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非得要逼我出大招(1 / 1)

李治讓武順緩和與皇後之間的關係,並非是心血來潮。上次他無意間見到了武順盯著皇後的眼神,裡麵竟然有嫉妒。

他希望自己的女人安分守己,可卻不知道女人之間的嫉妒心能殺人。

“賈平安動手,那必然是事出有因。他是兵部侍郎,曾執掌百騎,非是愣頭青,也知曉朕的性子。如此他依舊動手……朕問你……”

李治的眼中多了些惱色,“誰先動的手?”

武順不能答,隻是恨恨的低下頭。

李治冷冷的道:“可是賀蘭敏之先動的手?可曾有羞辱的話語?”

這番話恍若親眼所見。

武順抬頭,心中駭然。

這個皇帝平日裡和她總是親昵,壓根就看不出什麼皇帝的威嚴,或是什麼敏銳的手段。

可此刻……

李治起身,負手看著她,眼中竟然有些厭惡之色。

“你要尋他和解,為何擺下鴻門宴?”

“你這是做給朕看,想糊弄朕!”

“你且回去,好自為之!”

武順直至到了家中,耳邊依舊回響著這番話。

第二日淩晨,賈平安和兩個孩子出操。

“一二一,一二一……”

賈昱化身為賈班長在前麵領跑,口號喊得有板有眼的。

兜兜跟在他的身後,賈平安在最後麵。

從後院跑到前院,再跑出家門,這父子三人就消失在了春日的薄霧中。

薑融出來了,打個哈欠,準備巡查一番。

“一二一,一二一……”

“誰啊這是?”薑融聽到了孩子的聲音,剛想尋摸過去,賈昱已經從薄霧中跑了出來……

“武陽公!”

薑融看到賈平安被兒女領著跑步,不禁捧腹大笑。

不是該武陽公領跑的嗎?

賈平安沒搭理他,一路小跑,晚些讓賈昱和兜兜歇息,他自己開始加速跑。

一身汗的回到家中,狄仁傑饒有興致的問道:“平安,你讓賈昱帶著你跑,為何?你跑的更快,為何將就他?”

賈平安一邊用手巾擦汗,一邊說道:“賈昱是長子,以後必然要引領一家子在長安城過日子。長安居,大不易。賈家的家主必然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這個便是在培養他的責任心。”

狄仁傑一怔,“責任心?”

賈平安笑道:“是啊!他此刻連我都能帶著跑,以後我老了,他依舊能帶著賈家跑。”

狄仁傑呆在原地。

還有這等手法?

可是父親的尊嚴呢,不要了?

“阿耶,先前你跑慢了。”

賈昱和兜兜一直在等著阿耶,此刻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兜兜在邊上小聲嘀咕,“大兄,阿耶老了,你莫要嗬斥他。”

賈平安不禁莞爾,然後認真檢討了自己的錯誤……先前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所以腳下慢了些。

狄仁傑若有所思,晚些回去和娘子說了。

“平安常說三歲看老,賈昱從小就被他這般培養,可……為何不嚴加管束?為何不刻苦學習?”

這個問題狄仁傑也有些摸不清,晚些再度去問了賈平安。

“孩子還小,如今隻是打基礎。再說了,孩子天性好動,這個年齡段就該讓他們多動動,多玩玩,而不是關在家中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習。”

晚些,賈平安去上衙,不出預料的遇到了那個熟人。

“見過武陽公。”

仙風道骨的範穎稽首。

“你昨夜在坊中?”

這個老騙子,一身道袍,頭上隻是簡單的插了一根木簪,卻讓人覺得灑脫不羈。

“是,昨日坊中有人去了,請了老夫來。”

範穎見賈平安精神抖擻,不禁有些迷惑。

不是說賈平安懶散嗎?可現在坊門都沒開,他竟然就出來了,可見傳言不實。

二人閒聊幾句,賈平安突然問道:“青衣可還好?”

魏青衣對範穎來說就如同是女兒般的關係,所以聽到這話,他心中馬上警鐘長鳴。

“嗬嗬,還好。”

彆想勾搭青衣!

