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睡你的娘子,打你的孩子
中大兄王子驟然發難,隨即血洗了泗沘城。聯軍中的倭軍突然發難,屠殺了百濟將領……
整個百濟群龍無首。
“殺!殺到他們低頭!”
中大兄王子的嘶吼讓泗沘城中的幸存者們顫栗。
百濟各處血光漫天。
倭人帶著百奸(百濟歸順者)在各處宣傳,說是叛逆作亂,殺了百濟王。如今倭國為扶餘義慈報仇,絞殺了叛逆,百濟如今已經立了新王。
於是叛亂漸漸平息。
可新羅卻在不斷前進。
金春秋親臨前線督戰。
“要快!”
金春秋急不可耐的道:“倭人一旦平定了百濟,定然不會再給咱們機會,此刻能占多少地方就是便宜。”
金庾信拱手,“領命!”
等他出去後,金春秋疲憊的坐下,金法敏給他送上了熱水。
“太子,你要記住,這是新羅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高麗加入了戰團……”,他看著兒子,嚴肅的道:“百濟和新羅接壤,一旦高麗加入戰團,倭人就會直麵高麗的威脅……而我們,將伺機而動。”
金法敏沉聲道:“倭國人凶狠,比百濟有過之而不及。高麗人想戰勝他們並非不能。可泉蓋蘇文不敢傾國而來,他還得要防備大唐突然出擊。”
“我的兒,你果然是目光長遠。”金春秋欣慰的道:“這便是我的謀劃。”
父子二人相對一視,都笑了起來。
“我多年未曾這般快樂了。”金春秋愜意的道:“我當年曾去了倭國和大唐做質子,做質子的日子並不好過。在大唐還好些……那些愚蠢的唐人,總是喜歡善待外藩人。可在倭國的日子並不好過。”
他抬頭,眼中多了憧憬之色,“太子,等大局一定,我便把政事交給你,我自己逍遙林下,豈不快哉。”
金法敏低頭,“父親,我還差得遠,無法接手新羅。”
金春秋摸摸他的頭頂,慈愛的道:“怎麼不能?你的能力為父這幾年暗中觀察了,你比我當年更為出色,為父……甚至欣慰。”
金法敏抬頭,已然是淚流滿麵,“父親!”
“癡兒!”
金春秋微微一笑。
馬蹄聲就在帳外傳來。
“國主!”
一個信使衝了進來。
“何事?”
金春秋皺眉。
“國主,倭國人打過來了。”
金春秋霍然起身,身體搖晃了一下。
“他們竟然動手了?”
倭國人是動手了,他們帶著百濟偽軍一路殺了過來。
雙方廝殺的不可開交,均損失慘重。
半月後……
“高麗大軍來了。”
倭國和新羅之間的廝殺就是信號彈,早就按捺不住的泉蓋蘇文當即令人出擊。
倭國人一時間被高麗人暴雨般的進攻打成了豬頭。
“和新羅人商議!”
中臣鐮足陰著臉,無視了女天皇,“殿下,高麗人凶悍,我們不能一邊和新羅人廝殺,一邊還和他們廝殺,如此必敗無疑!”
中大兄王子在喝酒。
一杯接著一杯。
“大唐的酒不錯。”他微笑道:“很烈,比我們的酒好多了。”
女天皇尖聲道:“那就去搶來!”
中大兄王子看著她,“這是你少有的和我一致的時候,希望以後這樣的時候能更多一些。”
他頷首,“金春秋不是傻子,誰是威脅?高麗人才是,一旦我們被滅了,泉蓋蘇文下一個對手將是他們。去吧,中臣,你親自去。”
中臣鐮足起身,“是。”
……
泉蓋蘇文在王宮中躺著,身邊是一個宮女。
他喜歡喝最烈的酒,睡最尊貴的女人。
王宮之中早已成為了他的天下,他要睡誰就睡誰。
宮女小心翼翼的伏在他的胸膛上,一直在喘息。
這便是間接的讚美。
——大莫離支,你真厲害!
泉蓋蘇文在打盹。
這番表演白費勁了。
腳步聲傳來,有人低喝:“噤聲,何事?”
