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安同的話語聲傳來,馬蹄聲也跟著過來,他端坐於馬上,一身將軍所穿的鎖甲,馳至劉裕的身後十步左右,順手牽著另一匹副馬,當他的目光落到劉裕身前的謝道韞時,先是一愣,轉而點頭道:“閣下可就是賀蘭部所說的,遠道而來的漢人嗎?”
謝道韞平靜地點了點頭:“不錯,我等是劉裕家鄉的親友,有人告訴我們,他在草原,所以我們就來尋他,正好見識到了今天,拓跋大王登基的盛典,是我等的幸運。”
安同的眉頭一皺,上下打量起麵前的這個女人:“都說中原保守,女子不會拋頭露麵,想不到閣下看起來是個貴婦人,卻也不遠萬裡地來到這裡,在下作為代國的將領,還是忍不住想詢問一下閣下的身份。”
謝道韞微微一笑:“劉裕在晉國的家人而已,不知道何貴之有,你是安同將軍吧,難道你來這裡,不是為了找劉裕去開會嗎?”
安同猶豫了一下,對劉裕說道:“快隨我來吧,大王找你半天了,各部大人都等著你呢。”
劉裕翻身跳上了那匹副馬,頭也不回地馳向了汗帳的方向,他的聲音遠遠傳向了謝道韞的耳中:“我去去就來,家裡的事情,等我回來再定。”
當劉裕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時,慕容蘭輕輕地走到謝道韞的身邊,低聲道:“夫人,你這回真的是要來把他帶走嗎?我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劉裕好不容易才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這樣做,對他太殘忍了。”
謝道韞沒有看慕容蘭,冷冷地說道:“難道你們對我女兒就不殘忍了?慕容公主,我記得你好像是對妙音發過誓,絕不會與她爭奪劉裕吧。言猶在耳,想不到你也是這樣背信違諾之人!”
慕容蘭咬了咬牙:“我當時是為了救人,而且,而且劉裕被人所蒙蔽,以為是妙音在害她。”
謝道韞平靜地轉過了身:“不管那個害他的是不是妙音,你都發過誓,絕不會跟劉裕在一起,現在是你違了誓言,慕容公主,你大哥也想讓你回燕國,這才找上了我們,我不會乾涉你的決定,但是,既然我來了這裡,就得把他的話帶到。”
慕容蘭搖了搖頭:“他隻是在利用我而已,要我為他辦事罷了。又或者是對我這回在草原上的辦事,有所不滿,這才要我回去。我現在這個樣子…………”說到這裡,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搖了搖頭,“再有兩三個月,恐怕我就要生了,你就忍心讓我,讓我的孩子,和劉裕這樣骨肉分離嗎?你們若是如此絕情,隻怕是劉裕也會心寒的。”
謝道韞的眉頭一皺:“劉裕確實不會在這個時候扔下你們,罷了,我雖然恨透你們在一起,但畢竟事出有因,現在既然你們連孩子都有了,想必妙音就算還在世,也不會讓你們分開的,這樣吧,我把你也帶回晉國,讓你跟劉裕長相廝守,你是不是就不會再阻攔劉裕回國?”
慕容蘭大喜過望,轉而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呢?我是燕國公主,跟著劉裕回去,隻怕…………”
謝道韞搖了搖頭:“這點,我從晉國出來時,就跟幼度商量好了,我們會給你換個身份,你長期戴麵具易容,改姓易名,安心做一個普通的農家主婦好了。慕容公主,我知道你金枝玉葉,身份尊貴,你願意放棄你的榮華富貴,犧牲掉一切,跟劉裕在一起嗎?”
慕容蘭不假思索地說道:“隻要能跟他在一起長相廝守,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隻是,劉裕在晉國有那麼多的仇家,敵人,突然帶回去一個女人,真的能瞞過他們嗎?”
謝道韞歎了口氣:“這點我們已經計劃好了,劉裕父親當年活著的時候,與同郡功曹臧家指腹為婚過,雖然沒有正式立文書,但此事很多人都知道,後來因為劉裕在鄉裡強悍好鬥,這門親事就沒人再提了。”
“我們會讓你先去扮成臧姑娘,在臧家生活一段時間,然後讓劉裕去迎娶你,而那臧姑娘,我們會給她尋一門好親事,讓她遠離京口,至於你們的孩子,在草原上出生,後麵我們會寄養一段時間,劉裕與妙音的親事毀了,回鄉之後再娶親,不會有太多人懷疑,我們不會馬上安排他複出,等你們在一起生活久了,應該不會再有人懷疑,隻是,你的名字,要和那臧姑娘的一樣。”
慕容蘭微微一笑:“她叫什麼名字呢?”
謝道韞看著慕容蘭的眼睛:“她叫臧愛親。喜歡的愛,親人的親。”
慕容蘭先是一愣,轉而喃喃道:“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她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向了謝道韞:“我喜歡這個名字,從此這世上再無慕容蘭,隻有臧愛親。”
謝道韞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你上次跟我說,大晉內部,除了桓玄之外,還有神秘而強大的陰謀家,叫什麼青龍的,對這個人,對這個組織,你知道多少?我既然如此助你,你也應該對我不再保留才是,畢竟,如果我都不知道這個組織的來曆,規模,以後也無法護你和劉裕,還有你們孩子的周全。”
慕容蘭看著謝道韞:“謝相公就從沒有跟你提起過這個組織嗎?”
謝道韞的眉頭一皺:“相公大人從不會主動向我們提及朝政機密之事,對我們這些子侄,都是根據其所長,各自安排事務,比如我,就隻負責世家間的聯係,人脈,而幼度,隻負責掌握北府軍,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不但是我,就連幼度,也不會知道這個所謂神秘組織的存在,在我們看來,跟我們為敵的,隻是一心想篡權的桓玄,還有中央的其他世家,如王國寶等人。這個青龍,是不是他們的秘密身份?”
慕容蘭搖了搖頭:“據我所知,青龍與我大哥相交就有幾十年了,在桓玄還沒出世的時候,就已經跟他秘密結交,這個組織的龐大和可怕,超過了你們的想象,要是連謝相公都不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還被其暗害,那就太可怕了。”
謝道韞的眉頭一皺:“我需要知道你所了解的全部消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