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鮮卑護衛黃須兒(1 / 1)

臨江仙,二樓。

樓下已經熱鬨了起來,目睹了如此一場酣暢痛快的京口打架大會的百姓們,把這裡作為了首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邊喝酒邊吹牛。

若不是今天這二樓早早地給劉林宗包了下來,剛才又加了三成的訂金,隻怕這會兒二樓之上也會給興奮的酒客們擠滿了。

楊林子的情緒很高漲,一碗接一碗地喝著酒,一邊喝,一邊往嘴裡塞著魚膾,笑道:“痛快,今天真是痛快,幼度,這回跟你來京口可真沒來錯,我是大飽眼福了,這樣好看的戲,一輩子也難得有一回,回去之後,我一定會跟元達好好說說此事。”

劉林宗的臉色微微一變:“你確定要跟元達說此事?”

楊林子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有何不可?”

劉林宗歎了口氣:“難道阿寧你不知道,會稽王在前日裡被陛下降詔,錄尚書事,升為宰相,參與朝政了嗎?”

楊林子笑著點了點頭:“幼度啊,你終於跟我肯說此事了。這回來京口,我一直以為你是想找機會跟我談及此事呢。怎麼,這回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你們謝家的意思呢?”

劉林宗歎了口氣:“今天我大晉的局勢,可謂三足鼎立,陛下兄弟二人齊心,自我大晉近百年來,第一次有了皇權複興的可能。”

“但中央的朝廷權力,卻是落在你們太原王氏兩支,琅玡王家,我們謝家,還有郗家,庾家這些家族的手中。”

“此外上遊的荊州,一向是桓家的地盤。這三支勢力,相互牽製,暫時達到了平衡,加上外有北方胡人的壓力,自從蘇峻之亂以來,一個多甲子時間,我大晉避免了內戰,也算是在江東站穩了腳跟。”

“這些,都是我們先祖的努力與智慧的結果。”

楊林子歎了口氣:“以前皇權不振,我等高門世家聯手扶君,這樣有一個名義上的共主,也能避免一家獨大。王導之後,琅玡王氏人材凋零,漸漸式微,而庾家,郗家等都不過是短暫執政。”

“一直到二十多年前,桓宣武憑北伐之功,想要篡晉而立,被幾大家族聯手阻止,終於讓他未加九錫而身先死。從此朝中大權儘入王家與你家謝相公之手。隻是這一回,看起來陛下是有意重振皇權了。”

劉林宗咬了咬牙:“會稽王是和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感情非同一般,現在又已是成年元服,正是可以出來主事理政之時,但是他畢竟還是太年輕,而且結交之人,並非國士,我很擔心他治國的能力啊。”

楊林子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好妹夫會搭上會稽王這條線?”

劉林宗歎了口氣:“想當年伯父與文度公一起死頂了桓宣武,保住了晉國的江山社稷,也保住了司馬氏的皇位,從此太原王氏與我們謝家共享朝政,而兩邊的子侄,也互為聯姻。”

“為此,伯父甚至不惜得罪琅玡王氏,逼令早年嫁入王家的兩個女兒離婚,而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文度公的三公子王國寶,也是我的好妹夫!”

楊林子笑道:“可是你們謝家萬萬沒想到,王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大活寶!真的是人如其名啊。”

劉林宗苦笑道:“這世上哪有後悔藥可吃呢?誰能想得到太原王家,累世名門,居然出了王國寶這樣又貪又蠢的家夥,剛娶了堂姐,就向伯父伸手要官,連尚書之職都無法滿足他的胃口。”

“多年以來,我們各大家族雖然把持朝政,但畢竟有西朝(西晉朝廷)的前車之鑒,各家族無不是推舉一流人才為國儘忠,家族利益在這個北方胡虜橫行的年代,要讓位於國家利益。”

“自王導王相公起,曆代執政家族莫不是讓位於更有能力的其他家族,而退保一方,期待族中有後起之秀,重返權力的中心。這也是我東晉曆經百年胡亂,仍然能主動多次北伐,而不是被胡人一口吞並的根本原因。”

“但王國寶卻是打破了這一規則,他既無本事,又是貪得無厭,他想要權力不是為了國家著想,而是隻是滿足一已之私。”

“伯父早就看出他的品行,所以堅決不給他高官重任,隻是給一些散官閒職,可沒有想到,此人能力不足,野心卻是勃勃,居然走了會稽王的路子!”

楊林子歎了口氣:“這就是你們的疏忽了,你們的眼睛隻盯著皇後之位,卻沒有盯住會稽王妃!”

“現在讓王國寶把堂妹嫁了過去,等於就是靠上了會稽王這顆大樹,而在朝中全無經驗的會稽王,得到了王國寶這個太原王氏嫡流家族的主動投靠,自然也可以跟你們謝家分庭抗禮了。”

劉林宗咬了咬牙:“所以,這回伯父雙管其下,一方麵主動稱病請退,去了會稽始寧的東山祖居,把朝政交給了會稽王,以示無二心,另一方麵,則讓我出鎮廣陵,招募精兵強將,準備抗擊北虜,立下戰功,以向陛下顯示,國家,是離不開我們謝家的。”

說到這裡,劉林宗微微一笑:“當然,也離不開你們王家。阿寧啊,令妹貴為皇後,你這個國舅爺,也不能坐視朝綱毀壞吧。”

楊林子點了點頭:“這回來了一趟京口,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刁逵不過是新附王國寶的一個走狗而已,就敢在京口重鎮如此囂張跋扈,真要是讓王國寶得了勢,那國家就完了。你放心,我會通過元達去警告王國寶的,讓他多少收斂一些。”

劉林宗歎了口氣:“阿寧啊,這句話在我心裡已經藏了很多年了,你真的這麼信任王元達,覺得會和他是一生的朋友嗎?”

楊林子的臉色一變:“幼度,我和王元達一見如故,少時就是朋友了,結交的時間比認識你還要久,對他的人品,我很清楚,你這樣說不太好吧。”

劉林宗勾了勾嘴角:“好像就連令尊也說過,你和元達非一生之友的話吧。難道,他也是要挑撥你們二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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