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的窗戶翻出來後,望著結實的房子一陣感歎,如果沒有人阻攔,他真心想搬到這裡住呢,自然比自己那狗窩要強許多。
不過也隻是想想,不然鎮子上的叫花子又不比他傻,為什麼不搬過來呢?
肯定是有人不準,至於誰不準,他就不得而知了。
臨出校門,先露出個門縫,朝著外麵張望了一下,才推開門,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太陽掛的更高了,他由此判斷,此時大概正是十二點到一點鐘左右,其實適合搬個小板凳在門口曬太陽。
但是他家是通往正北的路口,來來往往的人太多。
還是老老實實地關屋裡,打開麵朝野地的窗戶看書最好。
門插好,迫不及待的把那本關於曆史的書打開。
小冊子很薄,但是他看的很仔細。
“今日之東方大陸,一新舊之時代交替也,舊者未必儘非,而新者未必儘是。全國人心,以推翻皇室得享共和之幸福,而德不足以濟之,且反釀成軍閥乾政之漸.....”
隻有當代史的部分,不痛不癢的談了些軍閥割據的原因,總之整個時代都處於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混亂狀態。
看完以後,彙集成一句話就是軍閥混戰,這個世界很危險。
兩隻手撓撓雞窩腦袋,光看地名就很發懵,完全無法建立空間感。
想不明白的,他就不再想。
這個世界很大,隻要他還活著,他就有機會去慢慢了解和探索。
曾經年少時代,離群孤憤,總覺得自己跟彆人不一樣,扛起夢想,努力學習,從一個農村苦孩子,進了中國最一流的大學。
畢業後下海順風順水,小有浮財。
距離人生贏家,就差娶個白富美了。
奈何飄的過厲害,居然在秋名山開奧拓玩賽車,把自己玩癱了。
躺床上的兩年,什麼樣的雄心都能給消磨殆儘。
現在他隻覺著這裡是低配版的地球,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他隻想簡簡單單的活著,要是有能力娶個婆姨,生幾個崽子,那就更美不過了。
哎呀,又飄了!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自己的溫飽問題還沒解決呢。
又閒著把順過來的報紙看了一遍,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一些軍閥間的相互通告,還有就是社會名流的花邊新聞。
不過報紙的時間讓他稍微出了神,幾張比對了一下,顯示的都是壬戌年3月5日。
把報紙和書收起來,藏進抽屜,便開始燒水。
他想洗個澡。
一群虱子已經在他身上安家了,甚至也沒有搬家的打算,他不得已隻得實行強拆了。
圓形的大木桶,專門用來洗澡的。
一鍋的熱水,加上一缸的涼水,堪堪把大木桶裝個半滿。
在進木桶之前,他對著鏡子,用剪刀找短,胡亂的把頭發給絞了,最後跟狗啃似得。
不過也不影響他的形象,反正他這張臉,也被這雙眼給毀了。
又狠狠的往灶洞裡塞了兩根大木頭,才脫光衣服,慢慢的挪進來木桶裡。
整個人悶在水裡,如同脫胎換骨。
沒有香皂,沒有沐浴液,沒有洗發劑,他都沒有計較了。
從木桶裡出來後,水已經黑了,看不出來本來麵目,繼續穿上破舊的襖子,在灶洞邊烘烤了一會,整個人利索了許多。
日子就這樣簡單的過著,一天又一天,他簡直找不到一點兒來錢的方法。
躺在地上過苦日子,有個好處就是,摔也摔不到哪兒去。
一晃眼半個月過去了,何震開學去安山市之前來找紀墨。
紀墨把自己家大哥的地址給了何震,托他給大哥大姐捎話,自然是報喜不報憂,總之形勢一片大好,他活的很好,有吃有好,不必惦記。
何震應了。
冬季要過去了,萬物複蘇,積雪從枝丫上一點一點地滑落,小草也慢慢的一點一滴的撐開壓在它身上的泥土。
溯古河開河,上遊先開始融冰,冰塊到溯古鎮這裡,越堆越多,最後已經上了河堤,淹沒了低矮的石橋,想到河道對岸,比往常難了許多。
紀墨像往常一樣去挑水,拿著扁擔在冰麵上劃,跟切豆腐似的。
正玩得不亦樂乎,總感覺身後有人喊他。
他回過頭,吳友德大老遠的在朝他又喊又叫。
他聽不清。
“看你前麵,不要在那呆了。”吳友德直接跑過來,靠近了喊,到近了把他拉過來,指著不遠處道,“你看看那是什麼?”
紀墨抬起頭,好像一座山漂流過來,那是堆積的冰塊,小山塊堆成了大山塊。
冰山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大,轟隆聲中,他近前的冰塊已經堆砌到一人多高,快推進到他的腳邊。
他嚇得趕忙拎起水桶跟著吳友德一起跑不丟人。
至於扁擔,沒了。
這就是春天的氣勢。
春耕開始,本地的大地主們開始招工。
家裡沒有一毛錢,米缸已經見底,憑著一天管三頓飽,他必須得去。
紀墨乾不了伐木工的活,但是種田的活,他做得來,畢竟是農村出來的。
在溯古鎮,地多的都被戲稱為地主,其實都是假地主,比如紀墨這種,他老子娘在的時候,一把火燒到儘頭,開了百十畝地。
傳到他哥倆這裡,地還在,隻是都長草了,成了水窪子。
像他們這種窮人家,沒有本錢,雇不起人,能種幾畝地,已經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真正的地主是紀墨準備去做工的何家這樣式的。
何家距離鎮上還有三裡地,住的是真正的深宅大院,有專門的保家護院,十幾杆槍,前後進門的塔樓都放有大炮。
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是沒法擋住經常來化緣的土匪的。
做工的人浩浩蕩蕩的二十多號人,排成一長排,挨個到倉房的管事那裡簽字畫押。
紀墨混在中間,輪到他,他跟大家一樣,直接摁了個手印。
大早上的,還沒開工,就先開飯,聞著那一大盆菜飄出來的肉香,紀墨口水都快流沒了。
何府的兩個丫鬟抬著一大籮筐的饅頭出來,男人們的目光開始下移了。
“瞧瞧那個紮辮子的,兩頭大,中間細,跟個葫蘆似得,真是好生養的料。”
“那臉蛋子怎麼長的,這麼細嫩....”
紀墨擱中間聽得真切,對這群人的齷齪想法嗤之以鼻。
他就不一樣,特立獨行,專門盯著站在何家大門口的一個女子,特意從人體藝術的角度去藝術欣賞。
“你們什麼眼神,瞅瞅那個才叫真漂亮。”紀墨生怕彆人看不見,還朝那邊努了努嘴。
那身段啊,一襲青衣,簡直是完美的黃金分割比例。
正聊的興高采烈地的眾人,抬頭一看紀墨所指的方向,嚇了一跳,趕忙都退開步,好離紀墨遠點。
作死啊!
這是何家的九姨太,老太爺的心頭肉。
彆說有想法,就是看一眼,老太爺也能剝了他們的皮!
在溯古鎮,何老太爺既不是天,也不是地,但是管天管地,他想弄死個人,可比弄死條狗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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