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突然哈哈一笑:“劉裕,你少在那裡吹大氣,你要真有這麼神,還會讓手下陷入我們的埋伏嗎,難道,你是要借我手故意消滅掉鮑嗣之?可是為了個鮑嗣之,把你自己的幾百北府老弟兄也搭上,你也太狠了點吧!”
劉裕微微一笑:“兵者,虛虛實實,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若不是略作試探,又怎麼會試出你的伏兵呢?你若是有必勝把握,現在就可以來攻擊我,先殺了我,再衝我們這七百兄弟,我知道你做夢都想著這一天呢。”
徐道覆咬著牙,沉聲道:“你不就是趁機分兵埋伏嗎,以為這點小手段能騙得了我?哼,我們神教有五萬大軍在這裡,你再怎麼耍手段,也是自取滅亡!”
劉裕笑著向前走出兩步,走到一具天師道弟子的屍體麵前,這具屍體,正是之前鮑嗣之一路追殺張猛所率部下時所殺的,身首已經異處,但身上的皮甲卻是完好無損,劉裕彎下了腰,看著這人身上的盔甲,抬頭對著徐道覆笑道:“老徐,不錯啊,這幾年下來,裝備可是提升了不少,這件犀皮甲不錯,我大晉的宿衛軍也就這裝備,穿在死人身上太可惜了點。”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斬龍大刀往地下一插,就這樣在地上剝起這具屍體上的犀皮甲了。
徐道覆的眼睛這回也睜得大大的,看著劉裕,說不出話,張猛的聲音都因為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憤怒,而微微地發抖:“這劉裕,這劉裕狂得沒邊了,居然,居然就這樣剝死屍的衣甲,放箭吧,射死他!”
徐道覆緊緊地咬著嘴唇,輕輕地搖頭:“不對,這情況不對,劉裕一定是有什麼陰謀,他是要激我們攻擊他,他一定有伏兵,卻不知道我們的兵力多少,所以就是要以身來誘我們,等我們一攻擊,他就會後撤進那陣中,他有這個本事,就算現在我們發箭射他,他早有準備,也能全身而退,到那時候,你是追還是不追?”
張猛咬了咬牙:“我隻帶一千人攻擊,追不到就退回,這總沒事吧。”
徐道覆厲聲道:“混蛋,你這樣的做法跟那鮑嗣之有什麼區彆,輕攻冒進,頭腦發熱,人家一誘你就會殺進劉裕陣中,到時候我是救你還是不救?”
張猛的嘴巴張了張,卻是說不出話來。
徐道覆回頭看了一眼,那掛在大旗之上,鮑嗣之的首級,喃喃道:“這回死的多是海鹽民兵,劉裕也許隻是讓他們試探,沒想到這姓鮑的小子真的一上頭就衝在前麵,攔也攔不住,檀憑之也是給他連累的,說不定劉裕的兵馬已經繞過了小林,準備偷襲我們後方,隻是為了援救檀憑之,才率中軍在這裡布陣,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看著劉裕:“我明白了,劉裕一定是想借機拖延時間,等他偷襲我們後方的兵馬到位,然後再合擊,哎呀,是啊,這裡是林地,現在又是東南風,劉裕一定是想趁機火攻,就象在句章那樣,哎呀,我差點就中了劉裕的計!”
說到這裡,徐道覆的額頭之上冷汗直冒,開始看起左右的陣形了。
劉裕哈哈一笑:“這裡的屍體不少啊,這麼多好裝備,可彆浪費了,兄弟們,都出來撿裝備啦,誰撿到就是誰的。”
向靖哈哈一笑,把手中的大斧往地上一扔,越陣而出,跑到了劉裕的身邊,在十餘步外的一具屍體上開始翻騰起來,而三十餘名軍士,也都隨之而出,在這一片的空地上,那些零散四處的屍體上剝起衣甲來。
徐道覆緊緊地咬著牙,他的目光盯著劉裕腰間的一個革囊,而這個革囊,幾乎出來撿盔甲的每個軍士都有,他喃喃道:“黑色妖水,一定是黑色妖水,劉裕的老婆是燕國人,肯定有這個配方,快,快通知林中的人馬,火速退出林子,千萬不可以呆在裡麵不動了,劉裕一定是要等檀憑之退出後就要火攻,我們現在能做的…………”
劉裕突然長身而起,周身一陣紅氣閃現,他的聲音,如晴天霹靂,在所有人的耳邊,似乎打了一個炸雷:“進又不進,戰又不戰,在這裡看戲嗎?要是你們沒這膽子,這些東西給你們壯壯膽!”
劉裕解下腰間的革囊,就是用力地擲出,這個大革囊,在空中呼嘯著,劃過一道拋物線,直接飛出幾十步,落到了天師道軍陣之前,就在一線的弓箭手麵前不到五步的地方,炸裂了開來,大股黑色的液體,從中噴出,濺得不少弓箭手們身上腳上都是。
與劉裕的動作幾乎同時,那同樣撿盔甲的三十餘名軍士,也全都把手中的革囊解下,用力向前拋出,一片黑色的汁液四濺,染得前方幾百名天師道的弟子們,都是下半身變了顏色,不少人雖然不至於馬上放下自己手中的弓箭,但也開始低頭看自己的褲子了。
徐道覆大叫一聲:“不好,黑色妖水,大家快撤!”
他把大杵往身後的部下手中一丟,甚至也顧不得再去看劉裕一眼,轉身就搶過身後的一匹座騎,巨大的身軀一躍而上,壓得這座騎往下重重地沉了沉,然後一溜煙似地,繞過樹林,向著一側跑去,而那奔出林子的五千餘名天師道弟子,也幾乎是動作整齊劃一地,跟在徐道覆的身後,繞過林子,撒丫子狂奔,這些人的速度,比尋常的野兔,獐子還要快,也就半刻鐘的功夫,五千多人,就奔了個乾乾淨淨,連半點影子也不見了。
向靖哈哈一笑,回頭就向著自己扔下的大斧方向奔去,一邊跑,一邊叫道:“奶奶的,妖賊休走,爺爺現在就來砍你了!”
他剛剛撿起斧子,頭盔就給什麼東西打了一下,他暴跳著看向了後方:“哪個王八蛋…………”
可是映入眼簾的,卻是劉裕那陰沉的臉:“砍你奶奶個熊,快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