泉蓋蘇文睜開了眼睛。
外麵有人說道:“十萬火急,大唐出兵了。”
泉蓋蘇文躺在那裡,格外的冷靜。
“終於到了這一日了嗎?”
他覺得這是宿命。
“大莫離支。”
一個內侍進來,低頭呼喚。
“讓他進來。”
赤果的宮女趕緊縮進了被子裡,烏黑的長發留了些在外麵。
白的被,黑的發……
進來的是個官員,他稟告道:“大莫離支,大唐出兵了,加上那些異族人少說十餘萬大軍。”
“領軍的是誰?”
泉蓋蘇文的聲音很穩定。
“是李勣,還有……那個賈平安。”
“他們還有多遠?”
“已經……”官員抬頭,看到了那些黑發,趕緊再度低頭,“已經到了遼東,是契丹人悄悄告訴了咱們,隨後咱們的人越過鴨綠水,死傷百餘人,終於確認了消息。”
泉蓋蘇文依舊躺著,沉聲道:“停止進攻倭人,另外,告訴中大兄王子和金春秋,大唐來了。覆巢之下無完卵,他們何去何從……是坐視高麗孤軍奮戰,還是一起聯手……倭人不會,不,我不信任倭人,他們能捅百濟一刀,也能捅高麗一刀……”
官員轉身離去。
泉蓋蘇文起身,有宮女進來為他穿衣。
穿好衣裳,泉蓋蘇文拿起一把刀。
刀光如閃電。
被子被斬為兩段,裡麵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滾動了一下……鮮血迅速湧了出來。
那些宮女噤若寒蟬。
泉蓋蘇文大步出去。
身後有人捧著他的五把刀緊緊跟隨。
“高藏,大唐來了,你可歡喜?”
泉蓋蘇文先去了高藏那裡。
高藏一愣,然後默然。
泉蓋蘇文站在門外,冷冷的道:“你可盼望著大唐殺了我,隨後讓你重新執掌高麗?”
高藏搖頭,目光複雜的道:“大唐此來是要滅國,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從未如此刻般的希望你能擋住他們……哪怕以我死為代價也可。”
泉蓋蘇文盯著他,良久轉身離去。
大戰之前,他必須要清除一切不安份的人。
一個官員疾步出宮,“這是名冊,這些人全數殺了,他們的家人沒為奴婢,等候賞賜給此戰有功之人!”
宮門外,將領大聲領命。
身後,一隊騎兵的身上多了嗜血的氣息……抄家滅族,這便是最好撈油水的時候。
馬蹄聲驚動了平壤,晚些慘叫聲、驚呼聲傳來。
宮中傳來了泉蓋蘇文的咆哮。
“這是決戰,高麗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我有必勝的信念,你等可有?”
下麵,一群臣子麵色漲紅。
“有!”
泉蓋蘇文目光睥睨,久違的英雄氣再度來了。
當年他殺了榮留王,引發了高麗和大唐的戰爭。太宗皇帝領軍親征,高麗死傷慘重。從那時起,高麗就再也沒敢窺探中原。
“李勣為帥,可李勣多大了?”一個重臣輕蔑的道:“大唐無帥才,讓李勣這等垂垂老矣的人來統軍,遼東的寒風將會告訴他,高麗的意誌堅不可摧!”
泉蓋蘇文讚許道:“我們將會為了每一寸土地和大唐作戰,我們將悍不畏死。來人!”
內侍上前,泉蓋蘇文說道:“告訴將士們,戰死的將士將會得到兩倍撫恤,誰敢貪墨,我親手處死他一家。”
“是。”
泉蓋蘇文看著群臣,目光炯炯的道:“這是危機,卻也是機會。倭國和新羅將會看著我們,必要時他們定然會提供援助。我們的軍隊比任何時候都更強大,我無懼,你們……”
群臣奮力嘶吼,“高麗無懼!”
……
從進入遼東開始,大軍就開始了警戒。
“咱們為何這般警惕?”
