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宗之眨了眨眼睛:“你這次能一舉擊破桓謙的兵馬,怎麼會兵力不足呢?我知道這回你帶來的,就有兩萬精銳啊。”
劉道規笑著擺了擺手:“那幾乎是我全部的家底了,這荊州全部的北府軍,就是這兩萬人馬,你也懂的。”
魯宗之的眉頭一皺:“這麼說來,你把整個江陵城都交給荊州人來防守?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吧。跟桓謙有聯係的人可不少哪。”
劉道規平靜地說道:“當年滅楚之戰,加上之前的荊揚百年恩怨,恨北府軍,恨朝廷的荊州人可不在少數,不是這幾年就可以化解的,桓氏在荊州經營數十年,那影響力也不是一朝能散去的,懷念故主,情有可緣,如果桓謙在此地能撫恤民眾,做得比我們好,那我們也是呆不住的,但他帶來的羌賊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自己站在了荊州百姓的對立麵上,沒有人願意繼續追隨這個引狼入室的惡賊,所以,我並不需要防備荊州士民,實際上,我這步走對了。”
魯宗之笑道:“你孤身來見我,這步也走對了,沒錯,連我都能對你心悅誠服,更不用說江陵的那些士人百姓了。道規啊,雖說你大哥是天下聞名的大英雄,但老實說,在他麵前,我總會覺得隔著點什麼,沒那麼讓我服氣,隻有你,是讓我能真正地可以信任和感激的。說吧,我需要繼續做什麼,是打白帝城的譙蜀軍隊,還是去收複湘州,或者…………”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如果你是要我去追擊盧循的大軍,那我可能不能從命了。我先說清楚哈,這可不是因為我怕了盧循。”
劉道規微微一笑:“是因為你不想跟劉毅聯手,怕他責怪你不配合他北伐的事,是不是?”
魯宗之咬了咬牙:“是啊,盧循他們是去打劉毅的,我若是跟著追擊妖賊,那難免會給劉毅控製,不管勝負,他大概都會想辦法兼並我的軍隊,這個人連對何無忌都見死不救,我有點寒心。”
劉道規的眉頭一皺:“宗之,你可能對希樂有點誤會,他是生了命無法指揮,而不是有意不救無忌的。”
魯宗之擺了擺手:“道規,我信任你的人品,但對劉希樂,他私下做的很多事情,是見不得光的,我太了解他是什麼人,所以你不用為他辯解了。如果你強令我要去追擊盧循,進入劉毅的地盤,歸他指揮,那我隻能就此打道回府,到雍州繼續鎮守了。”
劉道規笑著擺了擺手:“不必不必,我雖然沒有想到你和劉毅不對付的事,但是也沒有考慮過讓你去追擊盧循,宗之,我需要這兩萬兵馬來掃蕩荊州各地,收複湘州,白帝城那裡的蜀軍,一向懦弱無能,局勢未明時絕不敢進軍,所以我暫時不會去理會他們,隻要我們收複了荊州各地,他們自然會撤兵,不足為慮。盧循的軍隊主力是去奔著希樂的豫州兵團去的,並沒有留大軍與我們作戰,但是苟林的兩萬羌賊,卻是騎兵居多,機動性強,不排除他們用這支兵馬與我們作戰,所以我也不能分兵,江陵城更是不能無人防守,現在的那些江陵士族,短期內守守可以,但若真的時間長了敵軍大軍來襲,還是困難。”
魯宗之微微一笑:“所以,你是要我去鎮守江陵?”
劉道規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千裡來援,風塵仆仆,不給點好處是不應該的,想當年雍州刺史楊佺期,不遠千裡來救援殷仲堪,結果給他騙得隻有粥水米湯喝,最後部隊因為斷糧而失去戰鬥力,終於敗亡,我不是殷仲堪,不乾這種坑友軍的事,你去了江陵後,要糧有糧,要軍械有軍械。還有…………”
他說著,一指自己的身後:“這次消滅桓謙,我可是俘虜了上萬桓謙的舊部,很多人都是昔日的荊州桓楚老兵,你應該很熟悉他們,比如將軍雷國,馮山高,何林兒等。”
魯宗之點了點頭:“這些都是桓楚舊將了,跟我當年也算是同帳為僚,象馮山高可是老將馮該的親侄子,當年還位在我之上呢。這些人跟你們北府軍往往有至親的血仇,你再怎麼赦免恐怕也是無法化解的。我也沒有辦法勸說他們放下仇恨,投降於你。”
劉道規笑著搖了搖頭:“不不不,宗之,你誤會了,我沒有讓你勸降他們的意思,我是想說,這些人,我覺得交給你,是最合適的。”
魯宗之的臉色一變:“什麼,這萬餘老楚軍,你舍得給我?這可是兵強馬壯方能稱雄的亂世啊,哪個大將和大刺史不想著增加自己的實力?劉道規,你是認真的嗎?”
劉道規淡然道:“我當然是認真的,你也說過,這些人跟我們多有血仇,無法投降,我大哥之前就赦免過他們,這次又再次叛亂了,按大晉國法,是必須要處死的,但是殺他們容易,卻會在荊州積累更多的血仇,讓不少跟我們曾經為敵的人重起疑慮,如果放他們回去的話,隻怕也會繼續作亂,所以對於他們的處理,是殺不得,也放不得,如果你不來的話,我隻有把他們帶回江陵,嚴加看管了,這麼一來,隻怕我騰不出任何兵力,去掃平四周的叛亂,更不用說追擊妖賊了。”
魯宗之的眼中光芒閃閃:“所以,你把他們給我,是給了我個天大的人情,大大增加了雍州的實力,也要我保證他們不會作亂?”
劉道規看著魯宗之:“你能幫我管好這些人嗎?我不求他們感恩戴德從此能為我所用,隻求他們以後能在你的手下,跟家人能好好地活著,願意當兵建功,也把力氣向著北方的胡虜,而不是繼續一代代人地打內戰。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魯宗之用力地點了點頭:“不過分,我會好好教育他們的,若是這些老兵還執迷不悟,繼續與道規你,與北府軍為敵,我親自解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