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麟雙眼圓睜:“狗賊,竟然用如此毒計!這麼說來,從這往北的所有水源,暫時都不能用了?”
賀蘭敏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你現在必須馬上移營,去參合泊取水,供你三日之需,明天一早,就拔營出發。我們陰山各部,恭迎草原新狼王的大駕!”
慕容麟沒有馬上回答,他在哨樓之上,來回地踱起步來,突然,他轉身對著賀蘭敏說道:“我的斥候來報,有一股數千騎的魏軍,就出現在正西方大約百裡左右的距離,要是我一路北上,被這支魏軍切斷了和主力的聯係,將我合圍,怎麼辦?”
賀蘭敏笑道:“漠南現在是無主之地,加上之前鐵弗匈奴被滅,散騎遊騎很多,拓跋珪一共就二十萬左右的兵馬,還要鎮守河套平原,現在在南邊有七萬騎兵遊走,企圖斷你燕軍歸路,北邊卻是以十萬主力直撲陰山,哪裡還有兵馬來進攻你們?再說區區數千騎你都要害怕,那還怎麼跟拓跋珪的十萬鐵騎抗衡呢?我看那幾千騎兵,不過是在後麵尾隨刺探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倒是魏軍主力,有可能不去汗帳,直接向你這裡撲來,所以,我以為你更要擔心的,是北邊的十萬魏騎,還有,你的兄弟們也有對你下手的可能,隻有占據水源,才能讓他們無機可乘。”
慕容麟咬了咬牙:“好吧,那我現在就移營,你馬上趕回賀蘭部,告訴他們,兩天之後,我必入陰山汗廷,對了,我留在當地的一千兵馬,還好吧。”
賀蘭敏微微一笑:“我來之前,你留在當地的陳將軍應該已經給你發過信息,告之情況了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就這樣來見我!”
慕容麟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笑意:“我若為草原之主,那一定會迎娶你為可敦,你放心,我不會象拓跋珪一樣言而無信的!”
賀蘭敏的嘴角邊勾起了一個酒窩:“賀蘭攜整個陰山部落,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兩個時辰之後,三更,參合陂西,五十裡處。
月光如水,灑在這片靜靜的草原之上,烏雲也似的騎兵集群,在這裡集中一片,看起來,足有四五萬騎之多,但是仔細觀察之下,卻發現,馬上的騎手隻有不到一半的數量,可是這馬上的騎手們,人人口銜枚,馬套嚼,馬蹄都包裹著厚厚的氈布,而每個人的身上,都是套了雙層皮甲,即有了不錯的防護,又能保證疾馳無聲,整個草原之上最優秀,最精銳的騎士,儘在此處!
拓跋珪一身黃金大鎧,豹尾為飾,策馬行於大軍之前,賀蘭敏也騎馬相伴一邊,在他的身邊,叔孫建,尉建,拔拔嵩,拔拔道生,阿薄乾等草原上著名的勇士與頭人,雲集於此,所到之處,將士們全都舉槊揮弓,卻是不發一聲,當他騎馬到達軍陣正前方中間的一個小土坡時,全部的魏軍騎士們,全都站上了馬鐙,以手按胸,鞠躬行禮。
拓跋珪吐掉了嘴中的木枚,朗聲道:“草原的勇士們,長生天的子孫們,今夜,我們將要做一件永載史冊,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們已經追擊了燕軍十三天,從河套一直追到了這裡,現在,他們全部集中在那參合陂一帶,長生天神保佑,讓他們自起內訌,無人殿後,連陂西和陂上的要害之地,也全部放棄,我們的先頭勇士,已經控製了致高點,現在他們從將到兵,全都睡得跟死豬一樣,在我們的馬刀和騎槊麵前,一定會成為待宰的羔羊,就讓我們現在衝過去,上山,當天神把第一縷陽光投向大地的時候,讓燕人們看到,兩萬個死神,就在參合陂之上,那些,就是你們!”
草原之上,暴發出了一陣低低的歡呼之聲,拓跋珪轉身看了一眼賀蘭敏,低聲道:“你確定陂西和陂上都沒有燕軍?”
賀蘭敏微微一笑:“是的,我們賀蘭部的一千騎衛,已經控製了陂上,燕軍幾十個哨兵都已經解決,我的陛下,勝利的大門,已經為你打開!”
拓跋珪哈哈一笑,轉身策馬就向著東方奔去:“勇士們,隨我來!”
參合陂東,燕軍哨樓。
一個僧袍光頭的和尚,站在哨樓之上,他盯著星空,一臉的焦慮。
火光乍現,那是一隊巡邏的燕軍士兵,正好經過這裡,帶頭的軍官舉起火把,照了照這個和尚,笑道:“我說支曇猛,這麼晚了,你不去做功課,卻是跑到這哨樓之上看天,莫非,你的佛祖又給你什麼指示了?”
所有的軍士們暴發出了一陣哄笑,這個名叫支曇猛的和尚,卻是歎了口氣:“大難即將來臨,你們居然還能笑得出口!”
那小軍官臉色一變:“哪兒來什麼大難,你可彆動搖軍心啊!”
支曇猛搖了搖頭,一指天空之中:“你們難道看不到那道黑氣嗎,如同龍形,又如蒼狼,自西而來,正是魏軍大至的信號,若不是在此時分兵去抵擋,隻怕我全軍危矣!”
慕容麟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支大師,你有點累了,還是早點去休息吧。”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慕容麟騎著白馬,帶著三十餘個親兵護衛,策馬而過,周圍的軍士連忙向其行禮,支曇猛正要說話,慕容麟卻乾咳了一聲:“大師乃是方外之人,這次隨我軍西征,也是為了感化草原這些蠻夷,超渡亡靈,你放心,本王明天就會提兵北上,去占那陰山法廷,到時候,還要多勞大師,隻是今夜,我軍已經作了充分的布置,不用擔心魏軍來襲!”
支曇猛欲言又止,還是歎了口氣,在幾個弟子的攙扶下,走下了哨樓,也不看慕容麟一眼,高宣佛號而去。
一邊的那小軍官湊到了慕容麟的邊上:“大帥,這和尚當年曾經幫著陛下作了不少預言,都挺靈驗的,軍中也有不少兄弟信他,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