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鬱木林中,一輛帝國進口的特尼克停靠在路邊。
陸長青偏著頭,看向研究所大門。
那裡停著許多車輛,擠了很多人,各種橫幅招牌更是刺眼醒目。
“反對踐踏人權!”
“停止非法實驗!”
“撤消雙重安檢機,還公民自由!”
......
一道又一道閃光燈從那邊亮起,陸長青扯了根青草,叼在嘴裡。
“司法係統介入是早有所預料的,人權保護組織怎麼也來了?”
秦正這個人,陸長青還是知道的。
算得上大名鼎鼎,甚至比他那個州長老爸還要出名。
此人是國際人權保護組織在星漢聯邦的代表,平常熱衷於公益慈善事業,遇到不公平事情發生的時候,往往動用手中的力量,進行民間層麵上的輿論反抗。
可以說很活躍了!
有人猜測,秦正這是在為接他父親的班造勢,隻等秦一川任期到了,他就可以利用自己在平民中的良好名聲,進行州長競選。
至於是不是這樣,陸長青不得而知,反正隻覺得這一對父子並不簡單。
不像杜子琰口中那般,小門小戶出來,不值一提。
很快,這場研究所門口的抗議走到了尾聲。
州長秦一川,新都市安全警備局高級警督羅威兩人出現,還帶了一隊警備局的警員。
他們的出麵,決定了在鼎州所有大小城市內,任何事情都翻不起浪花。
尤其是新都市這塊地方!
看著研究所門口爆發激烈爭吵,最後所有人被勸退,陸長青搖了搖頭。
可能他們聽到了什麼風聲,亦或者查到了什麼線索,特意跑到研究所這邊來抗議吧!
但是這一畝三分地,可不僅僅是個研究所這麼簡單。
這是鼎州最頂級的家族與官方聯合妥協的結晶,誰也沒法將其破壞。
車隊緩緩駛出研究所,透過車窗,陸長青看到了張熟悉的臉。
高級檢察官夏寧,那個很優秀的女人。
她好像也看到了站在樹林中的陸長青,不過轉眼就收回了目光,估計已經不記得這個采訪過她,在無數記者手中問了一個問題的實習記者。
電話響起,陸長青接通,隨後一身輕鬆的走進了研究所。
“長青,這邊!”
陳木站在樓梯電梯口,對他招了招手。
陸長青徑直走過去,眼睛清楚的看到一間門沒關上的會議室裡,州長秦一川漲紅的臉。
他們好像在激烈爭吵什麼,不過後續就再也看不到,門被人帶上了。
“怎麼回事?”
電梯燈亮在第七層,陸長青和一身白色工作服的陳木緩緩往上。
陳木撇撇嘴,“還能為什麼,就是為了那所謂的人權唄。前陣子就遊行鬨過兩次了,今天不知誰舉報,居然跑我們這兒來了。”
“夏寧你知道吧!家裡世代都是在司法係統工作的,前不久升任高級檢察官,自然要搞點事情出來彰顯下存在感。她也不查一查,我們這地兒是個什麼所在,帶著一群什麼也不知道的雜魚就敢衝上門來。”
“喏,剛才州長和羅督查出現,一群人還不是被壓得死死的,跟鴨子一樣被趕走。”
或許是陸長青馬上就要成為同事,陳木的話,比之前還要多。
雜七雜八的,就把個中細節說完了。
事情的導火線,主要還是輕軌站設的那些血環蟲探測器引起的。
不少上班族觸發了探測器的警報係統,從而人被帶走。
關鍵被帶走後,官方並沒有給其家屬完美的理由和解釋。
等這種人多了之後,他們的家庭就按耐不住了。
矛頭有指向交通係統的,有指向司法係統的,今天則是落到了這處研究所身上。
“人權?”
陸長青抿了抿嘴,打量著陳木,驀的說道:“那你們侵犯了人權嗎?”
