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身高,同樣的俊朗。
與陸長青帶著一絲孤冷凶猛的氣質不同,秦正給人的感覺,更加陽光、和善,充滿正氣。
如果說陸長青依靠殺戮和實際的行動,讓人尊敬且畏懼他。
那麼這位州長之子,初看之下,普通人就很願意相信他。
陸長青並不反感,他知道這是秦正這數年來,一直致力於慈善和人權事業,下意識養出的氣度。
曾經也在各種場合,看到過秦正,但是第一次麵對麵的,四目相對的接觸,尚屬首次。
“你的到來,讓我覺得像是陽光穿破了紅霧,天亮了。”
秦正一怔,隨後笑道:“陽光沒來之前,你才是那盞黑夜裡的明燈。”
啪!
兩隻大手握在一起,陸長青透過窗,看著外麵草坪上停著的五架武裝直升機,另外還有一架,實在擺不下了,隻能停在更後麵。
“來了多少人?”
秦正嚴肅道:“我帶來的人並不多,一共二十人。所以戰鬥方麵,我提供不了太大的幫助。”
麵對陸長青疑惑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沒有人願意支援鬆城,這些飛機是我動用在鼎州的一切人脈才搞來的。那二十個兄弟,也都是願意相信我,才陪我走這一遭。”
陸長青略微沉默,隨後點頭,“武力救助鬆城,看來是不可取了。不過有這些飛機,至少也能撤走還存活的民眾。”
秦正同樣點頭,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出了全盤考慮。
“一口氣也送不完,所以隻能分批撤離,而且還得來回幾趟。”
這些隻是武裝直升機,不考慮戰鬥的情況下,一架飛機一次也隻能撤走五六十人。
“所以,在這期間,還得多仰仗陸組長你保護大家了。”
麵對秦正誠懇的委托,陸長青鄭重點頭。
“儘我所能!”
......
相對安全的一夜過去,當白天到來之時,迎接鐘家老宅附近這一片彆墅區的,是無數虎視眈眈,甚至按耐不住的血屍。
“陸組長,謝謝你!”
“陸隊長,我會記住你的救命之恩的。”
“陸大哥,你一定要安全回到新都啊!”
看著許許多多老弱婦孺一邊感激自己,一邊踏上飛機,陸長青始終麵露笑意。
當第一批飛機鼓動狂風,盤旋上天,陸長青的笑意漸漸收斂。
迎著在場一眾手持各式武器的男人,陸長青冷峻的揮出大手。
“所有人,準備戰鬥!”
直升飛機起飛時所造成的巨大噪音,讓遠處那些虎視眈眈的血屍,再也忍受不住。
一片嗚嗚聲中,向著這片彆墅區,瘋狂衝來。
陸長青感知異能最大化,察覺到數量最多的是在東北角,然後身形驟然發動。
當他離去後,留在原地的秦正,獲得了其他戰鬥小隊的指揮權。
“一隊,二隊,重機槍守住大門正麵方向!”
“四隊,五隊,堅守後方,彆讓血屍衝進來......”
“第三小隊和第九小隊聽從李四隊長的指揮,機動作戰,清理闖進來的零散血屍,務必不讓它們傷到平民。”
“第十隊待命,隨時支援各方!”
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的發出去,秦正在初期不適應後,也逐漸得心應手起來。
當暫時安排完畢,他看向陸長青離去的方向,神色複雜,目光卻清澈無比。
......
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手提堅硬的環首刀,陸長青遊走於鐘家大宅四周,瘋狂殺戮。
狼牙軍刀對敵,雖然能發揮出陸長青最完美的實力,但是在效率上,卻差了長刀太多。
畢竟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
鐘老爺子珍藏的這柄環首刀,夠長夠硬,見血之後,更是夠鋒利。
陸長青在初期不適應後,也變得如臂指使起來。
可能是這片彆墅區聚集了太多活人,也可能是直升飛機來來往往,發出了巨大的噪音。
讓周遭所有的血屍,都在朝著這邊聚集。
而隨著殺戮過盛,濃鬱的血腥氣息,又引來更遠處的血屍。
仿佛潮來潮湧,殺之不儘。
陸長青一身作戰服,早已被鮮血染紅,身上更是平添無數傷口。
但他卻好像越來越興奮,手上環首刀擊殺敵人時,也越來越舉重若輕。
“讓心中那團火,燒起來!”
連綿如雲的刀法,熾烈如火。
在不斷殺戮中,陸長青逐漸將陸道人當初施展的三十六路火燒雲刀法,融會貫通。
甚至憑借他強悍的身體素質,威力更猛,殺傷性更足。
當滿是缺口的長刀拄地,陸長青望著紅霧漸漸彌漫的四周,陡然意識到,已經是傍晚了。
那些血屍,似乎不太喜歡紅霧,在慢慢退去。
“直升機應該是來回四趟了吧!”
心中計算了一下,陸長青拖著長刀,回到鐘家大宅。
這座曾經清幽的院子,也早已被鮮血染紅。
四周是疲憊不堪的臨時戰鬥人員,他們望向浴血歸來,仿佛魔王一樣的陸長青,眼中儘是狂熱與崇拜。
今天的戰鬥,著實凶險。
連陸長青和秦正兩次帶來的彈藥,幾乎都打空了。
那些精壯男子組成的臨時戰鬥小隊,死傷也成規模的出現。
如果是平時,或許他們早就失去勇氣,逃到屋子裡麵躲起來等死。
但是有陸長青頂在最危險的地方,卻給了他們成噸的勇氣。
這個男人沒有倒下,他們就不會輸!
