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平靜地說道:“道規,你說的這些有道理,但現在的問題不是詔命在基層的執行力的程度大小,說個不好聽的,如果是皇命下達,而這些地頭蛇們拒不執行,那大不了殺一警百,隻要軍隊在我們手上,刀子在我們手中,你還怕我們收拾不了這些地頭蛇?藍翔吏士在畢業之後進入各村當基層吏,而退伍老兵同時落戶幾家跟進作為保護和執行者,你還怕這些地頭蛇能反了天不成?”
劉道規仔細地聽著這話,半晌,才說道:“隻有吏士沒有老兵保護確實不行,隻有老兵而無吏士治理,他們又沒這個能力,我這幾年確實最頭疼的也是這樣,你的藍翔吏校真的要是能成功,那不失為一條路子,不過,你說這些,就算解決了基層執行的問題,恐怕上層的世家大族這些如果不配合,或者是士族與我們離心,甚至不願意去你這個藍翔吏校,走這條路出仕,也是很難實現吧。”
劉穆之點了點頭:“所以走上帝皇之路,為的就是這個命令能在高層通過,而不是象現在這樣,還要不斷地跟世家高門交易,妥協,甚至是妥協到最後得全部放棄我們的計劃,就好比這個吏校,我們最早是在京口搞的,打著培訓京八兄弟們的子侄,讓他們識文斷字的這個名義弄起來,結果世家高門發現了我們的用心,以斷絕糧草與軍械供應相威脅,我們最後隻能放棄。”
“又好比江北六郡的開發計劃,開始我們設想很好,甚至和謝家也達成了協議,允許他們的子侄過去有個長期地契,以此來調動其積極性,但是就連妙音也沒有想到,這樣的政策,他們的大多數子侄也不肯去,覺得江北是鄰近南燕胡虜的危險之地,朝不保夕,所以用各種理由拖延,甚至自己不去,隻派莊頭和老農前去,也是不樂意的,加上陶淵明在當地散布各種恐慌情緒,把去江北屯墾種地說得跟上前線送死一樣,我們三年的開發江北的計劃,幾乎就一直停步不前。”
“直到南燕滅亡後,這些世家卻變得積極起來,覺得江北是安全了,紛紛地過來搶著要地,從這些事上可以看出,如果沒有作為帝皇說一不二的這種威信,我們要辦很多事,都是受製於人,就象你大哥北伐南燕的時候,我們圍攻廣固一年,幾萬大軍的軍需補給,完全要有求於吳地的世家大族,要用各種給他們的讓步,得功這些好處,換取他們肯運送補給過來,如果是你大哥在皇位上,這些糧草早在兩三年前就會儲備在國家的軍糧倉庫之中,又何至於要看人臉色?”
劉道規歎了口氣:“你說的這些情況,我豈會不知?但就是因為走上帝位之後,有這樣大的權力,可以以國法,詔令完全壓製世家大族,甚至取消他們的一係列本不應該有,卻是享受了多年的權益,人家又怎麼會答應?必會拚命反抗,甚至爆發新一輪的內戰。這會讓我們辛苦多年來之不易的成果,毀於一旦,就算走上這個帝皇之位,也會是國內一片廢墟,人丁戶口損失大半,到時候彆說北伐了,能不能擋住胡虜的趁機南下,都是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