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搖了搖頭,走到了司馬國璠的麵前,突然一指地上的那個車夫的屍體:“你看此人…………”
司馬國璠臉色一變,順手看去,卻隻覺得眼前一花,似有一物從麵前拂過,帶著一股異香,頓時,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暈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陶淵明平靜地把一方布帕塞回到了袖中,看著在一邊冷眼而對自己的明月飛蠱,歎道:“想不到,你我再次相遇,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明月飛蠱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你可知道我為何會來這裡,我的師兄?”
陶淵明淡然道:“師妹還是在怪我那日沒有返身回去救你嗎?”
明月飛蠱的翅膀一陣震動,而全身的剛毛針須則倒立起來,一陣可怕的黑氣彌漫在她的周圍,而聲音也變得尖利起來:“你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我去送死的,對不對?隻有我死了,你的所有想要背叛天道盟的秘密,才能徹底地埋葬,是吧!”
陶淵明搖了搖頭:“師妹,你怎麼會這樣想?這幾十年來我們一直在謀劃著脫離天道盟的控製,我的心意,你早就清楚,我們自幼一起在這種恐懼和絕望中長大,一起相互扶持,相依為命,要說我想出賣你,害你以保全我自己,這幾十年來我都沒有下手,為何偏偏要等到我們已經成長為使徒,甚至可以利用兩大魔頭之間的矛盾,開始謀求自己的命運時,再來害你呢?”
明月飛蠱的眼中光芒閃閃,似是陷入了思考,但周身所散發的黑氣,開始減弱了。
陶淵明上前一步,伸手觸向了明月飛蠱的臉,她本能地想要向後一退,可是陶淵明的手,卻是按到了她這張不再是人形的臉上,輕輕地撫著:“師妹,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你永遠是我的師妹,是我的愛妻,我陶淵明發誓,以後會窮我一生一世,找出讓你能恢複人形的辦法,就算不能,我也願意一生一世與你相伴。”
明月飛蠱的眼中竟然泛起了淚光:“師兄,你,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陶淵明長歎一聲:“在這個世上,我真正可以信任,可以托以性命的,除了你,還有誰?在這個世上,真正對我付出真心,願意為了我不顧性命的,除了你,還有誰?那天我本想讓你趁亂劫走王妙音,無論劉裕和黑袍是誰勝誰負,隻要控製了她,為我們所用,那我們就能控製東晉的世家和皇帝,無論是對劉裕還是鬥蓬,我們都有討價還價的資格,隻可惜,劉裕居然能設下埋伏,事出突然,那個丁旿對你偷襲,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你是多年的諜者,也沒有察覺出孟龍符的屍體,居然是有人假扮,我又怎麼可能救得到你呢?!”
明月飛蠱半晌無語,久久,才歎道:“是的,現在想來,我的失手,是我自己大意,並不是師兄的錯,當時我已經自我了斷,你就是衝上來也沒有意義。”
陶淵明的眼中淚光閃閃:“可是我一直沒有走,我一直留在帥台邊上,一邊肝腸寸斷,一邊還要強忍淚水不能給邊上的人看出破綻,我想找機會為你收屍,把你帶回我們的老家,讓你進我陶氏的祖墳,然後在墓碑上刻上,陶淵明之妻庾氏之墓,等我死後,也與你同穴而葬!”
明月飛蠱慘然一笑:“師兄,彆這樣說,你有你的妻子,我有我的丈夫,我們本就不該在一起!”
陶淵明突然厲聲吼了起來:“這些不過是天道盟的兩個老鬼的安排,他們生生拆散我們,我從來沒覺得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就象你,也絕不可能把姓程的死鬼當成你的夫君,這些年來,我真正的妻子,是你,也隻有你!”
明月飛蠱身邊的黑氣,已經完全消散不見,眼中淚光閃閃:“師兄,有你這句話,我就是化身厲鬼和妖物,也沒有遺憾了。隻是人妖殊途,我現在成了這樣,已經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等我報了大仇,你還是好好地跟你的妻兒在一起吧,至於我,你以後最好永遠地忘掉!”
陶淵明突然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明月飛蠱,明月飛蠱一聲驚呼,她身上的那些鋼毛的觸須,幾十根,紮進了陶淵明的身上,頓時,陶淵明的渾身上下,都是血跡斑斑,鮮紅的血液從這些針孔裡湧出,流得滿身都是,可是他卻跟沒事人一樣,大聲道:“不,不要離開我,我不許你離開我!”
明月飛蠱咬了咬牙,這幾十根觸須齊根而斷,她一動不動地盯著陶淵明,眼中儘是柔情:“師兄,你,你怎麼可以如此莽撞,若是我剛才行毒運氣,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陶淵明鬆開了手,哈哈一笑:“若是死了,倒也是好事,也許,我死之後,腦子裡的蠱蟲也能破體而出,能變成你的同類,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明月飛蠱的眼中,兩行清淚流下:“師兄,對不起,你對我一往情深,我,我竟然還懷疑你,還聽信了外人的鬼話,是我的錯。”
陶淵明歎了口氣:“教唆你的,是黑袍,還是王妙音?”
明月飛蠱咬了咬牙:“黑袍沒有說什麼,我把他運出之後,他隻跟我說要我去五龍口覓食,現在我成了這副模樣,隻有吃那些怨恨極深的亡者屍體與魂靈,才能維持性命。五龍口有不少當年給坑殺的段部鮮卑士卒的屍體,正好可以供我食用,在那裡,我碰到了王妙音和慕容蘭的接頭,本想借此報仇,可沒有料到,後麵劉裕來了。”
陶淵明的眉頭一皺:“劉裕若是知道他的兩個女人在這個時候見麵,一定會趕過去的,隻可惜你事發突然,沒有做好準備,不然要是通知了黑袍,布下埋伏,也許可以一舉把這三人擊殺,這就永絕後患了。”
明月飛蠱沉聲道:“可是比起劉裕他們,我現在更恨黑袍和鬥蓬,現在我已經徹底擺脫他的控製了,要不要我乾脆把他們乾掉,這樣你也可以永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