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收過了令牌,揣進了懷裡,微微一笑:“好的,有緣的話,我們會再見的,現在,趁著天色還沒有黑,我們要繼續上路了,皇甫將軍,桓公子,咱們就此彆過吧。”
桓振勾了勾嘴角:“你們準備去哪裡?直接回長安嗎?怕是不容易吧。現在潼關已經被慕容泓和慕容衝的軍隊攻破,控製,想要入關中,你們最好是跟我們走,繞道南陽,走武關,出藍田青泥,最後到長安。”
劉裕勾了勾嘴角:“不行,這一路太遠,怕是時間來不及。其實我們早就計劃好了,有更好的打算,可以直接回關中。”
桓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直接回關中?嗯,也不是不可能,以你們的武藝和膽量,兩個人潛入潼關,並不容易給人發現。”
劉裕笑道:“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可以跟著苻暉的軍隊,一起回長安,這樣順便還能打破潼關呢。”
皇甫敷的眉頭一皺:“苻暉是鎮守洛陽的大將,他不可能這麼快地離開洛陽,阿巴斯,你隻是個商人,沒資格為秦國作這樣的決定。”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那就需要你們的配合了,現在的秦軍,已經不可能守住洛陽,之所以咬牙不退,倒不是因為沒有得到苻堅的命令,而是因為你們的大軍已經逼近洛陽,他們不敢在敵前撤退,萬一一個閃失,潼關在前,晉軍尾隨,那可就很可能全軍覆沒了。”
皇甫敷奇道:“阿巴斯,你這商人也懂軍事嗎?”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我是商人,不懂軍事,但我做過太多的生意,人心我還是懂的。現在中原之地,被燕國洗劫過後,十室九空,多數是象滎陽這樣,已經不可能再給洛陽提供兵馬和糧草上的支援了,加上晉軍已經到了中原,再守這洛陽孤城,毫無意義,與其象鄴城那樣慢慢地等死,不如這時候帶著幾萬軍隊和十餘萬戶氐人,退保關中,興許還能幫著苻堅守住長安呢。所以,隻要你們荊州兵馬稍稍退後一些,留個百裡左右的安全距離,我想,不出三天,苻暉必會撤離。到時候,我們隻需要混在他的軍隊與百姓之中,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回長安了。”
桓振咬了咬牙:“若是你的判斷有誤,苻暉不走了呢?豈不是白白地消耗我們的軍機嗎?”
劉裕正色道:“你們本來也沒打算強攻洛陽,桓公子,其實大家都清楚,苻暉手下畢竟還有幾萬大軍,洛陽又是自古以來的中原第一重鎮,守備森嚴,你們若是強攻,那隻會死傷慘重,到頭來說不定反而被謝家占了先手。讓開一條路,放苻暉回關中,才是你們最正確的選擇,到時候可以兵不血刃地占領洛陽。”
皇甫敷冷笑道:“可是苻暉若是帶走百姓,我們隻得一座空城,又有何用?”
慕容蘭笑著搖了搖頭:“皇甫將軍,你的擔心太多餘了,在這個時候,有多少百姓肯拋家舍業跟著秦國的軍隊走?他們連洛陽都守不住,去了關中又能好到哪裡了?也許氐族本族的幾萬戶人會跟著撤往關中,但是漢人,一如這滎陽城中的老弱一樣,多半是不會跟著苻暉走的。”
劉裕接過了話頭,點頭道:“想當年,桓宣武公北伐關中,圍攻長安,最後經年不下,糧儘退兵,也曾想把關中百姓都遷到大晉境內,結果沒多少人願意跟他走,連王猛都留在了關中,最後他隻帶了萬餘戶百姓退回荊州,其實也是一樣的道理。你們漢人安土重遷,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連祖墳和家業都不要了呢?”
皇甫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不到你們竟然還有這樣的見識,我真的是小看你們了,現在我越來越相信,你們能在長安城有一番作為,希望我們的合作以後能繼續,起碼,不要成為敵人。”
劉裕的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那還要請皇甫將軍在桓刺史麵前,多多美言了,這對你們桓氏,是絕對有好處的。”
皇甫敷點了點頭:“我會把你的意見轉告的,不過,此事我們作不了主,你還是有機會的話最好自己回關中,不要全指望跟著苻暉的軍隊回去。”
劉裕點了點頭,從地上拔起了自己的百煉宿鐵刀,插回了背上,他向著皇甫敷一拱手:“皇甫將軍,後會有期。那些滎陽城的百姓,就麻煩你多多關照了。”
說完,劉裕頭也不回地向著東邊就走去,慕容蘭也匆忙行了個禮,提著大弓就快步跟上,隻剩下皇甫敷和桓振二人留在了原處。
皇甫敷歎了口氣,看著劉裕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如此英才,不能為我們所用,卻是去當個商人,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
桓振搖了搖頭:“我看,這二人象是西域的胡人,聽說前一段苻堅派呂光率大軍攻克龜茲,大破西域諸胡聯軍,想必也沒少殺這阿巴斯的同族,所以他才反過來要跟秦國作對。不過這樣也有,這家夥能折騰出不少名堂出來,也許能有助我們早點攻取關中。”
皇甫敷點了點頭:“振公子,茲事體大,本將要馬上回襄陽向主公請示下一步的行動,今天我們出來,本就是為了搜索和偵察滎陽一帶的敵情,現在任務還沒有全部完成,請你帶上你的部曲護衛們,繼續調查這裡的情況,最後記得帶這些百姓回去,有什麼問題跟胡參軍多交流,我先走一步。”
他說完,直接打馬轉身就走,四十餘騎在後麵緊緊跟隨,向南而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桓振的眼中閃過一絲凶狠的神色,一騎馳來,馬上端坐著一員身形矯健剽悍,滿臉英氣的少年將校,雙目如電,左眼角處有一顆綠豆大的小肉瘤,下巴上已經留起了短髯,奔到桓振的身邊,開口道:“振公子,我們現在要帶著滎陽百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