賈平安隻是隨口一問罷了。

晚些到了坊門那裡,薑融見到範穎就冷著臉道:“昨夜你在坊中四處遊走,今日再如此,我便把你扣住,拷問緣由。”

坊正的權利極大,在坊中堪稱是說一不二。

老騙子一個激靈,昨夜他悄悄出來,想去賈家外麵窺探一番,看看這位讓青衣嘀咕的賈家是個什麼模樣。

魏青衣說賈平安的發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哪日她定然要來道德坊看看賈家的屋宇。

那老夫就先看看吧,可沒想到卻落入了薑融的眼中。

他趕緊應了。

外麵傳來了鼓聲,薑融喝道:“開坊門。”

道德小區開閘了。

範穎看著薑融在前麵為賈平安開道,甚至一路送到坊門外,不禁暗罵一聲狗腿子。

一路到了兵部,早茶會剛開始。

賈平安自然是不參加的,先告假,再進宮授課。

大外甥看著很精神,看來沒少鍛煉。

一堂課上下來,李弘突然說道:“舅舅,昨夜我看到了好些掃把星。”

這娃……

賈平安便是掃把星的代名詞啊!

李弘這會兒反應過來了,赧然道:“阿耶早就說了,舅舅不是掃把星。”

“那不是掃把星,那是流星。”賈平安笑著問道:“可許願了?”

“許願?”

李弘不解。

“是啊!流星墜落時,你閉上眼睛許願,許了什麼都能實現。”

這話就是哄孩子的,賈平安卻一本正經。

“呀!孤竟然不知道。”

李弘很是懊惱。

賈平安卻知曉此事怕是會掀起一些波瀾。

邵鵬送他出去,低聲道:“先帝在位時,曾遇到過這等掃把星……”

“老邵,這不叫掃把星,叫做流星。”

你才是掃把星,你全家都掃把星。

賈平安有些惱火。

可路上遇到的宮人卻都用惴惴不安的眼神看著他,並站在路邊,等他走了才敢動。

我這是成了淨街虎了?

賈平安看到了蔣林遵,見他也是如此,心中大樂,便故意往他那邊走去。

蔣林遵麵色大變,一邊退一邊喝道:“無禮!”

可賈平安越走越快,蔣林遵尖叫,“來人,來人,拉住他!”

賈平安捧腹大笑。

外麵消息已經傳開了,不少人見到賈平安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奏疏如雨,陛下已經焦頭爛額了。”

李勣苦笑,“昨夜星墜如雨,今日奏疏也如雨。另外,彈劾你的也不少,許多人說該把你流放到邊陲之地去,甚至驅逐出大唐,去禍害彆的地方。”

“這不是扯淡嗎?”

賈平安一聽就怒了。

晚些去了高陽那裡,高陽抱著賈老三喜滋滋的道:“小賈你快看看,大郎長得這般俊美了。”

老三還是個娃娃,哪裡看出俊美來了?

你這個違心的誇讚也不覺得丟人?

賈平安接過孩子逗弄了許久,高陽在邊上說著自己這幾日的事兒,最後提到了隕石雨。

美眸微微一動,高陽很是堅定的道:“郎君就算是掃把星,我也跟著郎君到處飛,不離不棄。”

我不是掃把星啊!

賈平安俯身,高陽嬌羞的閉上眼睛,賈平安輕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很溫馨。

回到家中,妻兒壓根就沒當回事,衛無雙在看賬本,蘇荷在研究刺繡,賈平安進來想說話,蘇荷嚷道:“夫君,我很忙。”

我這個男人竟然被嫌棄了。

賈平安不忿的拿出釣具就準備出城。

到了曲江池邊時,賈平安突然想到了魏青衣。

那個女人是不是還守在那個地方?

就像是望夫石。

去看看。

賈平安拎著魚竿進了曲江池。

一路晃蕩,賈平安尋到了一個靜水處,見獵心喜啊!馬上就開始打窩。

隨後下杆,至於魏青衣……下次吧。

曲江池裡竟然也有魚,沒多久賈平安就上了五條,隻是不大。

不大也行啊!

賈平安樂此不疲,突然覺得身側有人。

“曲江池便是氣運所在,這裡的魚怕也是有些來曆,武陽公這般把它們釣起來,也不怕後患?”

