趙岩想到這個可能,不禁讚道:“先生一針見血。”

不是賈平安一針見血,而是後來發生過這麼一件事……

阿姐的次子李賢在老大李弘病逝後被冊封為太子,結果宮中竟然流傳著一些謠言,說他是武順的兒子,隻是為了避嫌才把他掛在了武媚的名下。

這便是母子生出了隔閡。

現在李弘就在阿姐的身邊居住學習,母子間其樂融融。

隻要大外甥躲過肺結核這一劫,賈平安覺得前方將會是一片坦途。

當晚賈平安和狄仁傑飲酒,趙岩作陪。

“當年在家時,我便認死理,後來出仕才知曉世間處處皆是坑,這不,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哈哈哈哈!”

狄仁傑舉杯暢飲,極為痛快。

他的祖父在唐初也算是出類拔萃了,尚書左丞的官職值得炫耀一番。他的父親狄知遜開始不錯,後來就一直在地方為官。

狄仁傑現在……

“家父來信,先是寬慰,最後還是忍不住說……狄家一代不如一代,他愧對阿翁,已經請罪了。”

賈平安不禁想到了表兄。

那一聲姑母喊的他毛骨悚然。

當夜狄仁傑大醉,卻很是歡喜。

“趙岩,回頭儒學的學問可請教狄先生。”

第二日,賈平安操練時,狄仁傑竟然也來了。

但和他的斷案能力相比,刀法實在是沒法看。

“平安,試試?”

狄仁傑躍躍欲試。

“好說。”

賈平安隻是一刀就讓狄仁傑束手無策,隨即壞笑。

狄仁傑無語望天。

隨後幾日,賈平安和狄仁傑經常在一起探討朝政,或是對天下局勢展開探討……

“……高麗隻是塚中枯骨!”

賈平安斬釘截鐵的道:“前隋沒能滅了高麗,不是軍隊出了問題,而是一群君臣心懷鬼胎。”

但征伐高麗的事兒不可能一蹴而就,賈平安覺得明年能出兵就算是不錯了。

我的京觀啊!

賈平安心心念念在那邊築京觀。

“小賈!”

上衙的路上賈平安遇到了老許。

“許公,這是被誰給煮了?”

許敬宗一臉晦氣,“昨日與李義府爭執,老夫罵不過他……晦氣晦氣!”

二人並肩騎行。

許敬宗突然罵道:“李義府說什麼老夫乃是宰相,你一個禮部尚書算得了什麼?氣煞老夫也!”

這個……

賈平安心中一動。

“許公,可想進了朝堂?”

這裡的進朝堂說的便是宰相。

許敬宗嘟囔道:“本不想的,可看著李義府囂張跋扈,老夫……哎!”

這個……

“許公,其實你如今可去動動李義府。”

賈平安覺得這事兒有譜。

“什麼意思?”

許敬宗不滿的道:“小賈你莫要坑老夫……”

“我發誓!”

許敬宗仔細盯著他。

賈平安坦然。

“如何弄?”

“就是這般弄。”

“小賈……”許敬宗突然劈手一巴掌拍在賈平安的後腦勺上,怒道:“你耍弄老夫呢!”

“我……”賈平安捂著後腦勺,“許公,就是尋個機會和他發生爭執,隨後動手……”

“動手?”

許敬宗狐疑的道:“動手必然會被懲治。”

“苦不苦,想想囂張跋扈李義府。”

賈平安斜睨著他。

“敢不敢!”

“敢!”

老許熱血奔湧。

“年輕人,不厚道。”

賈平安心涼了半截,想著這是誰靠近了偷聽……關鍵是徐小魚他們竟然沒阻攔。

回頭收拾!

他麵無表情的回頭,然後笑的很是歡樂。

“李大爺,來給許公看看麵相,今日是福是禍。”

李半仙指指他,然後看了許敬宗一眼。

“不錯!”

李大爺這一句不錯讓許敬宗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獰笑道:“老夫等候多時了,哈哈哈哈!”

猖獗的笑聲惹人注目。

賈平安問道:“許公可打得過他嗎?”

許敬宗冷笑,“老夫當年在瓦崗也曾聞雞起舞,刀法一時無兩。”

風繼續吹。

你也繼續吹。

晚些,許敬宗在禮部冒個泡,旋即就在外麵轉悠。

宰相們今日要進宮,許敬宗就在等李義府。

“許尚書,出來呢。”

“是啊!”許敬宗遇到了相熟的官員,就指著宮中說道:“晚些想請見陛下。”

他笑的很是乾澀。

李義府出來了。

許敬宗板著臉走過去。

李義府見到他,眼中多了厭惡之色,“賤狗奴!”

