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巴隊長明知這是劉道規為了讓他安心留下,遠離危險的舉動,心中為之一暖,但還是搖了搖頭:“大將軍,我,我還是想要…………”
劉道規擺了擺手:“既然現在都是晉軍的兄弟,不用這樣生份,我年長你幾歲,你叫我道規哥,我叫你阿西巴兄弟,豈不是更好?”
阿西巴隊長點了點頭:“道規哥,我還是想在前方戰鬥,殺個痛快。”
劉道規微微一笑:“你看,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對遵考下的令,決戰就要到來了,我現在身邊沒有好的傳令兵,你在重傷的情況下,還能騎著阿祗的座騎,這樣又快又穩地到,我這裡的傳令兵都沒有你的騎術這麼好,有你這騎術的,都給遵考帶出去了,一會兒恐怕我這裡連馬都不剩幾匹,要是有緊急傳令,比如說要聯係遵考那裡,我除了你,還有誰可以派呢?”
阿西巴隊長咬了咬牙:“那,我真的有後麵參加戰鬥的機會?如果傳了令之後不需要再回來,道規哥你能答應我,讓我也加入戰鬥嗎?”
劉道規猶豫了一下,他沒想到會給阿西巴隊長這樣反將一軍,拿住話頭了,他歎了口氣:“我需要的是傳令,而不是隻傳一次令,你也需要把前方的情報回報給我的,不然的話,我要是再想向彆的部隊下令,又能派誰呢?”
阿西巴隊長不假思索地說道:“如果是那種要來回複命或者偵察的命令,普通的斥候就行,你說過,隻有最重要的戰場,最緊急的軍令,才要我傳,而且我騎著大將的座騎,恐怕賊人們也會把我當成阿祗哥或者是彆的將軍,就是我想回來,怕是也不容易,與其要再殺出重圍回來,還不如讓我就跟著要傳令的部隊一起戰鬥呢,你要保護我,這才是最好的辦法吧。”
劉道規歎了口氣:“那我寧可不讓你當這個傳令兵了,我前麵也說過,隻有你知道那些部下家鄉的具體位置,能找到他們的家屬,把在江陵買的東西送給他們的,隻有你了。”
阿西巴隊長搖了搖頭:“道規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能安慰我的良心,能對得起我的這些戰死兄弟們的惟一辦法,就是這次的戰鬥中,我還有機會殺賊,而不是躲在後方獨活偷生,我不是不惜這條命,非要去死,而是因為我們峒蠻戰士的本份,就是要戰鬥到底,絕不能因為保命而觀戰,不然,我就算這次活了下來,以後回去麵對他們的家人,人家問我戰鬥的情況,我能說,我就呆在道規哥你的身邊,後麵全程看戲嗎?還是說你讓我最後突圍,再以送信之類的名義,讓我回江陵,保下我和我這些兄弟的命?”
劉道規的眼中光芒閃閃,他深知一個戰士的真正想法,在這種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置身事外,苟且偷生的。
阿西巴隊長慨然道:“道規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江陵集市,你給了我們這樣的特彆待遇,讓我們這些來自大山中的異族蠻夷,得到了全軍最高的殊榮,衝著這個,我們所有人在今天戰死,都是無怨無悔的。”
劉道規低下了頭,喃喃道:“是我用你們用得太狠了,讓你們進行反衝擊,如果我早點讓你們回來,不至於此。”
阿西巴隊長搖了搖頭:“我們峒蠻作戰,就是攻戰無前,有進無退,敵軍退卻的時候,我們就要一直追殺,若不是我們追出陣幾裡遠,又怎麼能引出妖賊後續的一係列手段?又怎麼能引得妖賊包抄我們後路,被戰車部隊擊破呢?要是我們不戰死,不損失,那損失的就是其他的部隊的兄弟,還未必能有現在的戰果呢,道規哥,你不必為這個心懷愧疚,上了戰場,這就是命!”
劉道規抬起了頭,咬了咬牙:“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不想你們再有損失了,我想阿祗也是這樣的想法,才會讓你們回來。這一戰,你們幾十個人再去殺賊,沒有太大的區彆,我想讓你們活著在戰後,回到家鄉,帶去這些江陵集市的貨物,告訴你的鄉親族人們,這些兄弟是如何英勇戰死的,他們都是好樣的!”
阿西巴隊長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們今天的戰鬥,祖先們在天下都能看得到,他們會托夢告訴我們的族人的,就算我們全都回不去了,他們也能知道的。道規哥,那些江陵集市買的東西,用的是朝廷的府庫裡的錢,等於是你提前給我們的賞賜,這些賞賜,你如果能找得到我們的族人,那就差人送給他們,如果找不到,那我們也能領這心意,這一戰後,如果大軍能打贏,請你收集好我們將士們的屍首,合葬一處,我們就能心安了。”
劉道規咬了咬牙:“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再勸阻和勉強了,我答應你,要是這戰我們勝利,而你無法把這些貨物送回武陵,那我會在你們的墳前將它們全部焚燒,以祭奠你們的英靈。”
阿西巴隊長哈哈一笑:“太好了,不過,我最希望的,還是想要你能拿徐道覆,還有殺千摩的狗頭來祭奠我們。當然,我希望如你所說,能活下來,活著手刃這些敵軍將帥,不為立功,隻為報仇!”
說到這裡,阿西巴隊長神色嚴肅,正色道:“所以,我鄭重請求道規哥,不要剝奪我們後麵戰鬥的機會,我會在這裡抓緊時間休息,上藥,養好傷,回歸能戰鬥的狀態。”
他說到這裡,從懷中摸出了幾個瓷瓶,說道:“彆的兄弟和族人在江陵集市上買了不少生活中的玩意,但我卻是去了最好的藥鋪抓了行軍止血散這些,就是為了今天能用得著。道規哥,我現在就療傷上藥啦。”
劉道規轉過頭,對著帥台另一邊的幾個背著藥箱的醫士沉聲道:“請大家辛苦一下,抓緊時間治好阿西巴兄弟,不要誤了他接下來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