魏青衣就像是一個幽靈般的出現在賈平安的身側,好奇的看著他。

“我為何要怕什麼後患?”賈平安偏頭看了魏青衣一眼,發現這妹紙竟然頗有些深穀幽蘭的氣質,讓人不禁想探索一番。

魏青衣越發的好奇了,“世人但凡聽聞此等事,便會驚慌失措。外間都說你是掃把星,你卻坐在這裡垂釣……是真不慌,還是什麼?”

這條魚溜了我一刻鐘了,我慌得一批……賈平安笑道:“我心慌。”

哎!

男人果然都是這樣嗎?

表麵鎮定,可暗地裡卻頗為緊張。

“來了……來了……來了,起!”

賈平安猛地提了一下魚竿,樂嗬嗬的道:“少說一斤。”

魏青衣見他笑的暢快,這才明白,“你是不上魚就心慌?”

妹紙,彆開車啊!

“我不上魚!”

你若是把魚換成是女人就妥了……賈平安一邊溜魚,一邊腹誹著這妹紙的話。

周圍圍攏了不少人,都在看著賈平安。

“這是何意?”

難道我今日帥出了天際?

“武陽公!”

一個小吏一臉難色的過來,“曲江池不許垂釣。”

臥槽!

賈平安鬨了個大烏龍。

“我斜著釣行不行?”

賈平安開了個玩笑,然後收杆閃人。

魏青衣和他一起出去,賈平安隨口問道:“青衣可知曉流星的來曆?”

魏青衣搖頭,秀眉微微一蹙,“我看過一本書,書上說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這妹紙竟然看過左傳……比我有才。

“武陽公要小心。”

妹紙很好心的告誡了他。

賈平安止步,側身。

魏青衣止步,側身,二人相對而立。

魏青衣的個子不算低,到了賈平安的眉上一點。一頭青絲學男人束起來,清秀的眉微微蹙著,一雙明眸幽深,鼻子小巧,紅唇一抹……

好一個清秀可人的少女。

賈平安點頭,“彆擔心,這些都奈何不了我。”

魏青衣微微昂首,紅唇輕啟,“你最近頗為不妥,這是一個難關。”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多了些決斷,“若是過不去,武陽公可來尋我。”

她把自己的住所告訴了賈平安。

也不怕我晚上去偷香竊玉?

賈平安笑了笑,“此事我自有手段。”

魏青衣目送他出去,晚些去尋到了老騙子。

“武陽公怕是有難關。”

好事啊……範穎先是一喜,然後端著臉,裝作是沉痛的模樣,“可能活過來?”

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最好滾出長安城。

“當然能活。”魏青衣看了師父一眼,嗔道:“師父你怎地生出了這等想法來?”

當然是因為那個小子在覬覦你。

範穎打個哈哈,隨即糊弄了過去。

翌日淩晨。

六街的鼓聲還在耳畔,長孫無忌已經身在上朝的路上了。

“相公!”

一個官員來了,拱手後,放緩速度,落在了後麵。

一個長孫無忌提拔的官員來了,默然。

“老夫竟然成了過街老鼠,世間人心莫測,得意時如烈火烹油,失意時烈火焚身,有趣!”

長孫無忌笑的很是輕鬆,“賈平安今日卻有難了。”

賈平安已經超過了他,看著竟然很是愜意的模樣。

“少年人,不識愁滋味。”

李義府悲天憫人的一歎。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不屑。

李義府身為野狗,為帝王撕咬是本分。但看看曆史上的那些野狗,有幾個有好下場的?人貴自知啊!

長孫無忌覺得自己今日的感慨太多了些。

李義府策馬過來,拱手笑道:“長孫相公來的好早,不過太早也不好,來得早,也去……得早。”

賤狗奴!

長孫無忌淡淡的道:“酷吏也敢當道?”

二人隔空交手,李義府目光閃爍,有羞怒之色;長孫無忌卻平靜如故。

他曆經了多少風風雨雨?更是輔佐先帝成就帝業,也是李義府這等野狗能相提並論的?

他幽幽道:“可憐登善。”

晚些進宮,賈平安在兵部也被召喚。

任雅相剛開始泡茶,看了內侍一眼,對賈平安說道:“武陽公隻管去,老夫在此!”