秦正拎著一把冒著紅線的直刀走了過來,這是九號研究院出產的幽能武器,殺傷力十足。
他也是經曆了三次幽能修行的人,在陸長青感知中,能量級已經達到十點。
今天一天,秦正同樣殺敵無數。
“辛苦了!”秦正敬佩的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五歲的男人,哪怕研究院的喬嶽說他們已經是高手了,但仍然無法想象火力全開的陸長青,能夠做到那種地步。
或許當初演武大會,他以一敵二百,不過隻顯露了冰山一角吧!
“你也辛苦了!”
陸長青同樣肯定了對方,如果不是秦正在後麵居中調度,就算陸長青在外麵縱橫來去,這座院子裡留下的普通人,也得死傷無數。
相視一笑,兩個男人就在大門口台階上坐了下來。
“有水,有酒,你們倆喝什麼?”
蒼老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鐘栗海帶著幾個鐘家人,推著食物和水走向其他戰士。
陸長青看著他,卻是沒想到這個老人,到現在都還沒撤離。
“給我瓶酒吧!”不知為何,一向不愛飲酒的陸長青,特意要了瓶白酒。
“我也一樣。”
鐘栗海將珍藏的白酒放到二人麵前,還配上了一些肉食。
放下之後,他就去其他戰士那裡了。
按照時間算,直升機再過一會兒,就該飛回來。
而他們剩下的人,也剛好可以被一次性全部送走。
戰鬥了一天的疲累,應該得到鬆解。
一口白酒入喉,陸長青皺了下眉頭,然後長吐一口熱氣。
“很少喝烈酒?”秦正見狀,微笑著說道。
陸長青望著空蕩蕩、亂糟糟的草坪,以及在角落裡,鐘文書給鐘白包紮傷口的景象,他舉起酒瓶。
“為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們,喝一口!”
秦正怔了怔,然後與他輕輕碰瓶。
又是一口飲下,兩個男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陸長青才幽幽的說道:“秦正,作為州長秦一川的兒子,作為即將競選聯邦議員的你,對於州府,對於聯邦這個國家,乃至這個世界,你怎麼看?”
秦正又是一愣,他沒想到會從這個看似隻會戰鬥的男人口中,聽到這個問題。
然而迎著對方深邃的雙眸,他苦笑著搖頭:
“我不知道怎麼看,但我覺得,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想到對方所處的階層以及生活的環境,陸長青才特意有此一問。
然而對方,卻也給不出標準的答案。
陸長青又問,“那我想知道,你今天親身涉險,來到鬆城,是因為什麼?不要和我講人權、慈善、民主這些東西,那不過是你們政客手中的無聊玩意兒。”
秦正皺了皺眉,想反駁對方,卻發現,這竟然是無法顛破的真相。
烈酒入喉,他認真思索了一番,發自內心的說道:
“如你所言,一開始我投身這些事業,確實是有我父親的影響,一切都是為了讓秦家更上一層樓。”
“但是當我在世界各地,見到太多貧窮,太多苦難,我已經發自內心的愛上這份事業。願意為它奔走四方,願意為底層民眾發聲。”
陸長青搖頭,“可你的父親,乃至他的盟友,並不在乎這些。”
“他們不在乎,我在乎!”秦正一字一句,仿佛思索,又好像在驗證自我的想法。
“以前我覺得人權,是每一個平民的自由、政治參與、該享有的教育、醫療資源等等。”
“但是到了現在,我認為所謂人權,應該是活著!”
“對,活著!我認為鬆城的百姓都有活著的權力,他們不應該被孤立!”
“他們不應該在災難到來之際,被上層瞞騙,愚弄,乃至放棄。”
......
耳邊是秦正借著酒勁,越說越多的話,陸長青的思緒,也漸漸飄遠。
他不知道對方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也不知道正確或者錯誤。
但至少,活著,是每一個無善良無辜的普通人,都應該擁有的權力。
螺旋槳扇動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茫茫紅霧中,他們艱難的尋找著降落的地方。
秦正抬起頭,望著那些飛機。
“我們可以離開了!等我回去之後,一定會調集更多的力量,營救鬆城還活著的其他百姓。”
“我不管他們怎麼想,但是在我看來,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如果不這麼做,那我們與畜生也就沒有什麼兩樣,不過是披了一層人皮而已。”
陸長青站起身,認真聽他說完這些話。
狂風吹拂,攪動他衣衫獵獵。
“陸組長,你會幫我的吧!”
居高臨下,看著對方那雙明亮的眼睛,陸長青微微一笑。
“如果到時候我在,我會!”
“嗯?”秦正愣了一下。
“你們回新都吧,帶著我那些隊員一起。我在這座城裡,還有一件事沒做,以後有緣再見。”
聲音縹緲,不僅秦正聽到了,其他人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角落裡,鐘白猛然站起了起來,陸長青卻已經走進了後院,背影在紅霧嫋繞下,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