李敬業很是不解。
“因為這裡形勢複雜,不隻是高麗人,還有契丹,靺鞨,室韋……許多部族。”
賈平安此刻看著黑了不少,身邊一個李敬業,一個裴行儉。
作為大總管,他把裴行儉征辟為自己的長史。李敬業他本想征辟為四曹之一,掌管輜重……可李勣斷然否定,說後果嚴重……
是啊!
李敬業這個棒槌若是去管理軍資,到時候牛頭不對馬嘴,賈平安能一刀剁了他。
於是賈平安把他改為司馬,相當於是參謀長,一旦開戰將執掌軍法。
李敬業執掌軍法……賈平安覺得威懾力足夠了,但就擔心這廝會徇私枉法,到時候自己也隻能一刀剁了他。
“武陽公以為這些部族不穩妥嗎?”
裴行儉看了他一眼。
這位武陽公和他算是一同起步,不,蘇定方老早就開始傳授他兵法了,而賈平安卻在幾位老帥的零敲碎打之下學習,更多的是在百騎廝混。
被征辟為行軍長史的裴行儉也頗為不解,他原先因為反對立武媚為後被收拾了,才將回到長安沒多久。賈平安和皇後的關係知曉他也知曉,這人竟然不避諱使用自己?
仇人啊!
賈平安竟然把仇人征辟為行軍長史,皇帝也不囉嗦,皇後也默許了……命令下達,他就一路去追趕大軍。
“是不穩妥。”賈平安笑道:“你等要記住,國與國之間,國與部族之間沒有永恒的情義,沒有永恒的忠心,有的隻是永恒的利益。”
“那就弄死他們。”李敬業就是這般直。
“我以前說武陽公可為吾師……”裴行儉默然良久,再抬頭時,眼中有了些欽佩之色,“武陽公所言甚是……那些部族早些年順從於大漢,那是因為大漢軍隊所向無敵,這也是利益的一種。而後大漢衰微,那些部族搖身一變就成了餓狼,瘋狂的撕咬前晉……大唐,也是如此!”
讚!
賈平安對裴行儉的悟性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這位堪稱是文武雙全,隻等經過磨礪後,將會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按照曆史,裴行儉還得要等許久才能一試身手,但賈平安把這個時間提前了許多。
一騎從後麵追了上來,“賈大總管,英國公召喚。”
李勣此刻和高侃在一起。
見賈平安來了,李勣冷笑道:“契丹人想來勞軍,老夫拒絕了,此戰老夫不準備征召契丹人。”
賈平安讚道:“英國公此言甚是。契丹人狼子野心,忠心卻半點也無,這便是擇人欲噬的野狼,不但不能助長他們的氣勢,還得時時戒備。”
契丹啊!
從前隋開始就不安分,最終還是成為了威壓中原的勢力。
“異族本不可信。”高侃也是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家夥,“契丹的首領野心勃勃,武陽公如何看?”
我如何看……自然是用刀子說話。
賈平安淡淡的道:“應當用刀子和這些部族說話,為子孫徹底清除這些威脅。”
高侃頷首,“說得好!”
李勣目光溫潤,“此言正合老夫之意。”
大軍主力已經到達了鴨綠水之前,不斷有信使來稟告當前的情況。
“高麗人戒備森嚴,鴨綠水對岸人不少,無法偷偷渡河。”
“無礙!”
李勣笑了笑,看了賈平安一眼,“本就沒想過要偷偷的渡河。”
大軍一路到了鴨綠水後麵一些,早就到達的主力已經搭建好了宿營地,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木屋,一眼看不到邊。
“檢查各處。”
賈平安交代了下去,隨即一覺睡到第二天。
清晨,他緩緩醒來。屋裡還彌漫著新鮮木料的味道,略微刺鼻。還能感受到潮濕。
冷啊!
“起床!”
起床後伸個懶腰,渾身精力彌漫。
整個大營都在沉睡。
賈平安洗漱後,就小跑了起來,直至身體微微出汗,才開始練刀。
臨陣磨槍,不亮也光。
歇息時,他會看著鴨綠水方向,入目處皆是霧氣。
早飯後,賈平安召集了麾下將領議事。
副大總管李福成,左廂王崇,右廂鄭瑜信,左虞侯軍王勝虎,右虞侯軍鄧貫……這便是賈平安的班底。
長史裴行儉,司馬李敬業也出席了此次議事。
“昨夜睡的可好?”
