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天衣無縫(1 / 1)

“武陽侯!”

新城那邊來人了。

“咋?”

“公主不適。”

“不適該尋醫官,或是尋駙馬,尋我作甚?”

賈平安就像是一個無情的負心漢,轉身不認人。

但最終還是去了。

不去的話……

新城看似很柔弱,可這個妹紙也很記仇。

到了公主府,黃淑目無表情的把他引了進去。

新城背身蹲在一盆花前,賈平安捂額,“這是病了?”

多半是神經病。

新城起身,伸個懶腰。

女人啊!

賈平安皺眉,然後輕鬆的道:“何事?”

新城回身,有些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有人說你是個騙子。”

“誰?”

賈平安目光轉動。

誰特娘的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我!”

新城恨恨的道:“你竟然下賭注不叫上我,一賠五啊!我下三十萬錢……”

這個女人瘋了。

“一百五十萬錢,我能做多少事?”

新城看似心態炸裂了,“一百五十萬錢,我能重新修繕我的公主府,還能買無數田地,還能做無數首飾……可如今都沒了,都沒了。”

她有些喘息。

此刻雙方靠近,賈平安冷冷的道:“女人要求人之時,最喜歡用自己的武器……”

“什麼武器?”新城不解,但眼神狡黠。

“你背對著我蹲下,你的背部曲線應當是最美的,可你卻一直秘不示人,今日為何如此?”

賈師傅覺得這個女人真的白費心機了,“有話直說,能幫就幫,不能幫……”

新城眸色黯然,“那又如何?”

“那就望天好了。”

新城炸了,一拳捶來,賈平安輕鬆握住她瘦削的手腕,輕蔑的道:“你,不行!”

呯!

新城底下一腿,賈平安鬆手,皺眉。

這個娘們!

迎麵骨啊!

疼!

他以手扶膝,倒吸著涼氣。

“不要誇張,我隻是想尋你問個事。”

新城微微轉身,裙擺輕輕擺動,很是輕盈。

“皇帝突然尋了我,問我……”新城看樣子頗為歡喜,“問我駙馬可願意去漠北,隻需五年。”

這是個絕大的麻煩事兒。

按照賈平安的推算,長孫詮絕壁不願去……

“新城,你要知道漠北苦寒。”

“我知道。”

“還有……漠北那邊孤寂。”

新城充滿自信的道:“我不擔心,駙馬定然會願意去的。可……我請你來,是想讓你想個法子,如何讓駙馬不警覺。”

李治告訴了她這個消息,實際上就隱含暗示。

太冒險了吧?

作為帝王而言,賈平安覺得李治不該這般冒險,若是被長孫無忌知曉了……

魚死網破。

我去!

賈平安的情緒有些崩潰。

但……

新城一臉雀躍的等著。

這個女人不傻,可關心則亂。

女人啊!

皇帝……

賈平安的腦海裡猛地蹦出了一個念頭,就像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

突兀。

且驚悚!

如果李治是故意的呢?

李治想通過新城來給長孫無忌遞話。

——舅舅,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是了。

否則李治就算是要放過長孫詮,也不至於會通過新城來傳話。

皇帝……果然是陰。

放個屁都得轉十幾個彎。

想通了這個,賈平安就微笑道:“公主,我以為直接說就是了。你直接說,就說駙馬閱曆淺薄,該去邊塞磨礪一番。”

新城一拍手,笑道:“好主意。”

妹紙,你路走歪了啊!

長孫詮就是個官幾代,他磨礪什麼?

而且駙馬都尉怎麼磨礪?

磨礪了造反嗎?

想想柴紹,堂堂柴家子啊!還特娘的是正宗的,不是長孫詮這等撲街貨,可依舊鬱鬱而終。

賈平安不想摻和,就準備告辭。

“小賈……”

新城突然扭捏了起來。

哎!

女人。

你又要乾啥?

“我擔心駙馬不肯,要不……你留下來幫我勸勸他?”

這是哥們才會提出的要求。

但賈師傅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晚些,公主府裡炸鍋了。

呯呯呯!

三個茶杯光榮粉碎,長孫詮怒氣衝衝的出來。

身後是蹲著哭的新城,“小賈不肯幫忙,果然就是這樣……”

長孫詮尋了個地方喝酒,喝的醺醺然。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滾!”

