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盧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公孫五樓,沉聲道:“你這是在說胡話嗎?我們怎麼可能有機會擺脫黑袍的控製?就算讓你現在出了城,你有這個本事嗎?”
公孫五樓微微一笑:“這天下之大,何處不可以容身?以前你們賀蘭部也不是在中原的部落吧,不也是稱雄大漠和遼西,後來因為你們上了黑袍的當,起兵反抗北魏不成,這才隻能淪落至此,你就沒想過,以後怎麼過嗎?”
賀蘭盧咬了咬牙:“我曾經想過趁著北魏內亂,在中原立足不穩,找機會奪取河北,打通跟遼西故地的聯係,那就是可進可退了,隻可惜,這個計劃隨著敏敏在河北的奪權失敗,又隨著黑袍起兵犯晉,引來劉裕大軍討伐,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公孫五樓的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為何就不可能實現了呢?劉裕入侵南燕,打垮了慕容氏的主力,現在圍攻廣固,各地的漢人豪強紛紛自立,而北邊的北魏也是因為拓跋矽意外身死,新繼位的拓跋嗣權力並不穩固,漠北各部叛亂不斷,他的大軍也是要討伐大漠,無暇顧及中原,不然的話,南燕的北邊各州郡早就會落到北魏之手了,你經營多年的北並州之地,不還是你的舊部在占據嗎?”
賀蘭盧的眉頭一皺:“你是想讓我打回原來的駐地?不過自從這次大戰開始,我賀蘭部的族人都遷到廣固來了,留守的是漢人本地豪強,也早就扯旗自立了,我還可能回得去嗎?”
公孫五樓微微一笑:“這一戰下來,賀蘭部的兵馬還有一兩萬人之多,彆看你守城時損失不小,但是借著這次守城的機會,黑袍劃撥給你的其他各部胡人兵將也有兩萬多人,你可以找機會把這支軍隊突出去,帶出廣固,隻要有兵在手,那在劉裕的大軍和黑袍軍隊無法顧及的地方,你是絕對可以有所作為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而且,我知道,你跟不少河北的漢人大族,如姓崔的姓盧的還有關係呢,給拓跋矽屠滅的盧氏,崔氏分支子弟,也有不少在跟你暗中聯係,你本來是想反攻河北的,打回草原,聯係舊部,這才是你賀蘭大人想要做的事,留在中原,對你來說從來隻是個無奈的選擇,並不是你的本意。”
賀蘭盧咬了咬牙:“這些是黑袍告訴你的?”
公孫五樓笑著搖了搖頭:“你可彆忘了,黑袍對你可是從沒有放心過,對你妹妹更是時刻警惕著,他要煩神的事太多,有時候顧及不到的時候,就需要我來監控你們兄妹,而很多人為了在我這裡得到好處,就會主動請纓去盯著你,所以,你這些年在北方的事情,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麼秘密,放心,我要是想出賣你,早就出賣了,一直沒有告訴黑袍,就是留著後手呢。”
賀蘭盧冷笑道:“這些事情本就是黑袍當年叫我做的,能鎮守北方,防備河北是一個任務,而連接河北的勢力,打通去遼西北燕的通道,則是另一個任務,你以為沒有黑袍的授權,我就敢做這些事情?”
公孫五樓勾了勾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因為這個而信任你,就象賀蘭敏,在北魏想要篡權奪位讓自己的兒子當皇帝,你覺得出了這種事後,黑袍還會信任你們兄妹嗎?這次就算不出跟晉國大戰的事,你兄妹的兵權,也是早晚要剝奪的,而你賀蘭部的部眾,也會象北魏對付你們那些族人一樣,分配到彆的部落或者是乾脆編戶齊民,成為這廣固百姓。”
賀蘭盧的眉頭一挑:“好了,公孫五樓,不用說這些話了,沒什麼意思,你想幫我就直說,除非我有更好的選擇,更好的機會,要不然我為何要聽你的話,去背叛黑袍呢?”
公孫五樓微微一笑:“因為,黑袍會留下你我在這裡送死拖住晉軍,他自己跑掉,對他來說,隻要自己跑了就行,大不了躲起來繼續弄他的天道盟計劃,如果手上有一萬甲騎俱裝,則可以橫行齊魯之地,等晉軍退兵後他又可以複國。至不濟,他還可以拿手上的慕容蘭和劉裕的兒子作為人質談條件,我們肯定會是他交出去談和的條件之一!”
賀蘭盧恨聲道:“劉裕最想殺的可是他,不是我們。。”
公孫五樓歎了口氣:“事在人為哪,劉裕之前提這些條件,是因為他以為能拿下廣固,但今天這一戰打得如此慘烈,劉裕的精兵也損失上萬,就算後麵強攻下來,也會元氣大傷,那如果能得到一個維持麵子的議和,也許是他能接受的,比如,讓慕容蘭做南燕之主,留一些兵馬進城監視,殺掉你我這些元凶級的將帥以慰北府軍心,而黑袍,可以弄個替身給殺了,自己本人跑掉,誰又能知道他的真假呢?”
賀蘭盧一拳擊在麵前的城垛之上,打得磚灰四濺,沉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消息,證明他一定會這樣做?”
公孫五樓搖了搖頭:“我跟了他這麼多年,他是什麼人我不知道嗎?以前慕容德從鄴城逃跑時也是留下了彆的守將送死,這些事恐怕就是當時他指使的。賀蘭大人哪,我們隻有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任人擺布,才有的活啊。”
賀蘭盧的眼中冷芒一閃:“說一千道一萬,你有什麼計劃,能象你說的這樣,掌握自己的命運呢?”
公孫五樓微微一笑:“這計劃也容易,那就是趁晉軍攻城之時,我們從地道殺出,或者,乾脆是趁著夜裡,從地道出擊,隻要能毀了敵軍的長圍,破了他們的一路營地,那我們就有突圍成功的可能啦!”
賀蘭盧睜大了眼睛:“地道?哪來的地道?!”
公孫五樓哈哈一笑:“你忘了晉軍挖的地道攻我們的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