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微微一笑:“不,梁將軍,你隻需牢牢地困住胡彬即可。至於是吃掉他還是招降胡彬所部,最好是由天王來決定。現在,你就帶著你的五萬部隊,去洛澗紮營,阻斷一切北府軍試圖救援胡彬的行為。牢牢守住,就是大功!”
梁成勾了勾嘴角:“明白了,隻是我的部隊已經不足五萬,這一戰強攻壽春,折扣了不少兵馬,尤其是我的中軍精銳,是跟隨我多年的老兵,損失很大,若是北府軍全力支援胡彬的話,隻怕我難以抵擋。”
苻融笑著擺了擺手:“無妨,我再補你一萬五千精銳,都是前幾天剛從兗州那裡過來的丁零人,你的部下不是有一千多專門叫罵的軍士嗎?就是這翟氏部落的,這回翟部的頭領翟斌,可是親自帶了一萬多族人前來,這些人長年在兗州與豫州的交界處,跟那些兩淮流民打打殺殺,可以說,就是我們大秦的一支山寨北府軍哪。”
梁成疑道:“這些丁零人靠得住嗎?”
苻融笑道:“你這回手下的那千餘丁零人不是給壽春守軍殺了嘛,翟斌的不少部下都是這些人的兄弟子侄,至少是朋友,聽到他們的死訊,個個怒不可遏,主動要求上前線報仇呢。”
慕容麟冷笑道:“隻怕不是報仇,而是想要搶奪戰利品啊。我太了解這些丁零人了,他們天生就是賊和強盜,沒有好處的事情,是絕不肯乾的。之所以一開始隻派了千餘人隨行,大部隊拖在後麵,是因為不知道壽春城能不能攻下來,另一方麵,他們也想在後麵的淮北那些棄守的空城裡多撈點輜重財寶。這回一看前線進展順利,就想來搶東西了。梁將軍,你要真用這些人,可要跟他們嚴明軍紀,千萬不能讓他們壞事啊。”
梁成點了點頭:“慕容麟,你說的很好,不過我不會給這些丁零人耍滑頭的機會,我會把他們放在陣前,我軍在後麵監視,他們想要好處,可以,拿命去拚,如果活下來的話,我是不會吝嗇賞賜的。”
苻融站起了身,長舒一口氣:“那就一言為定,諸位將軍,你們趁這段時間,緊守營寨,養精蓄銳,梁將軍帶上翟斌所部先行出發,守好洛澗大營,困住那胡彬所部。天王很快就會前來,大家千萬不要讓他失望!”
所有將校們齊齊地拱手道:“遵命!”
項城郊外,秦國征南行營。
苻堅仍然是一身皮袍在身,未穿甲胄,臨時搭建的一處大帳之內,張夫人正坐在繡墩之上,素手輕舞,刺著一麵繡,而苻堅卻是跟動物一樣,興奮地在這帳內走來走去,火光映著他那神采飛揚的臉,終於,當他看完手中這份塘報的最後幾個字時,他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張夫人抬起了頭,秀目流轉:“天王,何事如此高興?”
苻堅笑著指了指手中的塘報:“我軍大勝,阿融已經拿下了壽春,還把晉軍胡彬所部的五千精銳圍困在了硤石營地,這股晉軍,缺乏糧草,估計撐不了幾天了,阿融要我趕快親臨前線,去指揮與晉軍的決戰呢?!”
張夫人張大了嘴:“這是真的嗎?晉軍怎麼這麼不堪一擊?去年君川之戰時,他們不是還挺厲害的嘛?!”
苻堅笑著擺了擺手:“此一時彼一時,上次君川之戰,俱難與彭超將帥失和,互相搶功,全無掩護可言,就給了晉軍各個擊破的機會,他們準備了大半年時間,再誘我軍深入,然後突擊出擊,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是晉軍太厲害,而是那兩個廢物太不中用。哼,搞得滿朝文武都以為真的是晉軍有多厲害,一個個嚇破了膽。要不是這回孤下定決心,禦駕親征,哪能試出晉軍的水分呢?”
張夫人微微一笑:“那這次,就不會是晉軍誘敵深入的詭計了?天王,臣妾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一些戰法故事,這時候,可不要大意啊。”
苻堅哈哈一笑:“我差點忘了,夫人可是涼國公主啊。當年你們涼國張氏,也曾雄霸一方,還打敗過橫行天下的大魔頭石虎呢。那情況跟今天相比,有何異同呢?”
張夫人勾了勾嘴角:“天王當然不是石虎那種殘暴之君。但話說回來,我們涼國當年,名將謝艾領兵,大破石虎,用的好像也是您說的那個誘敵深入,使敵驕傲,再集中主力,一舉而破的計策呢。”
苻堅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是啊,謝艾當年以五萬步騎,擊破石虎的三十萬大軍,創造了以弱勝強的著名戰例,說起來跟今天,還是有些相似呢。不過,孤不是石虎,謝玄也不會是謝艾。當年石虎殘暴,涼州百姓都視之為惡魔,所過之處十室九空,他得不到情報和補給,決戰時已是疲兵。而我們並不是這種情況,壽春很快拿下,我軍糧草充足,士氣正高。我對謝玄也有足夠的重視,不會步石虎後塵的。”
張夫人微微一笑:“那您就應該穩紮穩打,等大軍到齊之後,再諸路並進,而不是現在就急匆匆地趕到前線。您隻要人到了前線,那將士們一定爭先恐後要請戰,而晉軍的實力尚存,這時候決戰,萬一失利,這回可就要前功儘棄了。”
苻堅一拍額頭:“哎呀,夫人說的真是太好了,一語驚醒夢中人啊。不過,阿融在塘報裡也說,機不可失,北府軍是為了救援壽春城和胡彬才前來的,現在進退兩難,萬一胡彬所部投降或者被消滅,也許他們會縮回廣陵甚至退過大江,到那時候,想要消滅這晉軍主力,可就難了。”
張夫人笑道:“這有何難?天王,你隻需要派一個熟悉東晉內情的使者前去勸降晉軍,順便觀察敵軍的情況,不就一舉兩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