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馬台北,三十裡處,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莊園,看起來毫不起眼,可是莊園門口停著的幾輛豪華的馬車,以及馬車邊上幾百名黑衣持劍的護衛,卻是彰顯了這莊園裡來客的身份,會稽王司馬道子,尚書令王國寶,兩大東晉最有權勢的人,正在這座刁逵的私家莊園內,密談著什麼。
莊園中心,一座湖泊中的假山之上,精致的涼亭中,司馬道子,司馬元顯父子相鄰而坐,而王國寶則換了一身上好的綢緞衣服,恭然垂手肅立在一邊。
司馬道子看著湖心那蕩漾的波紋,歎了口氣:“看起來,皇兄這回是要動真格的了,不過我還是很奇怪,劉裕是怎麼知道黑手黨的事,還說這麼多年一直在跟他們鬥?”
王國寶正色道:“黑手黨可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當年他們找上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的力量有多可怕,若不是他們相助,我又怎麼可能幫著王爺,扳倒謝安呢。”
司馬道子勾了勾嘴角:“可是謝安不是黑手黨的那個什麼玄武嗎?他們這算是什麼,自己人內訌?”
王國寶點了點頭:“正是,謝安身為玄武,卻是一心為謝家謀私利,這才是黑手黨找上我這個謝家女婿,反擊玄武的原因。當然,當年我還不知道玄武就是謝安,直到北伐鄴城失敗後,我才知道了這個消息,初聞之時,也跟王爺現在這樣,驚得不敢相信。”
司馬道子冷笑道:“玄武已死,這回那個青龍郗超也完蛋了,我看這黑手黨,也是連連敗績,沒什麼了不起的。不如我們去結好劉裕,把他們徹底鏟除,這樣大權不就收回我們司馬氏皇家所有了嗎?”
司馬元顯搖了搖頭:“父王,萬萬不可,如此一來,黑手黨的那些百年積累,就歸到了皇帝手中,我們可就徹底完蛋了。一旦皇帝有了土地,丁口,錢糧,他就可以掌握自己的軍隊,到時候以劉裕等北府軍士為將,掌握這支軍隊,那我們必死無葬身之地。”
司馬道子的臉色一變:“有這麼嚴重嗎?我們雖然爭權,但畢竟是親兄弟,他也隻有我這一個弟弟,難不成不靠我,還真的靠那些外人?”
司馬元顯歎了口氣:“可是父王也是最有資格接替他皇位的人,彆的外人,可不姓司馬。”
司馬道子的嘴一下子張大了說不出話,頭上開始冒冷汗,良久,才歎了口氣:“那麼,那麼我去找母後,請她居中調停,我自己外出就任一個刺史,向他低頭服軟還不行麼?”
王國寶冷笑道:“王爺,您跟皇帝鬥了這麼多年,早就勢成水火,這世上什麼都可以分享,隻有這權力是無法分享的,以前皇帝可以給你幾分麵子,是因為他自己也沒真正掌握過權力,跟你鬥的同時還要防那些高門世家趁機再次架空皇權,所以才留有餘地。可這次,他是要從高門世家,黑手黨的手中接掌真正的權力,為此,不惜力保已經成為世家公敵的劉裕。這正是王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要你肯登高一呼,成為世家領袖,那您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九五之位,可就是向您在招手啦。”
司馬道子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看著對麵的王國寶,厲聲道:“你在說什麼?你這是要教孤弑君奪位?!”
王國寶咬了咬牙:“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了,黑手黨早就在皇帝身邊有所布置,這是朱雀剛剛告訴我的事,那張貴人,就是他布下多年的一著殺招!”
司馬道子雙眼圓睜:“張貴人?怎麼,怎麼會是她?皇帝對他有大恩,不僅讓她從一個宮人變成了貴婦,還讓她哥哥做了郡守,她怎麼會是黑手黨的人?”
司馬元顯冷笑道:“因為如果不是黑手黨的相助,這張貴人根本不可能在宮中出頭,而她的兄長張法順,多年前就是朱雀秘密訓練的一個謀士,若沒有黑手黨相助,她一個普通女人,如何在後宮能站得住腳?甚至連前任皇後王法慧的死,也跟黑手黨有關係呢。”
司馬道子吃驚地看著司馬元顯:“元顯,你,你怎麼對黑手黨的事情,知道得比父王還要多?”
司馬元顯平靜地說道:“因為父王平日裡醉生夢死,這些軍國之事也隻是交給王仆射去處理,自己懶得多管,所以孩兒必須為父王分憂,有些事情,接觸的多了,自然也就清楚了。”
司馬道子咬著牙,看著王國寶:“是你當中間人,讓元顯接觸到黑手黨的?”
王國寶哭喪著臉:“我哪兒敢啊,大王,是黑手黨的白虎見小王爺是可造之材,多年前就開始親自培養和接觸了。能成為黑手黨一方鎮守的高足,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運氣。”
司馬道子勃然作色道:“元顯,你好大的膽子,拜這黑手黨中人為師,居然都不告訴為父,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王了?!”
司馬元顯平靜地說道:“父王請息怒,如果要您放下這醉生夢死的生活,放棄那如花美眷和歌舞絲竹,讓您成天從事這些驚心動魄的陰謀詭計和刀光劍影,您真的願意嗎?”
司馬道子的黑臉一紅,搖了搖頭:“要是活著不能享用這些人間極樂,那要權力又有何用?!”
司馬元顯微微一笑:“父王要的是享樂,而不想承擔這權力的重責,所以,就讓孩兒來代您操心吧。這些年,孩兒跟著黑手黨中人也學了不少權謀之術,現在,也到了該運用的時候了,這次的行動,孩兒會向父王證明自己的能力的。”
司馬道子咬了咬牙:“可是,你要對你的皇伯父下手嗎?他畢竟是你的伯父啊。”
司馬元顯冷冷地說道:“我的這位伯父,將來如果滅我會稽王府上下時,是不會有半點的猶豫的,皇權之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三條路,父王隻需安心等著繼承大統,彆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就無須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