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身在空中,借著剛才全速衝擊的戰馬的慣性,整個人也仍然保持著前衝的勢頭,但他的身體,仍然避免不了地心引力的影響,從最高點開始下落,胡藩剛才射出的第二箭,正好堪堪地從他的腳下飛過,黑袍的左足一點,直接踩在了這根飛箭之上,一尺五寸長的超長箭,居然就這樣成為了他的助力,讓他身形再起,繼續向前。
如此驚人的武藝,如此準確的判斷,讓台上的所有護衛們全都看呆了,就連坐在地上的胡藩,也驚得愣在了原地,甚至想不到去看自己的無弦之弓,其他的箭手們,一個個引箭上弦,卻是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也不去瞄準黑袍發射,如果不是敵人的身份,甚至可能有不少人,要去喝彩了。
黑袍在空中這樣一躍而起,手上也沒閒著,卻是引箭上弓,對著帥台之上,就是一箭飆出。
這一箭,卻是直奔劉裕而來,劉裕一直斜著身子,把帥座換了個角度,卻是一直盯著黑袍,這一箭來勢如奔雷一般,甚至比起剛才射向胡藩的那一箭,更加威猛,直到這一箭射出,台上的一些軍士才反應過來,連忙想要舉起盾牌擋在劉裕的身前,哪還來得及,當他們剛剛要舉盾之時,這一箭已經掠過了他們的身側,從兩個軍士的肩頭之間擦過,直奔劉裕的眉心。
劉裕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多年來,無數次生死相搏,無數次戰場對敵,早已經讓他的反應和觀察的速度,遠遠超過了旁人,在一般人眼中快得似乎都看不見,仿佛一道光似的這破空一箭,在劉裕的眼中,卻是清清楚楚,這一箭的軌跡,似乎就象分解了的,一禎一禎的視頻一樣,在劉裕的眼中成了慢動作回放。
而他身體的反應,也迅速地作出,整個人向著邊上一歪一倒,順便腦袋迅速地向著左肩方向扭動,隻聽“嗖”地一聲,在劉裕的左臉頰邊,不到兩寸的地方,這一箭飛快地劃過,甚至箭尖微微地擦過劉裕的帥盔邊上的護耳小翅,蹭出點點火花,而強勁的,劃破空氣的那種氣流,甚至在二寸之外的劉裕的臉上,劃出了一道淡淡的紅色箭痕。
劉裕避過這一箭,順勢滾過放著孟龍符那一套到處是箭枝的鎧甲的副座,當他起身之時,已經拔出了孟龍符右胸所中的一箭,引弓上弦,在前一天清理出孟龍符的遺體時,這些箭上的倒勾已經全部處理掉了,現在隻是普通的三棱箭頭,卡在甲葉之中,而這副中了百餘枝箭的盔甲,居然就成了一個現成的箭囊,也是劉裕為了今天的這場決戰所準備的!
劉裕一聲虎吼:“猛龍,這是為了你!”而隨著他吼出這句,這一箭離弦而出,從他手中的流星大弓中,直奔五十步外,身在半空之中的黑袍。
黑袍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有料到,劉裕居然不僅能閃開自己這一箭,還能馬上進行反擊,這一下輪到他有些失措了,身在空中,雖然衝擊力強,看起來也是如同仙人一般,但畢竟無法象在地麵上那樣來回移動,好在腳下一陣氣流湧動,那是胡藩剛才射他的第三箭,又到了他的腳地,好個黑袍,居然就這樣足尖一點,堪堪地踩中這一箭,這杆長箭給踩後,重重地向下落去,而黑袍也借這一踩之力,身形向右翻地一挪一側,劉裕的這一箭,貼著他的後背掠過,把他背上的這件黑色的大袍,直接帶地從他的身上飛起,隻剩一身黑色的鱗甲,跟那到處帶刺的戰馬一樣,顯示在了眾人的麵前。
黑袍避過了這一箭的同時,整個人也猛地墜落,就這樣落在了劉帥台四十五步左右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的戰馬之上,而這一次,他不象之前那樣坐在馬背之上,而是整個人立於馬鞍之上,引弓搭箭,直指在台上同樣站立起來,箭指自己的劉裕。
兩軍的將士,突然間齊齊地喝了一聲“好”,這一係列攻防的回合,讓他們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甚至忘了自己還處於戰場之中,哪怕是剛才還在麵對麵廝殺的將士們,都一時間忘記了對麵幾尺之外就是能取了自己性命之人,居然就在這一刻同時成了觀眾,直到兩軍主帥過了這一箭之後,他們才如夢初醒,重新開始起廝殺。
黑袍冷冷地說道:“劉裕,算你小子厲害,居然在這裡還有埋伏,看來老夫今天所有的布置,所有的算計,都比你差了一籌,這一戰,算是老夫敗了!”
劉裕沉聲道:“黑袍,你作惡多端,禍及蒼生,這一戰我並非要多殺人,而是要消滅你,布置下這些埋伏,也是為了你,你既然入了陣,就不要想著逃出去了!”
黑袍哈哈一笑:“是嗎?劉裕,你以為我如果沒作萬全的打算,就會這樣輕易地進你的陣?你的老婆可還在我的手中呢,你要是殺了我,那她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劉裕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黑袍的話,擊中了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可是他仍然保持著鎮定,沉聲道:“黑袍,想不到你作為一代大魔頭,居然還會玩起這種下三濫的綁架之事,可你也不想想,我既然能帶大軍北伐,難道就沒考慮過你做這種事嗎?”
黑袍冷笑道:“是嗎?我不信你劉寄奴,會是這種冷血無情,不顧妻兒性命的人!”
劉裕的心頭一震,厲聲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就算阿蘭在你手中,愛親也是好好地在後方,你難道還能把她也綁架了?”
黑袍微微一愣,轉而笑道:“我竟然忘了這碴了,劉裕,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上次慕容蘭回來刺殺你,你們一夜風流,讓她鐵樹開花,又有了身孕,而且,這回她可是懷了一個兒子哦,我向你保證,一定是兒子!”
如果不是麵對黑袍,劉裕肯定會直接衝上去了,劉穆之的聲音在台上響起:“住手,先彆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