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延嚷了起來:“有啥不會使用的,派人護送他回草原就是,那可是拓跋氏的嫡係子孫,還是兒子,比拓跋珪那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孫子正式得多。信不信隻要拓跋窟咄一入草原,馬上從者如雲?”
姚興哈哈一笑:“是嗎?真的可以如此?那為什麼拓跋珪到草原上幾個月了,還隻能屈居劉顯的部落,沒什麼從者如雲呢?草原上弱肉強食,以力為勝,一個國破家亡,自入中原幾十年的人,是真是假都難說,還想複國?怕不是做夢啊。如果帶的是你們慕容鮮卑的兵馬,那更是會給看成外來入侵者,人人唾棄攻擊,你們西燕要麵臨前秦,慕容垂的壓力,能保拓跋窟咄多久?”
劉衛辰冷笑道:“就算如韓將軍所言,拓跋窟咄召來了舊部,自立了,那還會跟你們是生死兄弟嗎?貧賦的時候大家可以在長安一起當平民百姓,相依為命,天各一方各成霸主的時候還可以跟以前一樣抱團取暖嗎?慕容將軍,你會不會相信人性的美好?”
慕容永的眼中光芒閃閃,不發一言。
姚興笑道:“這恐怕就是慕容將軍的困局吧,又想通過拓跋窟咄來控製草原,為已所用,又怕尾大不掉,這拓跋窟咄尾大不掉,難以控製。將來成為自己的敵人,所以隻能讓他隨軍而行,觀望時機而定,對不對?”
慕容永咬了咬牙:“不錯,就是如此,我信不過拓跋窟咄,更信不過你們,所以寧可不用,也不會把他交給你們。”
劉衛辰哈哈一笑:“我有一計,可以讓我們三方得利,慕容將軍,你想聽嗎?”
慕容永重重地“哼”了一聲:“不用拐彎抹角的,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姚興想我軍東去,關中安定,你做夢都想入主漠南,而我也想著平定並州,北邊的漠南起碼不能成為敵人,你來說說,如何我們三方都得利?”
劉衛辰興奮地說道:“你們西燕的兵馬要對付苻丕和慕容垂,輕易動不得,而我想回漠南,所以,讓我的兵馬護送拓跋窟咄回去就行了,漠南以前一直是我們匈奴的起家之地,當地的部落不會象對你們慕容氏這樣抵觸我們鐵弗部,拓跋窟咄過去,可以迅速地拉起一大堆部落投向自己,但是他的身邊是我們鐵弗匈奴的兵馬,如果起了異心,我們就把他解決掉,絕對不會成為我們三家的威脅!”
韓延冷笑道:“然後漠南就成了你們鐵弗匈奴的地盤了,我們和後秦沒啥好處,你們匈奴占了大便宜,這就是你說的三方得利?”
劉衛辰哈哈一笑:“草原是我們的故居啊,就象你們要回遼東老家,我們也要回漠南老家,如果你們想借兵或者是借路,以我們的良好合作關係,我們是絕不會反對的。慕容垂放拓跋珪回草原,不也是同樣的想法嗎?既然自己控製不了草原,那給朋友總比給敵人要好,對吧。”
慕容永冷冷地說道:“大單於,你們匈奴人的信譽,天下人都知道,一個對苻堅三次反叛的人,我是沒有信心去交朋友的。劉顯占了草原,未必會是我們的敵人,而你占了草原,倒是很有可能南下。”
劉衛辰搖了搖頭:“那是因為苻堅自己背棄承諾,我原來為他引路,是因為他答應幫我奪回草原後讓我鐵弗部入主漠南,可是他滅代國之後卻是讓那劉庫仁統領漠南,他違信在先,還不許我反抗了?”
慕容永冷笑道:“因為苻堅知道他這個人不可信,所以不能讓你獨占漠南,這也是我的擔憂,所以,你還是不能說服我。”
姚興微微一笑:“慕容將軍,你恐怕是多慮了吧,漠南草原,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統一的,這裡有成千上萬的部落,代代相殺,恩怨情仇難以理清,不是一個大家都心服的雄主,是鎮不住的,獨孤部本身就是漠南大部,在拓跋代國滅亡之後近二十年也沒成為真正的草原之主,更不用說大單於的鐵弗匈奴,離開漠南一百多年,想一回去就成為霸主,談何容易啊。”
劉衛辰歎了口氣:“是啊,獨孤部,賀蘭部這些都是我們的多年血仇,不死不休,拓跋窟咄也隻會用我們一時,最終還是會反目成仇,我這輩子是不指望能平定漠南草原了,但起碼有一個回到漠南的機會,能不能成功,就得看我這後麵的人生,還有我的兒子輩,孫子輩是不是爭氣了,慕容將軍,我已經老了,隻想在有生之年,有回到祖先故土的可能,這難道也過分嗎?”
慕容永看著劉衛辰,這個凶殘狠毒的匈奴單於,這會兒突然變得一臉真誠,甚至眼中都有眼淚光在閃閃,讓慕容永都有些為之色變了,他歎了口氣:“那你打算如何用拓跋窟咄?”
劉衛辰抹了抹眼睛,平複了一下情緒:“短期內就說拓跋什翼健的兒了,正宗代王的合法繼承人回來複國了,看看有多少部落能來投,劉顯想要篡奪草原的領導權,一定會率兵來攻,到時候我們鐵弗騎兵和你們西燕援軍聯手,大破劉顯,隻要獨孤部輸一次,那就會有很多部落轉向投奔拓跋窟咄,你們西燕的北方之憂就解除了,可以專心對付苻丕,以將軍之才,勝是必然。而拓跋珪也必然會趁機自立,到時候草原上拓跋窟咄,劉顯,拓跋珪三家並存,互相征戰,而我們鐵弗匈奴趁機兵鋒北指,去一統漠北諸部,時機成熟之時,再東進漠南,奪回祖先之地!”
慕容永有些驚訝:“你們當真不想回漠南?”
劉衛辰哈哈一笑:“漠南是好地方啊,好地方誰都想要,誰都想爭,先讓拓跋氏,獨孤部,賀蘭部他們自己去爭去搶,他們打累了打完了,打得草原上人人都怨氣叢生的時候,我們再出手收拾殘局,結束戰亂,那自然可以複興我大匈奴,現在這時候要是加入戰團,隻會讓他們暫時放下仇恨,一致對外。”
姚興笑道:“慕容將軍,你聽到了嗎,大單於承諾過,不會成為你在北方的威脅,你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慕容永咬了咬牙,長身而起,對著劉衛辰以手按胸,行了個禮:“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