這便是擔當!

賈平安隨即進宮。

今日群臣雲集,禦史們正摩拳擦掌,準備給皇帝一擊。

楊德利也在,看了表弟一眼,給了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這個眼神久違了。

當年在華州時,楊德利就是這般。

群臣就位,皇帝就坐。

李治抬眸看著群臣,眸色幽幽,知曉今日是個難關。

先帝時曾遭遇過隕星雨,惴惴不安。群臣進諫,勸先帝要親賢人遠小人,更要把自己一身的壞毛病都得改了。先帝納諫如流,於是君臣皆大歡喜。

可當時的彈劾並不地道,有些話也是先帝能容忍,所以才相安無事。若是換了楊廣,不少人會倒黴。

“議事。”

宰相們開始說事。

但大夥兒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這些都是在積攢炮火,不時看賈平安一眼。還有幾個官員神色悲憤,看向長孫無忌的目光中多了不少同情。

要出事!

近幾年朝中鬱積了不少恩怨,隨著皇帝威嚴日盛,這些恩怨都被壓了下去。可今日借著隕星雨的機會,大夥兒要爆炸。

我能不能提早離開?

賈平安看了李治一眼。

你在做夢。

李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議事完畢。

李治發現眾人都在沉默,心中一動,就開口,“如此,諸卿自去。”

說著他起身就準備閃人。

他最近在看兵法的相關書籍,看到了曹劌論戰一章: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隻需消磨一下群臣的氣勢,數日後自然就煙消雲散了。

回去裝病?

李治剛起身,李義府就指著賈平安喝道:“陛下,便是這個掃把星引來了隕星雨,給大唐帶來了災禍。”

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之色,語氣慷鏘有力,“老夫想著這個掃把星為何遲遲不肯發作,沒想到卻是積攢了下來,一次爆發。

昨夜老夫夜觀天象,看著那些隕星墜落如雨,老夫……心疼!可老夫更是憤怒,那隕星雨昨夜便是在道德坊方向落下,陛下,這便是賈平安帶來的災禍!”

這條瘋狗……臥槽尼瑪!

賈平安暗罵。

李治卻是用那種憎惡的眼神看了李義府一眼,朕在想誰會先站出來噴,沒想到竟然是你這條野狗!

果然,野狗都養不慣家。

李治目光沉鬱,坐下後,淡淡的道:“前陣子,賈卿解了三門峽千年的難題,前日閻立本的奏疏到了長安,說是再度打通了一塊礁石,加之棧道進展順利,此後洛陽的糧食便能逆流而上,供給長安。

朕也無需憂心忡忡的看著糧荒……更無需帶著你等去洛陽就食。這也是掃把星能做的?”

李義府心中微動,知曉自己的攻擊太過了些,引發了皇帝的不滿。但既然要利用我,我為何不能利用……

最近他犯事不少,李治嗬斥了他一次,但李義府壓根沒放在心上。

皇帝還算是不錯,並未做縮頭烏龜,至少和新城那個小白花不同。

接著群臣開始噴。

剛開始噴賈平安,可漸漸的都集中在了皇帝身上。

“陛下,再不改,大唐危矣!”

“臣請陛下反省!”

這些人都希望皇帝能做縮頭烏龜,如此大夥兒的小日子就安逸了。

李治麵色鐵青,但此刻他卻隻有低頭的份……先帝都低頭,你能昂首?

誰能幫朕?

看看許敬宗,在眾人的圍攻下麵色漲紅,在挽袖子準備動手。

許卿……果然是忠心耿耿!

看看楊德利,以一敵十不落下風。

看看賈平安……

賈平安出班,覺得這特麼的就像是個菜市場。

“肅靜!”

沒人搭理!

“肅靜!”

依舊沒卵用!

MMP!

好好說話不行?非得要逼我出大招!

賈平安手中拿著一根粗大的炮仗,點燃丟在空地上,有衛士喊道:“有人縱火……”

呯!

殿內一聲巨響,群臣愕然,隨即慌亂。

賈平安站在那裡,罵道:“猶如市場般的混亂,這是朝堂,不是東西市,娘的,不像話!”

倆宮女蹲在了邵鵬的身後,麵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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