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身，無論是大小，還是凝實度，都跟原著中陳玄奘釋放出來的那個差不多，從威力上來說，已經跟這方世界如來的法身，沒有什麼區彆，隻是形態不是佛，而是一個道人。

在施展出法身的那一刻，李鶴對這方世界，對宇宙天地的感受，瞬間變得不一樣了。

如果說，原本的宇宙是一方世界，給人的感覺是浩瀚無邊，是古樸滄桑，深不可測，那麼現在的這方宇宙，給李鶴的感覺，就像是一葉漂泊在混沌海洋裡的孤舟，雖然不至於一個浪頭就翻掉，但卻狹小、簡陋，限製了其中生靈的成長，讓人走到一定境界後，就無法再前進。

而這個境界，正是“金仙”，這方宇宙的極限就是金仙，無法進階大羅。

準確的說，是壓根就沒有“大羅”的存在。

大羅金仙超脫時間長河，古今未來唯一，又貫穿空間，可以一念化世間萬物，近乎全知全能。但實際上，他們也隻是修行領域到達一定程度的人，難道自身真有那麼超然嗎？

當然不是。

實際上，超脫時光長河的不是人，而是“道”，常人所感知的世界隻有“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所以看起來，就是一個由點、線、麵組成的“三維立體宇宙”。

但在常人無法感知的地方，還有更高層次的法則，比如主世界常有人說的“高維”。

類似於，遊戲裡的人物和怪物，隻能看到彼此，卻看不到最深層次的“代碼”，看不到編織他們的程序員，更看不到屏幕之外的玩家一樣。

常規狀態的人，也是看不到高維的，隻能看到彼此。

而修行的第四階段，正是“高維”，所謂煉虛合道，合的就是常人無法觸摸的高維大道，而掌握那個層次力量的人，對普通修行者來說，就會顯得很玄妙了。

貫穿古今未來，被很多沒見過的人瞎想出傳說，總是活躍在各種神話之中。

那種存在，便是高維，便是大羅金仙！

隻是，這西遊降魔世界很奇怪，它隻有常規世界，卻沒有“高維”的那一部分，因此不存在什麼貫穿時空，也不會有任何“大羅”層次的力量顯化出來。

就如同一個遊戲，它沒有代碼，沒有程序員，沒有服務器一樣。

這是很奇怪的。

“這個宇宙也脆得跟一張紙一樣，或許金仙打不破，但如果有人能擁有越階挑戰的力量，並且修為到達金仙，怕是就可以錘爆。”李鶴皺眉道：“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或者說，它的根源並不在這裡……”

話沒說完，他就在旁邊，看到了同樣大小的如來法身。

“嘿嘿嘿，小友第一次用‘金仙’的眼光看這個世界，很震驚吧？”如來說。

李鶴聞言點頭。

“其實我第一次看的時候，也很驚訝。”如來笑笑，說：“每個人都會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也會產生過自己才是世界主角的想法，同時，也會以為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就是天地的中心。但實際上，人雖然獨一無二，卻隻是對自己而言，每個人也隻是自己的主角，不是彆人的。同樣，無論承認與否，能不能接受，世界都不是以我們的天地為中心，我們這方世界隻是無儘時空中，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落而已！”

“無儘時空？”李鶴仔細品著，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或者說諸天萬界，因為一般人接觸不到，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從太上那裡，知道了一些東西。”如來說：“傳說最早，諸天萬界是一體的，諸天萬界的人，也是一體的。他們的‘位格’是百分之百，每一個人，每一個舉動，都會分流時空，形成無數平行世界，無限大，無窮儘。”

“然後呢？”李鶴追問。

“但是後來，出現了一場神明都無法預料的災難，致使世界的‘無限’，變成了‘有限’，也讓那個一體時空分流，演變成了‘諸天萬界’。在那些世界裡，有我，有玉帝，有太上，還有無數個曾經的神明，但因為位格被稀釋太多，我們又都不是曾經的自己，十分複雜。”如來說：“同樣弱化了位格的，也有這些世界。或者說，不是位格弱化了，而是這些世界的根源，都在最初世界，我們這些神靈的本源，也都在最初世界，這就是無儘時空的現狀。”