陳木看了他一眼,“待會你辦了入職手續,簽了保密合同,你就知道到底有沒有侵犯了。”
半個小時後,拿著身份牌和宿舍鑰匙的陸長青,跟著陳木走進了一層他熟悉的樓層。
之所以說熟悉,就在於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強大的感知異能,就查探過這裡。
紛雜而又龐大的能量源反應!
厚重的安全門從兩側離開,麵對陳木發出的邀請,陸長青從容跨步。
視線落到一個個玻璃圓柱體培養皿中,看著那些陷入昏迷,卻還依舊散發活人氣息的人類,陸長青點了下頭。
自己感應出來的,確實沒錯!
這一層,全都是研究所的樣本,而且是活著的樣本!
陳木有些驚訝!
他原以為陸長青看到這一幕,會震驚、會鄙夷、會憤怒、甚至會拂袖離去。
他都已經做好各種解釋的準備了。
然而陸長青平靜如水的表現,卻讓他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裡的感覺。
表情像便秘一樣的陳木說道:“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陸長青瞥了一眼他,慢悠悠的踱步於一個個培養皿前,“既然上門的不隻是秦正代表的人權組織,還有夏寧這種司法係統的高級檢察官,就很明顯,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那個女人,可不僅僅是靠家裡關係,才爬到如此高位的!
“隻不過,我沒想到,你們竟然會做到這種程度!”
陸長青臉上首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目光閃爍的看著一個貼有橘色標簽的培養皿。
608號樣本
植入
待觀察!
陳木露出不健康的笑容,走到橘色標簽培養皿前。
“這一個樣本是一個死刑犯,半個月前他就已經宣告死亡了。”
“所以你們偷梁換柱,把他帶到了研究所,用來進行血環蟲植入實驗?”陸長青咽了口唾沫,目光下意識掃向麵積巨大的樓層。
橘色標簽的培養皿,赫然有十個!
“實驗嘛,總是需要對照組的!”陳木理所當然的說道:“正常寄生的血環蟲,潛伏期的血環蟲,徹底控製人類大腦的血環蟲......人為植入的血環蟲。足夠多的對照實驗,才能讓我們更加了解這種蟲子的特性和習性。”
橘色標簽,白色標簽,藍色標簽,深紅標簽......
陸長青深吸一口氣,“死刑犯就沒有人權?”
“若非最大惡極,怎會判處死刑。你要和一個不管是從道德上還是法律上都被認定為壞人的人,講人權?”陳木看著他,麵露奇怪之色。
“難道說你遇到一個犯下強奸、殺人、賣國的人,不想直接殺了他?”
麵對陳木後麵的追問,陸長青沉默以對。
從情感上,他會親自動手,甚至憤怒到極點的話,還會百般折磨,讓其不得好死。
但是理智上告訴他,自己並不具備這個資格,隻有法律才有這個資格。
同樣的,研究所更沒有這個資格,他們確確實實踐踏了人權!
“行了,我們不討論這個話題了。實際上在你和我之前,這個話題已經在內部那些教授之間,爭吵了無數次。我們怎麼說,也不會更改上麵大佬意見的。”
陳木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估算了一下時間。
“今天是你入職第一天,還要跟你講相關的職責範圍,以及介紹你認識相關的人員。等你熟悉後,明天就會有任務等著你。”
“明天,這麼快?”陸長青下意識皺了下眉頭。
“是啊,所裡人員急缺,不然段教授也不會親自邀請你了。”
陳木和陸長青從一個個培養皿中走過,兩人閒聊的話題,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入。
當白色的安全大門緩緩合上的時候,陳木似乎鬆了口氣。
看向情緒不太高的陸長青,他拍了拍對方肩膀。
“所裡很多事情見不得光,也不一定善良,甚至來說很邪惡,違背世俗觀念。”
“但是你要知道,不正義並不代表不正確!”
“我們是走在正確道路上的先驅者!”
陸長青忽的輕笑,“說出這番話,你真的隻是個普通研究員?”
陳木聳聳肩膀,雙手插在白大褂兜裡,“實際上,我除了不會教導學生,在知識水平和研究成果上,並不比那些老頭子差。”
“嗯,補充一句。段普閒教授是我恩師,我願意在他手下做一輩子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