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驟然一靜。
呂先生的話很直白,趁著鹹王蕭銳在鬆陽縣,而且身邊沒有大量守衛,這可是天賜良機,直接集結人力殺了他!
這位黑蓮教的聖者陷入了猶豫,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聖者終於開口:“天賜良機啊…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天若不與徒呼奈何?雖然你是淺瀾的兒子,但我們陣營不同,戰場上也隻有敵人,沒有親人,殺!”
呂先生大喜,連忙抱拳,道:“是,屬下明白,明日一早便出去召集人馬!爭取這幾日內就完成刺殺行動!”
聖者點點頭,道:“好,你退下吧。”
呂先生這才緩緩告退。
聖者繼續撥弄手上的念珠,許久,似乎是心煩意亂,無心念經,便道:“憐兒,你說我們該回去嗎?”
她身旁的女刺客遲疑了一下,道:“女兒從未去過大齊國,對我而言,去不去,都沒有什麼意義。”
“是啊,有什麼意義?天下之大,何以為家?”聖者歎道,轉頭看著一身黑衣,隻露出一雙美眸眼睛的義女,悠悠道:“委屈你了,從你記事以來,就活在這身黑衣之下,連陽光都不敢享受。我老了,也該看開一些了。夏皇太高深莫測,如今他得到了暗探名單,黑蓮教的努力將徹底付諸東流。我也該回大齊國看看了。”
說完,聖者有些哽咽,她父母親去世時,自己為了所為的大業無法回去儘孝道,現在想想滿腔憂愁。
一旁的女刺客蹲下來,拉著她的手,笑道:“母親,有憐兒陪著你。”
黑蓮教聖者點點頭,道:“是啊,有你陪著我,收養你是我這輩子最明智的選擇,另外,這位呂先生心思狡詐,又是大齊國派來的心腹,一直試圖吞掉黑蓮教,掌握全部,他知道我防備著他,所以還不敢亂來。但等他有了機會,必然會對你不利。他不敢殺我,但會對你下手,你千萬要小心。”
“母親放心,我會小心的。”女刺客點點頭。
“大夏風光秀麗,若是我們的家,那該多好?”
……
次日清晨。
蕭銳和郭嘉本來打算告辭,但是郭嘉臉色蒼白,讓二雷的爺爺誤以為他生病,又怕兩人走到半路出事,便讓他們繼續呆了一天。
於是乎,兩人拖了一天,蕭銳旁敲側擊地讓二雷查看寨中情況,到了下午,還跟著二雷出去了一趟,佘人對他的警惕性減弱了一些。
第三日早上。
竹樓中傳來蕭銳那焦急的叫喊聲:“奉孝,奉孝,你怎麼了?”
聲音極大,立即吸引了隔壁二雷的爺爺,他連忙走來,就看到郭嘉躺在床上,蕭銳不停地晃著他的手臂,一臉焦急。
“奉孝,你醒醒,你千萬不能有事!你有事了,我怎麼辦?”蕭銳發出悲鳴。
床上“昏迷”的郭嘉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
殿下,咱們雖然是演戲,但也請你不要這麼浮誇好不好!尊重一下我,瞧瞧說的什麼話,咱們都是取向正常的正經人,彆亂說話,尊重一下我這個扮演躺屍的角色。
“張公子,怎麼了?郭公子怎麼了?”雷老進了屋,連忙問道。
蕭銳慌忙道:“雷老你來了,你快幫我看看,我朋友怎麼了?他昨晚就感覺不舒服,但具體什麼病狀看不出來。昨晚睡覺前精神還算不錯,晚上我給他蓋被子時,他也沒點事,到了早上怎麼就叫不醒了?是不是死了?”
床上的郭嘉暗歎一聲,怎麼還扯到蓋被子了?這下子跳進河裡也洗不乾淨了,早知道殿下的表情如何誇張,就不該讓他當主演,這任意發揮的演技太拙劣。
雷老檢查了郭嘉,發現呼吸正常,他也不解其中狀況,連忙對二雷說:“二雷,去請藍郎中!”
“哦哦!”二雷慌忙朝外跑去,蕭銳忙道:“雷老,我跟二雷一起去!”
雷老剛想阻攔,蕭銳已經飛奔出去。
跑出去後,門外看守的人攔住二雷和蕭銳,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二雷忙用佘語解釋:“樓上的人得了重病,若是死在這裡,就麻煩了,需要趕緊請藍郎中。”
看守的人一聽,這才放行。
蕭銳跟著二雷來到了藍郎中所在了竹樓,卻被竹樓前的護衛攔住了。
“你攔著我們乾什麼?”二雷用佘語問道。
誰知,護衛們道:“我們聽不懂佘語,但這裡不能亂闖,趕緊走吧。”
蕭銳卻笑道:“原來你們也會說官話啊,那這樣更好,我們找藍郎中,有性命關天的大事!”
“藍郎中外出采藥了,你們速速離開!”兩名護衛冷聲道。
蕭銳當然知道,昨日已經調查清楚了,於是他麵露惋惜,點了點頭,然後很乖巧地說道:“好吧。”
說完,拉著二雷就要回去。
就在這時,暗中窺視的李元芳和典韋暴露藏匿的位置,他們立即拉弓搭箭,同時放箭,嗖…
箭似流星,兩名護衛胸口中箭,立即斃命。
“啊…”二雷年紀小,看到兩個人同時死在眼前,嚇得大叫一聲,叫聲吸引了另外三名護衛,同時附近的佘人也圍了過來。
蕭銳趕忙指向箭羽射來的地方,大聲叫道:“箭是從那裡射來的,敵人在那個方位!好幾個人呢!”