這是他們二人最近見麵最愛的對罵。

許敬宗翻來覆去就是什麼賤狗奴,什麼賤人……

可路上賈平安卻傳授了他幾招散手。

許敬宗乾咳一聲,“聽聞你夜間主要靠手?”

“什麼靠手?”

李義府開始沒整明白,隨即勃然大怒,指著許敬宗罵道:“賤人,回頭老夫讓你悔不當初!”

這是放狠話。

上鉤了!

許敬宗淡淡的道:“老夫看你活不過五年!”

這是詛咒老夫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呯!

李義府揮拳。

許敬宗還擊……

果然如許敬宗吹噓的那樣,他拳腳有力,關鍵是有章法。

而李義府一看就是在打王八拳……

“住手!”

長孫無忌等人出來了,喝住了他們。

李義府發亂如雞窩,臉上青腫,喝道:“陛下那裡說話!”

隨後進宮。

李治聽了來由,身體靠住了隱幾,額頭青筋直冒。

這兩個心腹總是不和,不和便不和吧,而且還動手,讓那些人看了笑話。

但他突然放鬆,冷冷的道:“無宰相體統!”

這話是嗬斥李義府吧。

可皇帝卻是在看著許敬宗。

處罰呢?

群臣不解。

但處罰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消息傳到了武媚那裡,她嗤笑一聲,“邵鵬。”

“奴婢在。”

邵鵬給了周山象一個眼色。

武媚的眼中多了譏誚之色,“你去等在宰相們的必經之路上,叫住李義府,告訴他兩個字……分寸!”

“是!”

當著眾人的麵告誡李義府,這個也太刺激了吧。

武媚淡淡的道:“李義府乃是太子右庶子,可太子在我的身邊教養,也是他能嗬斥的?”

李義府膨脹了!

晚些,邵鵬當著宰相們的麵,肅然道:“皇後說了,分寸!”

李義府臉上火辣辣的,想到的也是太子那件事兒。那日他聽聞賈平安給太子說了一番什麼國家的話,心中不滿,正好去的時候太子正在玩耍,就嗬斥了一番。

太子右庶子有這個權力,而且一旦嗬斥了太子,定然能贏得美名。

比如說皇帝當年讀書時的那些先生,登基後,都被重賞。

但皇後竟然嗬斥了他。

李義府心中羞惱,眸色也頗為冷漠,“是!”

帝後離不開他,就算是沒了長孫無忌等人,可後麵還有那些世家門閥和豪族,少了他這麼一個下狠手的,難道讓許敬宗來對付那些人?

許敬宗回去後,就忘記了此事。

等到了中午時,他覺得腹中饑餓,就弄了些點心吃。

“小賈果然是在坑老夫!”

許敬宗歎息一聲。

“許公!許尚書!”

外麵有人來了。

“誰?”

許敬宗趕緊把點心咽下去,可太乾了些。

呃……

進來的是屬官,滿臉喜色啊!

許敬宗捂著咽喉,麵色漲紅。

屬官歡喜的道:“許公,陛下剛令人擬詔令……許公?許公!來人呐!”

晚些,一群屬官又是灌水,又是撫胸捶背,好歹把許敬宗給解救了。

“哎!”

許敬宗無力的坐下,不斷喘息著。

“那個……”他想起了剛才的話,“什麼詔令?”

屬官們趕緊拱手道賀。

“恭喜許公,陛下令人擬了詔令,許公封相了。”

“許公大才,陛下早就屬意許公為相,我等喜不自禁啊!”

“許公……許公。”

許敬宗呆傻。

真的封相了?

真的封相了?

他不禁老淚縱橫。

眾人見了也唏噓不已,想想老許……你要說他乾啥壞事了,沒,反而乾了不少好事。特彆是最近幾年,那真是改頭換麵,堪稱是為民做主的好官。

如今他要飛升了,眾人隨即起哄請客。

“明日!”

許敬宗一臉嚴肅,隨後得了確切的消息後,進宮謝恩。

下衙後,他避開那些人,徑直出現在了賈家。

“小賈!”

老許拱手。

“這是……”

太子是帝後的心頭肉,李義府仗著自己是太子右庶子的威風,攜著紅得發紫的氣勢,竟然敢把太子嗬斥的眼淚汪汪的。

耶耶不給你一記窩心拳,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何那麼紅。

“成了。”

老許寶相莊嚴,看著竟然是名臣氣派。

他突然看看外麵,“咦!這日頭竟然要下去了?得趕緊回家。”

“許公,在家中隨便吃一頓吧。”賈平安隨口邀請。

“不妥不妥!”許敬宗一臉正氣。

“妥!”賈平安用關中人的斬釘截鐵喝道。

“那就隨便弄些,小賈,不是老夫說你,動輒便是七八道菜,太不像話了!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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