長孫詮反手一杯酒潑去。

身後的人沒動,“相公叫你。”

長孫詮回頭,見是長孫無忌那邊的管事楊水。

楊水沒有抹去臉上的酒水,而是淡淡的道:“速去。”

“是。”

晚些,長孫詮在長孫無忌家中見到了堂兄長孫無忌。

“老夫今日告假。”

長孫無忌在泡茶。

茶杯中放入茶葉,倒入開水衝泡。

長孫無忌遲疑了一下,“說是要洗茶?試試。”

把這一道茶水倒出來,接著再衝泡。

長孫無忌把茶杯送到鼻端,深深吸一口氣,“果然妙不可言。”

長孫詮心態有些炸裂,正好傾訴,“公主說皇帝讓我去漠北,漠北那地方有何好去的?一群瘋子,一群無用之人……連突厥都遠離了漠北……”

長孫無忌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問道:“老夫勸你答應。”

“要去五年。”長孫詮冷笑道:“她這般說……是因為這陣子和我的衝突,想避開我。哼,這個女人,回頭冷她一陣子。”

“你想清楚就好。”

長孫無忌擺擺手,長孫詮告退。

室內無人,長孫無忌目光深邃,“雉奴,你這是想讓老夫退嗎?”

……

“新城哭的哀哀欲絕,我問了何故也不肯說。”

高陽就像是百靈鳥般的嘰嘰喳喳。

當然,如果不喘息就更好了。

賈平安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橙子。

晚些消停了。

“我此次定然能懷上孩子!”

高陽依舊固執的保持著那個姿勢。

“隨緣,好嗎?”

賈平安真心不想把她變成一個偏執狂,否則現在隻需潛移默化一番,高陽就會陷入一個內疚的陷阱中。

“不!”

高陽倔強的搖頭。

啪!

高陽惱怒,然後……臉紅了。

“我說過了,孩子是緣分,你擰巴著糾結孩子之事,就是在糾結自己。”

高陽放開手,回身趴在床上,身體微微顫抖。

“哎!這是何苦來哉!”

賈平安歎息。

“要不……他們說夫君能作法。”

高陽俯首,聲音有些嗡嗡的,“郎君給我做個法吧。”

操蛋!

“我不會什麼做法。”

賈平安想死!

“會的。”

高陽絕望的聲音像是哀鳴。

“沒有孩子又怎麼了?”

賈平安覺得鬱悶。

一個人她不香嗎?

人類生孩子就像是割韭菜,不想割的可以不割啊!

“夫君!”

高陽抓住了他的腿。

賈平安惆悵,說道:“坐好!”

高陽坐好。

這特娘的分明就是活色生香!

賈平安無語。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平靜。

“高陽……”

高陽一直低著頭,“夫君,我並非……我以前也覺著沒孩子並無大礙,可……直至我遇到了你。”

賈平安伸手摸摸她的臉,已然是淚流滿麵。

“一見小賈誤終身!”

賈平安的玩笑並未讓高陽笑起來。

於是他隻能裝神弄鬼。

“雕蟲小技……大威天龍,世尊地藏,大羅法咒,般若諸佛,嘛哩嘛哩哄……”

“高陽!”外麵傳來了新城的聲音。

我去!

正在施法的賈平安和高陽身體一震。

“是新城。”

“快穿衣裳。”

“黃淑竟然不通稟,回頭我要抽死她!”

“高陽!”

不對。

這個聲音竟然帶著哭腔。

賈平安歎息一聲,然後被高陽推進了床下。

“不是都知道了嗎?你躲什麼?”

高陽俯身,底線很低,苟很深。

木啊!

紅唇送上。

接著高陽回身,已經完成了披衣的動作。

“高陽。”

新城進來了。

“新城,你這是……”

“駙馬竟然嗬斥了我!”

“為何?”

“說是他被羞辱了。”

“羞辱?”

“對,他覺著讓他去漠北就是羞辱。”

床底下的賈平安看著兩雙腿在晃動。

高陽的要勻稱一些,新城的顯得有些瘦。

“賤人!”

高陽怒了。

新城趴在床上哭。

咦!

什麼東西?