聞言，李鶴原本就皺著的眉頭，更加皺了。

如來佛祖所說的“最初世界”，顯然就是主世界，所謂的“災難”，十有八九就是天地末法，諸天萬界的演變，基本上都是以主世界的“末法”為原型。

結合玉帝所說，那個災難的全稱，應該叫做“天殞浩劫”。

由“天殞”引起的浩劫。

隻是，末法就末法了，浩劫便是浩劫，為何會形成諸天萬界？

那些電視、電影、小說中的世界變成真實的諸天，究竟是幻想的演化，還是幻想來自於真實世界的投影？

而主世界最上層的那群神明，又在這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

“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小友你，我雖然是如來，但也不是如來，甚至連個完整的‘自己’都不是，將來若有諸天歸一，我將會變為‘佛陀’無數佛身中的一個。”如來又說：“可小友你，卻是完整的自己，能擁有自己全部的位格，哪怕再小，也是一整個。”

聞言，李鶴沉默著，沒有說話。

如來顯然是話裡有話。

“大勢不可逆，螻蟻也沒有改變火山、地震、海嘯的力量，但他可以改變自己，我不想做如來，隻想做自己，隻想做這個遊戲人間，心中沒有鵝腿所以吃了也無妨的大胖和尚。”如來說：“同樣不想的，還有玉帝，有太上，有太上在混沌另一邊認識的朋友‘伏羲’……如果成為‘如來’是注定的，那麼貧僧，不要變成他，而要讓他變成我！”

對此，李鶴又是一愣。

但就在這時，如來突然一抬手，將另一個小了很多，並且是“大叔”形態的金身打了出來。

“背後聽彆人說話是不好的，聽到不該聽的東西，會死人的，知道不？”如來笑眯眯地說著，卻把那大樹嚇得亂顫，急忙轉頭跟李鶴說：“救我。”

“你是哪位？”李鶴問。

“我是古樹妖神……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嗎？現在的玉帝和如來都是瘋子，他們已經硬生生毀掉了好幾個世界，還親手殺死了其它世界的自己！”大樹說：“你現在所處的世界，是很多個世界的融合體，那不是自然融合，而是被吞噬了——根本沒有什麼天魔，天魔就是他們喚醒的，目的隻是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給自己找個行走諸天的理由，以便殺死其它世界的自己！”

此話一出，李鶴再次愣了。

殺死其它世界的自己，這貌似跟“救世主”有點像？

“你知道的東西，有點多了！”如來說著，輕輕伸出手指，對著古樹妖王本體所在的“大地裂縫”戳了過去。

那一指，不傷山河，不損地球，但是卻把古樹妖王，硬生生碾成了粉碎。

包括蝙蝠妖跟其它小妖在內，所有妖魔，全部同歸於儘，一個不剩。

這是明顯的殺人滅口。

“看來貧道今天，也是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李鶴說。

“不，這對你沒影響，相反，我們還可以合作。”如來搖頭說：“神仙的‘主意識’之爭，僅限於最初世界的‘神話神明’，不涉及新生神明，更跟‘超脫種子’沒有關係。反而，這還是你們必須經曆的‘環境’，由神明之上，我們也無法涉及的更高存在製定。”

聞言，李鶴皺著眉頭，道：“我不是很明白。”

“簡單舉個例子，各個世界都有‘三清’之名，但真實存在過的人，隻有‘老子’一個，你覺得這是為何？”如來問。

“因為道不顯化？”李鶴試著回答。

“嗬，隻因為三清是假的，他們隻是一個杜撰的‘迷信’而已！”如來說：“真正的道家起始於‘軒轅’，弘揚於‘老子’，根本就沒有三清什麼事。同樣，佛祖也是假的，漫天諸佛跟觀音菩薩，都隻是迷信而已，真實的‘釋迦牟尼’早就死了，人們眾所周知的‘佛’，完全是另外一個人，或者說，他都不一定是人，因為沒有‘自我人格’。”

李鶴聞言：“……”

媽賣批，你一個如來佛祖，說佛教是迷信，這特麼睜眼說瞎話呢？

出家人不打誑語都是假的嗎？

“最初世界的頂層，一共就三種人，一種是從虛幻中走到現實的‘神話神明’，一種是籍籍無名，但卻真正掌控最初世界的‘修行者’，而第三種，則是曆史上真實存在卻被神話的人！那第三種人掌控‘神明’取而代之後，便是你們這些新生神明的祖師爺！”如來又說。

對此，李鶴是一臉的懵逼。

他感覺自己的三觀粉碎了。

不過好在，道者修身，不會像其它神職人員一樣，過分在意神明的真假。

嚴格意義來說，修道者追求成仙，卻是最深層次的“無神論”者。

因為他們不信“神”，要自己去做那個神！

“貧道隻管修行，隻想自己超脫，很抱歉不想參與你們的閒事！”李鶴在心裡做好跟如來動手的準備後，笑著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