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連王妙音都臉色大變,看著劉裕,訝道:“寄奴,你…………”
劉裕厲聲道:“王皇後,我們現在是代表大晉,代表千千萬萬漢人的立場,而眼前的這位慕容蘭,她現在的身份是代表著城中的幾十萬鮮卑人,甚至是代表著天道盟,再顧念舊情,那我有何麵目去見江東父老?”
王妙音輕輕地歎了口氣:“果然,果然還是你們男人心狠,我原以為…………”
慕容蘭冷冷地說道:“妙音,你對此感到驚訝才讓我意外,當年劉裕為了大義,扔下你和我成了夫妻,這個選擇和今天有何不同嗎?他就是這樣的男人,為了心中的理想和大義的名份,一切皆可拋,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
劉裕點了點頭:“因為我現在要對大晉的江山萬民,對這十萬將士的性命負責,天道盟是挑起一切戰亂的罪魁禍首,他們不僅控製著北方的胡虜,也能操縱南方的妖賊,甚至還可以控製那些我們還不知道的力量!”
“我要平定天下,就必須要消滅這個組織,慕容蘭,我不管你為了什麼理由進的天道盟,也不想去計較你以前對我的是真情還是假意,現在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拿下廣固,徹底地鏟除黑袍在燕國的勢力。”
慕容蘭咬了咬牙:“那就是完全沒的談了嗎?你要黑袍的命,要毀他的基業,他必然會死戰到底,不僅自己死戰到底,也會拉上全城所有人一起死戰!”
劉裕勾了勾嘴角,說道:“我可沒說,這次就一定要了黑袍的命,隻是說,我必須要徹底鏟除天道盟在燕國的勢力!”
慕容蘭的雙眼一亮:“你的意思,是隻要黑袍離開廣固城,你就可以收手?”
劉裕冷冷地說道:“這隻是一方麵,我還要你這樣的天道盟使徒也都退出天道盟,或者是跟他離開。燕國我可以保留,慕容氏我可以放過,但他們隻能成為晉國的子民百姓,而不能再稱帝割據!”
慕容蘭冷笑道:“那不就是要我們投降嗎?從此失去自由,被你們所奴役!劉裕,這個問題以前我們不知道為此吵過多少次了,還要再吵一次?”
劉裕搖了搖頭:“以前再怎麼吵,隻是口舌之爭,而這次不一樣,我大軍兵臨城下,四麵圍城,雖然沒有攻擊,但是燕國已經是舉國淪陷,隻剩這一座孤城,你覺得還有跟我大晉談什麼隻去帝號,去可以繼續加個刺史頭銜割據一方的條件?還可以繼續聽調不聽宣,讓這青州齊魯之地成為獨立王國的可能?”
慕容蘭咬著嘴唇,雙眼圓睜:“就算大晉,不照樣讓雍州的魯宗之,交州的桂慧度,寧州的爨龍顏們都可以割據一方?就算是天師道,你也讓他們長期在廣州盤踞,他們可以,為什麼我們不行?!”
劉裕冷冷地說道:“就是因為我以前因為念及實力不足,不想多起紛爭,這才姑息了他們這麼久,最後形成尾大不掉,王化不行的地方藩鎮,我不去占據的地方,彆人就會去占據,這次妖賊作亂,教訓還不慘痛嗎?你所說的去帝號,臣服,都不過是表麵文章,你們慕容氏一族哪怕以前給前秦所滅,舉族進了長安為官,也不忘複國報仇,我不會再當苻堅,為了一點仁義之名,而壞了國家大事!”
慕容蘭哈哈一笑:“你終於說出你的心裡話了,劉裕,你要的隻是征服我們,消滅我們,那我們除了戰鬥到底,還有什麼彆的選擇嗎?”
劉裕搖了搖頭:“當然有彆的選擇,我以前就說過,你們可以選擇以晉國子民的身份,從此編戶齊民,好好地活下去。這是我能給出你們的最大照顧了。你想要的,不也是可以讓你的族人們世代能平安地留在中原嗎?這點,我現在仍然可以做到!”
慕容蘭恨聲道:“變成亡國奴那種活法,我們慕容氏的兒女可不願意。劉裕,我跟你爭的從來就是這個區彆。”
劉裕正色道:“難道服從國家的管理,分散落戶就是亡國奴嗎?我劉裕會保證那些在吳地的佃農們的人身權力,能保證那些曾經跟天師道作亂,但最後脫離開師道的教徒們的權力,你們鮮卑人,也同樣可以。但是,這不代表著我就能允許你們繼續這樣舉部落而居,不事生產,不服王命!”
說到這裡,劉裕一指前方的廣固城,沉聲道:“為了黑袍的野心,為了幾個想要功業的慕容氏王公貴族的野心,你們發動戰爭,為禍天下,不僅害死了成千上萬的漢人百姓,自己也是血流成河,現在在這城中餓死這麼多人,病死這麼多人,難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活法?”
慕容蘭咬了咬牙:“那是黑袍挑起的戰爭,我們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經過這次,想必再也沒人敢輕言戰事了!劉裕,我們慕容家有過輝煌,大燕也曾經驕傲地立國於世,但這些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是多災多難,以這次戰事中我們結下的仇恨,你若是打亂我們的部落,把我們的子民分散到晉國的各個漢人莊園村落,那就是讓我們成為世家大族的奴隸,任人宰割,隻怕不用幾年,我們就會給虐待至死,不複存在!”
劉裕搖了搖頭:“我不會把你們馬上就分散遷走的,但也不會允許你們繼續留在這齊魯之地,我的最低要求,是黑袍必須離開此城,還有所有他的天道盟手下,你如果不想退出天道盟,那也跟他一起離開。”
慕容蘭沉聲道:“如果我真的能讓黑袍離開,那我肯定會留下來主事,我得跟我的族人們在一起,我得保護他們。但你的條件,我現在是不能接受的,我們慕容氏的鮮卑人隻有在一起,才不會任人宰割。不然分而化之,你們一個村長或者是裡正就能殺我幾戶族人,不用幾年,我們就真的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