新城看了一眼,繼續哭。

“何苦為男人哭?”

高陽很是驕傲的道:“該讓他們哭!”

新城吸吸鼻子,坐起來。

“走,我帶你去出氣!”

新城搖頭,“去了就沒了回頭路。”

“你果然是個沒出息的!”

二人一陣撕逼,竟然忘記了賈平安就在床下。

賈平安磨磨蹭蹭的從另一邊摸了出來,然後開窗,嗖的一下就出去了。

“武陽侯!”

我去!

後麵竟然有兩個侍女在種花,很是崇拜的看著他,“武陽侯,公主忙碌了好久,這才為武陽侯做了一鍋消暑湯呢!”

呃!

美人恩重。

本來想趁機開溜的賈平安隻能說道:“帶我去嘗嘗。”

一杯消暑的飲料喝下去。

賈平安毒發身亡……

“回頭就說我喝過了……”

兩個侍女看著一滿鍋的消暑湯,麵露難色。

“我都端走。”

賈平安果斷端著一鍋消暑飲品出去,找個地方傾倒了,隨後拎著空鍋回家。

“郎君竟然買了鍋?”

“是啊!看著便宜就買了。”

賈平安隨手把鍋遞給杜賀,“讓曹二拿這口鍋燉消暑湯。”

高陽太奢侈了,一鍋湯裡竟然放了許多糖。

“人之初……”

賈家的書房裡又傳來了兩個孩子的讀書聲。

賈平安就在邊上監督。

蘇荷當先生,板著臉領讀。

賈昱有板有眼,兜兜有些坐立不安……

“安生些!”

賈平安警告道。

“阿耶!”

兜兜渾身扭曲了一下,然後猛地往後倒去。

上次她就是這樣倒下去,阿耶快若閃電般的接住了她。

可賈平安正在打盹,警告都是隨口而出。

呯!

兜兜躺在地上,先是驚訝,接著……

“哇!”

正在邊上慢慢遊蕩的老龜果斷縮進了書架裡。

阿福探頭看了一眼,不是被責罰……

人類幼崽很麻煩啊!

“哇!”

賈平安抱著孩子在哄,此刻什麼嘛哩嘛哩哄都不管用了,隻能慢慢哄。

“叫你不要一頭栽倒,你偏生要栽……”

賈昱湊過來,低聲道:“阿耶,兜兜是故意的。”

“我沒有故意!我沒有故意!咳咳咳……大兄冤枉人,阿耶打他!”

兜兜哭的傷心欲絕。

賈昱板著臉,坐回去繼續看書。

人啊!

賈平安起身,“今日……放假!”

於是皆大歡喜。

兩個孩子馬上握手言和,一起出去玩耍。

“阿福!”

蘇荷正在埋怨賈平安。

“夫君你怎麼能這樣呢?再這樣下去孩子怎麼學習?”

“沒事,賈家有錢。”

“可有錢也不能不讀書吧。”

“賈家有錢!”

“有錢尋不到女婿和娘子怎麼辦?”

“賈家有錢!”

賈平安的暴發戶氣息直衝雲霄。

他帶著蘇荷出去溜達。

“彆擔心這個,孩子還小,這個年紀就該玩,玩夠了再收拾。”

賈平安自己就是玩夠的典範,小學前瘋玩,小學開始很專心學習。

蘇荷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為何不上前?”

賈平安回身。

蘇荷搖頭擺手,“不去不去。”

這裡是道德坊。

妻子跟著夫君並行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賈平安笑了笑,“那是宮中的狗屁規矩,上來。”

蘇荷看著他,眼中突然多了光彩,然後走上來。

這個男人願意和她肩並肩而行,而不是把她看做是附庸。

“武陽侯!”

薑融帶著坊卒們狂奔而來,“殺人了!”

賈平安回身,“蘇荷回去!”

蘇荷有些不舍,“一起去幫忙,我一拳能……哎呀!”

賈平安輕輕的就把她的手臂反著彆在背上,隨後喊道:“家裡能殺人的來兩個!其他人看好家!”

徐小魚第一個衝出來,段出糧第二個。

賈平安帶著人跟在後麵,很快就超越了薑融等人。

前方,一個婦人倒在地上,身下蘊集了一攤血。

賈平安飛快的伸手試試她的呼吸,可婦人卻還在喘息,“孩子……孩子……”

賈平安檢查了一下傷口,在腹部……

艸!