三名護衛和十幾個佘人立即追了上去,竹樓這裡正好沒人看守。
昨日蕭銳和二雷溜達了一圈,早就把附近的守衛了解的清清楚楚,故而蕭銳和郭嘉才會有這出戲,並給了暗中的李元芳手勢,讓他倆射殺守衛,吸引走眾人。
此時竹樓外無人看守,蕭銳立即上前,挨個叫門呼叫藍郎中,而當敲擊左側的房門時,屋內一位麵帶黑紗的女子打開了門,說道:“藍郎中不在!請速速離開。”
蕭銳的目光和女子一交鋒,感覺到她眼中的冷意,與此同時,蕭銳還看到屋內還有一個女人,正坐在那裡禮佛。
“這位姑娘,行行好,我們找藍郎中,我朋友危在旦夕,我不能見死不救啊。”說完,蕭銳對屋內禮佛的女子說道:“還請屋內尊貴的客人行行好,幫幫我們吧,你們和藍郎中住在一起,必然也精通醫術,救救我的朋友吧。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黑紗女子懶得理睬蕭銳,連忙抬手要把門合上,而蕭銳趁機將早就暗中準備好的左手用力一揮,灑出一片粉末。
黑紗女子雖然帶著黑紗,但薄薄一層,立即吸入了粉末,她正要說話,卻突然看到眼前一黑,竟然什麼都看不到了。她心中意識到大事不好,敢要大叫時,蕭銳已經率先撲了過來,一腳將女子踹進了房間中。
黑紗女子摔在地上,還要起身,但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竟然讓她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隨後昏迷過去。
蕭銳走進屋中,看向了禮佛的女子。
女子看著躺在地上的義女,終於回頭看向了蕭銳。
而當蕭銳看清女子的麵容時,內心大驚。
他見到此女!
不,確切地說是看過她的畫像!
夏皇曾把大齊國安插在大夏國境內的奸細名冊和畫像交給蕭銳,蕭銳抓了藏匿在大夏國都的大齊奸細,至於京都以外的交給了東廠處理。
而在那疊畫像中,正有此女的畫像!
當然了,畫像上的樣貌年輕,但眼前的女子應該是中年婦人,但蕭銳為何能一眼認出她,隻因為她臉上有個標誌性的胎記,在她的眉心,有一團猶如梅花的紅斑。
此女歲數已大,但難掩氣質,相信年輕時必然是風華絕代的女子!畢竟,她可是王妃啊!
沒錯,此女除了大齊奸細以外,還有另一重顯赫身份,大夏國王妃!
夜王蕭合鼎的結發妻子!
當初,蕭銳拿到那疊畫像後,專門找東廠詢問了畫像上的身份,自然而言這位夜王王妃是所有人中最不容疏忽的。
而且,她從名義上來講,不僅是蕭銳的嬸嬸,更是表姨!因為她還是葉淺瀾的表姐!
她叫葉淺柔!
這似乎一切的事也能說通了。
當年夜王蕭合鼎假借黑蓮教的名義,利用大齊國的資金支持,在大夏國內構造間諜網絡,大齊國這麼放心蕭合鼎,不懂得非我國人,其心必異嗎?當然會懷疑,但是有王妃葉淺柔!她是齊國人,所以她才能和蕭合鼎一起,成為黑蓮教的兩位聖者之一!
不過很顯然,她棋差一招,遠不如蕭合鼎,最起碼暗探的名單、資金,都被蕭合鼎藏了起來。
此時此刻,蕭銳才算明白黑蓮教、夜王蕭合鼎、大齊國暗探之間的種種關係!
蕭銳震驚之時,葉淺柔看到蕭銳的麵容時,也神情一怔。
雖然李元芳為蕭銳進行了喬裝打扮,但是用那句老古語怎麼說來著…人長得帥,走到哪裡都是萬眾矚目,都是閃閃發亮!
不用糾結於這句話是哪位古人說的,蕭銳自認為自己英俊的外表,是無法通過喬裝打扮掩蓋的。
“你是…”葉淺柔沒有見過蕭銳,但是豈會沒見過他的畫像?
“厲害!鹹王殿下果然厲害,竟然孤身犯險追到這裡。是我小覷你了。現在看來,夏皇的幾個兒子中有好幾條幼龍啊!精彩啊,將來精彩了!”葉淺柔佩服道。
蕭銳看著她,問道:“我是該叫你夜王妃,還是葉表姨,或者還是黑蓮教聖者?想要見你一麵真是不容易啊!”
葉淺柔笑了笑,隨意道:“叫什麼都行,名字隻是代稱,不愧是夏皇和葉淺瀾的兒子,聰慧和膽量都是一等一,你就不怕我在這裡留下很多護衛,你獨身犯險落入我的手中?你若死了,不知夏皇會不會非常痛心?”
“多謝關心,本王行動前,自然要打聽清楚才能行動,你的人若是多,我自然要調用麗水府的衛所圍剿了。”蕭銳笑眯眯道。
葉淺柔看著昏迷的義女,問道:“她怎麼了?”
蕭銳道:“沒事,隻是吸入了迷魂藥,眼中進入了影響視力的粉末,沒有性命之憂。另外,本王覺得你現在考慮的不該是她的安危,還是自己的安危吧!”
“你要殺我?”葉淺柔問道。
蕭銳點點頭,右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一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