賈平安的開場白很溫馨。
李福成笑道:“昨夜一上床,老夫便睡的人事不省,早上還不肯起床,隻覺著床便是世間最好的東西。”
王崇還打個哈欠讚同李福成的話。
賈平安緩緩收了笑容,“睡得好就好。不過也僅僅如此。從今日起,各部都要按照從輕到重的法子操練起來,到了開春,再把操練緩緩的放鬆些……沙場一刀,操練十年。誰敢懈怠,耶耶軍律處置。”
眾人凜然。
“領命!”
賈平安所部兩萬人,編製為七軍。左廂和右廂各自領兩軍;左虞侯軍、右虞侯軍各一軍,賈平安領中軍四千人。
“跑起來!”
賈平安騎著馬,手中拎著馬鞭,盯著麾下在跑步。
腳步聲沉重,那些將士們都有些牢騷。
“彆的兄弟都在歇息,咱們卻要操練,武陽公這是想什麼呢?”
“這是標新立異的操練法子?”
“扯淡!”
賈平安冷冷的看著他們,沉聲道:“耶耶操練你等,為的是讓你等能儘量從沙場征戰中活著回來。一旦渡過鴨綠水,隨後便是處處危機,有急行軍,有急行軍後的倉促廝殺……此刻不練,你等腳步沉重如泥,等著挨刀嗎?”
那些將士心中一凜,腳下加快了幾分。
“知曉戰死的後果嗎?家中妻兒將會以淚洗麵,娘子很有可能會改嫁,兒子會跟著改姓。此刻不好好操練,彆人就會睡你的娘子,打你的兒子……”
這些話就像是鞭子,抽的將士們越跑越快。
李勣帶著高侃等人在巡營。
“長途跋涉之後,將士們有些疲倦,老夫想先歇息數日,等他們恢複些了再操練。”高侃頗為憐惜麾下。
李勣點頭,“其實此刻操練最好,疲憊之後操練起來,能增力氣,能錘煉意誌。不過若是強行操練,將士們士氣低落,弄不好還牢騷滿腹,這便是絕大的隱患。”
一個將領說道:“英國公所言甚是。先前下官隻是說了一句先操練起來,麾下的兄弟雖說沒反對,可看著都沒精打采的,下官趕緊就止住了這個念頭。”
邊上一個微胖的將領淡淡的道:“疲兵不能驅使,這是兵法。”
“噗噗噗!”
前方傳來了腳步聲,開始輕微,隨著眾人漸漸走近,那腳步聲聽著震動大地……
“這是哪一部?”
“是武陽公麾下!”
“他怎地操練起來了,不怕兄弟們不滿?”
“大戰前首要的是提振士氣,他這般不管不顧的操練麾下,哎!”
這裡的將領就沒有低於三十歲以下的。賈平安三十歲不到就做了大總管,你說不羨慕是假話,嫉妒也有些……但仇恨不至於。
“去看看。”李勣皺著眉,率先過去。
營地外,兩萬人排成了長龍,正在跑步。
而且……
“竟然赤著上身?”
不分將士,此刻都成了膀爺。
“跑的好整齊。”
兩萬人前後排列整齊,步履整齊劃一,腳步聲巨大,引得周圍的兄弟都來看熱鬨。
“武陽公這是何意?”
賈平安就在側麵,騎著馬像是個地主正在盯著佃農乾活。
“咦!”高侃輕咦一聲,“英國公,你看那些將士的神色……竟然是振奮?”
李勣一看果然。
“他如何提振的士氣?”
有人心癢難耐的道:“難道是賞錢?”
這話引發了一陣大笑。
“武陽公家中有錢。”
有錢是有錢,但軍中豈能用私財來邀買人心?
李勣看了那個將領一眼,目光溫潤,但那將領卻一個哆嗦,趕緊閉嘴。
“尋個軍士來問問。”
李勣的護衛從陣列中拉了一個軍士出來,軍士惱火還想跑,就罵了他幾句。
“英國公召見。”
軍士被帶了過來。
李勣溫言問道:“為何這般士氣高漲?”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