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子微微一笑:“有大帥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我們沈家倒是有很多子弟,還有莊客們是想參加北伐,為國效力的,這回我回老家,如果一切太平,那再送個幾千子弟過來助戰,可否?”
劉裕沉吟了一下:“還是不要大意,我都讓你回去了,你還要送人過來,這樣可不太好。”
沈雲子勾了勾嘴角:“大帥啊,要是我不回去還好,就是因為這一回去,帶回去的部下個個立功得賞,那讓老家的其他後生如何心安呢?隻說這裡可能有人要謀逆,就不讓人上前線報國,這也說不過去啊。”
劉裕歎了口氣:“好吧,不過,不要超過兩千人,你主要的精力,仍然是得盯著吳地,而不是這裡。”
沈雲子麵露喜色,鄭重行了個禮:“放心,我絕不會讓大帥失望的!”
他說著,和沈慶之轉身就要走,這一轉身間,目光落到了沈田子和沈林子的身上,他笑了笑,上前在這兩個兄弟的胸前都狠狠地捶了一拳:“三子,四子,在這裡好好乾,彆給咱沈家丟臉,彆給大帥丟臉,要是做得不好,彆回來見我!”
沈田子哈哈一笑:“二哥你放心地走吧,這裡有我們兄弟,一切不會有問題的,早點讓莊裡人來輪替,來晚了恐怕也沒功可以得啦。”
沈雲子大笑出帳而去,隨著這幾個人的離開,帳內空曠了不少,劉裕勾了勾嘴角,說道:“德祖。你也辛苦一趟,去一下豫州的新蔡。”
毛德祖微微一愣:“去新蔡?寧槊將軍孟懷玉現在在那裡當內史,是要我接替他嗎?”
劉裕搖了搖頭:“不是,你帶著猛龍的屍體,帶五百本部人馬,這就去新蔡,去了之後,讓懷玉帶著他大哥的棺材,一起回京城。京城中的駐軍,交由孟懷玉指揮。並且請劉希樂移鎮曆陽,準備防後秦可能的出擊。”
毛德祖的眉頭一皺:“隻怕,隻怕以我等的地位,號令不了希樂哥吧。”
劉裕正色道:“你把天道盟的事情跟希樂說上一二,告訴他,劉婷雲可能也給黑袍控製了,讓他千萬要當心,這些話如果是我說,他未必信,但你們當時都聽到了這些事,大家一起作證,他不得不信。”
毛德祖咬了咬牙:“那懷玉的大哥死了,按說他要服喪守孝,還如何承擔防守京城的重任?”
劉裕沉聲道:“隻能奪情一回了,就象當年我們建義京口的時候,無忌的母親因為不想拖累我們起事,不惜自儘,無忌是至孝之人,即使悲痛萬分,也沒有因此守孝誤事。還有希樂的母親前一陣也去世了,但希樂為了鎮守京城,也沒有回家守孝,現在時局動蕩,我們這些人身負重任,不可以尋常官員的守孝之法論之,相信我們的家人也會理解的。”
毛德祖點了點頭:“那就是讓希樂哥帶兵出外,而京營的駐軍轉而由懷玉兄弟來指揮,是吧。”
劉裕笑道:“到時候讓希樂來決定,後秦若是出兵,想必會攻豫州和兗州,逼我們回師,這兩個地方都是希樂和兄弟在管,無論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他自己,都會牢牢守住的,懷玉現在回了京城,豫州會暫時空虛,需要他這樣的大將親自坐鎮才可。”
毛德祖正色行禮:“明白了,我這就去準備,還請大帥儘量地擬好公文與令牌,我也好向懷玉兄弟和希樂哥分彆出示。”
劉裕揮了揮手:“去吧,順便把天道盟的事告訴徐羨之和孟昶,他們都是情報高手,會著手開始破獲這個陰謀集團的。”
毛德祖行禮而退,劉裕看著帳中剩下的人,站起了身:“我再強調一回,這次進攻廣固,不得濫殺無辜,不得奸淫擄掠,違者,軍法從事!”
所有剩下的將校都齊齊地拱手行禮:“諾!”
當帳內所有將校全都退下之後,劉裕長舒了一口氣,坐回了帥案之後,帳後的微光一現,帷幕開合,劉穆之那寬大的身材如個肉球一樣地擠了進來,看到劉裕,端自坐到左首邊的一張小案之上,拿起案上的水杯就往嘴裡灌,順便用蒲扇般的肥手給自己扇著風:“熱煞我也,寄奴啊,有這些兄弟們在的地方,那可就是蒸籠啊。”
劉裕的眉頭一挑:“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就是個大火爐呢?好了,我也不想在這裡多呆,有話快說吧,一會兒我還要出征呢。”
劉穆之臉上的肥肉跳了跳:“大軍北上的後勤,我已經安排好了,不過,你剛才要檀和之,朱超石,沈雲子他們分彆回老家,我可沒安排,但他們自己有糧草輜重,可以先走,反正這一路上不會缺了補給,至於這些將士們的賞賜,按你說的那個標準,我回頭叫各地的戶曹府庫先行發放。”
劉裕看著劉穆之,眉頭一皺:“世家高門又開始在吳地胡作非為了,這些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劉穆之搖了搖頭:“告訴你又有何用,讓你再滅幾家世家,再激化跟他們的矛盾嗎?要真那樣,恐怕這回北伐所需要的糧草,他們都不會爽快交出的。”
劉裕咬了咬牙:“我們明明可以自己組織民眾屯田蓄糧,隻要按正常的收稅,就可以供應大軍北伐和賞賜,何至於搞得跟現在這樣,事事還要有求於他們。”
劉穆之歎了口氣:“你看看剛才你算起那賞賜的事,咱們的京八兄弟們要開始數手指頭了,如果完全離了世家,靠咱們現在的這些兄弟,能做好管理州縣的事嗎?”
劉裕歎了口氣:“癢序也作為交易停了,以後想在京八子侄中培養有文化的人,怕是也不容易,難道就永遠要繼續這樣受製於世家高門嗎?”
劉穆之微微一笑:“齊魯之地,可是聖人故鄉,在大晉之地沒有的庠序,私學,學宮這些,在齊魯可是為數不少,也許,這回咱們的北伐,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