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甫之恨恨地說道:“笨蛋,你能給他兩套說明你起碼有二十套,借這個軍法處置殺了你,然後討賊平叛之後,這些京口的宅院,不全都是他皇甫敷的嘛,蠢成你這樣,也難怪給劉裕這樣玩弄於股掌之間。算了,你就留在營中等他們吧,我出戰了。”
刁弘咬了咬牙,撥轉馬頭,對著在營門前搬運拒馬的軍士們大吼道:“撫軍將軍所部,一刻鐘之內,全部出營列陣,有拖在後麵的,斬!傳令兵,擂鼓列陣,快!”
刁弘一邊說著,一邊策馬向前奔去,十幾個傳令兵緊緊跟上,而一百餘名正在搬拒馬的軍士們,馬上扔下了手中的活計,開始跑到刁弘的身後列陣。吳甫之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冷笑。
一邊的副將喬森生湊了過來,低聲道:“將軍,那刁弘說得有道理,以弱兵在前,萬一給衝垮了,會影響我們的本陣啊,如果劉裕也用鐵騎突擊,刁弘他們很難按計劃從兩側跑回來。”
吳甫之冷笑道:“可就算這樣,也比我們自己的人在前麵探路要強啊。傳令全軍,後麵的第二陣,推大車而進,上麵蓋上擋板,插上刀刃,我看劉裕怎麼個突擊法!”
喬森生笑了起來:“還是將軍想得周到,我親自領一千兵馬繼刁弘之後,相隔一裡。”
吳甫之點了點頭:“我自率中軍兩千人押你陣後,後軍一千人交給高寶統領,如果劉裕有埋伏,就讓刁弘去擋,如果劉裕沒埋伏,我們前出京口城,切斷蒜山渡口,隻要合圍一成,劉裕必敗,到時候,此戰首功就是我們的,我壓過皇甫敷一頭不說,你和老高也能再升幾級,成為大將。”
喬森生哈哈一笑,抱拳道:“這些年,跟著將軍,是屬下最大的榮幸,屬下這就去了。”
他說著,轉回營中,開始調集起兵馬,在營中列陣,另一邊的高寶也準備要打馬回營,吳甫之沉聲道:“老高,等等。”
高寶微微一愣,回頭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吳甫之勾了勾嘴角:“這回大車全給老喬用在前麵了,我們的兩翼和後軍沒有掩護,萬一敵軍出兵,斷我退路,可就麻煩了,你一定要注意後方,如果有敵軍出現,要牢牢守住,等我中軍來破。”
高寶心領神會地說道:“明白了,將軍,我的槊兵,會形成一道鋼鐵長城,牢牢守住後方的,您不用擔心。”
吳甫之滿意地點了點頭:“好的,現在,我們出發!”
句容原,刁弘正策馬狂馳,這會兒的他,終於找到了在戰場上馳騁如風的感覺,那種騎馬帶風,趕著前方幾十個落荒而逃的敵軍的感覺,不要太爽,就象是平時裡騎獵打兔子時一樣。他一邊奔跑,一邊不停地引弓射箭,當然,每一次,都得先停下馬,再彎弓搭箭而去,往往不到三十餘步,就箭枝落地,隔著人家的背心,還差幾十步遠呢。畢竟,在奔馳的戰馬上騎射,對於這位公子大少來說,實在是難度太高了點。
“嗖”又是一箭而出,毫無懸念,再次落了空,前麵的三十餘騎北府軍斥候,為首的發了一聲忽哨,開始向著四散而奔,幾乎一下子,就散開了花,刁弘沒好氣地說道:“懦夫,膽小鬼,休得逃跑!”
他一夾馬腹,正要追擊,一邊的一個從者說道:“二老爺(刁弘在家中排行第二),我們追得太快了點,跟後麵的步兵拉開兩百步了,隻怕…………”
刁弘哈哈一笑,拿著手中的弓一指前方:“怕什麼怕,這些斥候連跟我們對射都不敢,顯然後麵沒有軍隊,要不然…………”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前方本來轉身而逃的那些騎兵,卻又突然掉轉了馬頭,向著他們反而衝了過來,刁弘的臉色一變,罵道:“狗東西,還敢反撲,是以為二爺我沒有實力嗎?”他轉頭一看,看了看身邊跟著的百餘步騎,心下稍安,一指來敵,沉聲道:“給我放箭,射死這些家夥,傳令,讓後麵的兄弟快點跟上。”
他的身邊,五十餘名步兵跑上前來,挽弓搭箭,對著正在向這個方向衝鋒的那三十餘騎,就是一陣弓箭射擊,來騎還在二百多步外,這些箭,飛出五十步左右的距離,就紛紛落下。
刁弘沒好氣地說道:“笨蛋,不知道離近一點再射嗎?哪有弓箭可以射過百步的?聽我的號令!”他說著,慢慢地舉起了手,一邊的親信開始大聲道:“敵距,一百五十步。”
刁弘的手,高高地舉在半空之中,這回他突然發現,剛才掉頭逃跑的這些騎士,再回來時,卻是個個戴上了青銅惡鬼的麵當,看不出麵容,卻是眼神中透出一股子陰冷的殺氣。他的手有些發抖了,連同他的聲音:“敵,敵距多少?”
那個親信跟著大叫道:“敵距,一百二十步。”
刁弘突然叫道:“放箭,給我放箭!”
“啪”“啪”之聲接連響起,又是一陣破空之聲,刁弘突然發現,一股股的勁風撲麵,連同自己的盔纓和衣帶也一起飄著,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東風撲麵,自己完全是逆風而行,而本來可以射出六十步遠的手下們,這些弓箭卻是不到五十步,就紛紛墮落,甚至有些,在空中就給這大風吹歪了方向。而對麵奔馳而來的那些北府斥候,卻是戰馬越跑越快,即使是馱馬,也是四蹄紛飛,跑出了不亞於普通戰馬的速度,馬上的騎士們,變戲法似地從馬腹之下抽出了足有一人高的大弓箭,長杆狼牙箭的箭鋒尖著寒光,直指本方!
刁弘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恐怖,他掉轉馬頭,大叫道:“快,快回…………”
可是他的話音還未落,一陣勁風撲麵,這回,比那東風還要強烈了很多,強烈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而他的脖子一疼,喉骨破碎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了他的耳中,他的腦子裡最後傳來的信息,則是眼角餘光掃過對麵當先的一個騎士,手中的大弓還在震動著,而麵具已經摘下,赫然正是劉毅那陰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