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裡忽兒嘴角勾了勾,沉聲道:“所有漢人樂工聽好了,前線傳來軍報,我軍在臨朐大勝晉軍,敵眾四散奔潰,現在我軍大軍正在追擊晉軍殘部,隻是,可能有一小部分的殘餘晉軍,在一些大燕叛賊的帶路下,繞過戰場,準備偷襲廣固城。現在前線的大軍一時難以回轉,陛下和國師有令,廣固城中的軍民,需要作出自己的貢獻,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此言一出,引來一陣議論紛紛,一個為首的,五旬左右的漢人老樂師說道:“敢問這位將軍,我等樂師,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哈裡忽兒沉聲道:“你又是何人,輪得到你在這裡質問本將軍的軍令?”
那老者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老朽不才,姓高名望之,乃是前晉國的東台縣令,來到貴國之後,承蒙韓尚書看得起,給了老朽一個助教之職,負責協調管理這兩千多樂師學員,剛才不少學員聽到將軍的命令之後,還是有些疑慮,所以委托老朽鬥膽前來詢問一二。”
哈裡忽兒二話不說,策馬上前兩步,抬起手,就是一馬鞭狠狠地劈到了這個高望之的臉上,頓時,一條血印子就出現在了此人的臉上,慘叫聲響起,高望之頓時就倒在了地上,哀號不已,而十餘個樂師連忙上前想要護住他或者是扶起他,卻聽到哈裡忽兒的暴喝之聲在眾人耳邊響起:“哪個再敢上前,信不信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所有想要上前的人都嚇得退後幾步,不敢去扶高望之,韓傑這時候反應了過來,走到了高望之的身前,擋在哈裡忽兒的前麵,沉聲道:“這位將軍,請問高助教何罪之有,要受這樣的毆打?”
哈裡忽兒冷冷地說道:“他不過一個漢人俘虜罷了,在這裡不僅帶頭鬨事,還竟然敢質疑本將軍的軍令,要換了在軍中,早就要處斬了,本將軍現在的話,都是軍令,隻有執行,何來詢問?韓祭酒,你在韓尚書手下的時候,要是他下了令,你敢去詢問這條命令嗎?”
韓傑咬了咬牙,說道:“這高助教新來乍到,不知我大燕國法,所以韓尚書才要我加以調教,不止是教習樂律,也是要讓他明白我大燕的典章製度。我大燕以武力立國,上官的話就是軍令,這個道理我等皆明白,可是他們現在還不是太理解,這需要時間,這次高助教衝突了將軍,是我禦下不嚴,將軍也出手懲戒過了,隻是我等現在還是不明白,將軍要我等做什麼呢?”
說到這裡,韓傑看向了慕容林,沉聲道:“慕容將軍,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位將軍的身份,他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雖然我認得慕容將軍,知道今天來的都是宿衛宮城的將士,但以大燕的法度,任何這樣的調動,都需要正式的詔命方可執行,我韓傑不才,陛下授我這太學祭酒之職,負責管理這些樂師,今天你們要把他們帶走,可有朝廷的正式公文呢?若無正式公文,那恕韓某難從命!”
哈裡忽兒的眉頭一挑,沉聲道:“怎麼,你這太學祭酒,也想學這姓高的老兒一樣,質疑起本將軍的命令?”
韓傑高昂著頭,沉聲道:“韓某既為祭酒,職責所在,隻認公文,不認刀槍,諸位若無公文,想要帶走這些樂師學員,除非從韓某的屍體上跨過去。”
慕容林的眉頭一皺:“韓祭酒,彆這樣說話,我等前來這裡,自然是有詔命的,現在是大敵當前,軍管時期,城中任何軍民都要聽命調遣,不容懷疑!”
韓傑朗聲道:“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詔命,陛下臨行前曾經親自曉諭我等留守官吏,要各司其職,所有的命令,需要加蓋公孫太後和韓尚書二人的共同璽印,方可從命,餘者皆視為矯詔,不予執行,甚至要向刑部大人稟報。請問慕容將軍,到了現在,你們的詔命公文何在?”
慕容林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看向了哈裡忽兒,隻見他冷笑著從懷中摸出了一麵令牌,向著韓傑的眼前定在空中,讓他能看個清楚:“韓祭酒,你可仔細看好了,這是什麼?”
韓傑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是大燕的飛天馬令啊,見令如見陛下,你,你怎麼會有此物!”
哈裡忽兒厲聲道:“既然知道見令如見陛下,還不快跪下接旨?”
韓傑連忙跪了下來,身後的二千多男女也緊跟著跪下,就連一直捂臉躺地的高望之,也吃力地翻了個身,伏身於地,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裡忽兒嘴角連勾起一絲笑意,那種瞬間讓數千人向著自己下跪聽令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這輩子都沒有過,他甚至有些舍不得收起手上這令牌了,但在一片萬歲聲中,他突然意識到周圍的千餘宿衛軍士,也都在一臉羨慕地看著自己手中的令牌,而賀蘭敏的那張淺笑盈盈的絕色美顏,也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可這笑容卻是讓他的背上一股發涼,因為,她正是這樣笑著要自己把這麵前的兩千多人全部坑殺了。
哈裡忽兒收起了令牌,沉聲道:“正是因為事急從權,所以陛下和國師在臨行前把這令牌給了本將軍,要本將軍接受前方的命令,現在你們都聽好了,本將名叫慕容歸,乃是陛下身邊的貼身親衛,奉了陛下的口諭迅速地從臨朐前線回到城中,一來是向所有軍民宣告前線的大勝,二來,是要大家做好城防,以防敵軍偷襲。”
“陛下還說,當年劉裕與那荊州的桓振交戰時,就曾經正麵取勝,卻給人一不留神偷襲了江陵,差點功敗垂成,還有那劉裕是個亡命之徒,曾經隻以一兩千人的小股部隊偷襲建康,打敗了桓玄,這才有了他晉國大將的地位。你們都曾經是晉國人,對這些事應該很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