他回頭喊道:“小魚回家拿酒精來,還有,書房的醫藥箱,叫夫人給你。”

他伸手,“刀子。”

段出糧窘迫的把橫刀拔出來。

臥槽!

你特娘的!

賈平安沒辦法,就用橫刀割開了婦人傷口周圍的衣裳,隨後傷口露了出來。

依舊在流血,弄不好很麻煩。

酒精飛快的送來,醫藥箱隨後被杜賀送來了,這個貪汙犯跑的氣喘籲籲的。

“遮住。”

一個婦人,要是身體被一群男子看到了便宜了誰?

賈平安用自製的鑷子夾著酒精浸泡過的布團塞進了傷口中。

他遇到了阻攔,就把鑷子拿出來,比劃了一下深度。

還好!

消毒,隨後就是包紮!

“擔架拿來!”

不知何時,他的周圍背身圍著一群坊民。

賈平安說道:“彆圍著,都散開。”

人群散開,賈平安叫來兩個婦人把傷者抬上擔架,隨後弄到賈家去。

這等傷口不處置好了,後續麻煩依舊很大。

抗生素啊!

賈平安起身,手上帶著鮮血,就這麼走到了那個院子前。

“如何?”

薑融帶著人圍著院子,麵色凝重的道:“裡麵那人拿著一個孩子在威脅,說是但凡敢進去,他就動手殺人。”

懦夫!

賈平安眯眼看著裡麵,門裡,一個男子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擋在身前,手中拿著一把刀。

刀上有血跡,應當就是捅傷婦人的那把。

“他的身份。”

薑融乾笑道:“不知。”

“你這個坊正可不稱職。”

賈平安隨口說道。

賈平安在道德坊就是薑融最大的後台,他說薑融不稱職……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薑融麵色慘淡,“武陽侯,我……我這便進去弄死他!”

說著他真的往裡麵去了。

賈平安一把拽住他,罵道:“孩子在他的手中,你想逼他殺人。”

“武陽侯!”

沈丘帶著一隊百騎來了。

“你也來了,什麼意思?”

賈平安腦殼痛。

沈丘看著男子,冷笑道:“此人叫做黃二雲,是滕王的人。”

臥槽!

賈平安深吸一口氣,“犯了何事?”

“一刀子把滕王給捅了。”

人渣藤!

“死了沒?”

賈平安有些難過。

“沒,滕王跑得快,被他一刀捅在了屁股上。”

賈平安恍然,“禍害遺千年。”

沈丘舉起手,“弓箭手。”

黃二雲馬上隱在屋裡,隻是露一點臉出來。

“這神箭手也不好使!”

賈平安不知此人為何要殺李元嬰,但從他捅了婦人一刀,又劫持了婦人的孩子來看,應當是個悲劇。

沈丘沉聲道:“準備衝進去!”

衝尼瑪!

賈平安低喝道:“還有個孩子!”

沈丘冷冷的道:“此事涉及皇室,要抓活的。”

至於孩子……

賈平安伸手揪住他的衣領,罵道:“你是冷血的嗎?”

沈丘冷冷的看著他,“陛下的安危為重。”

“出去!”

賈平安站在了大門前,擋住了百騎的人。

“翻過去!”

沈丘平靜的道。

那些百騎走到牆邊。

“彆逼我動手!”

賈平安握著橫刀,眼神淩厲。

“你……打不過咱。”

橫刀揮動。

嗆啷!

拔刀,格擋!

二人在門外開始了廝殺!

裡麵的黃二雲看了一眼,估摸著心中也是崩潰的。

你們不要打了!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心聲,賈平安一刀就擱在了沈丘的脖頸上。

沈丘的刀慢了一步。

他木然看著賈平安,“誤了陛下的事,你承擔不起!”

賈平安轉身,微笑道:“黃二雲……”

黃二雲的腦袋探出來了些。

肩膀露出來更多。

賈平安的笑容保持……

一支箭矢從他的身後射了出去。

放箭的便是沈丘。

賈平安作盾,沈丘躲在他的身後出手。

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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