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廳現場，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程建軍和蘇萌的配合。

程建軍坐在鋼琴旁，雙手十指放在琴鍵上，神情怡然，一副鋼琴名家的模樣。

見蘇萌已經站在話筒前，程建軍微微一笑，衝著蘇萌點了下頭，隨後雙手十指開始了彈奏。

“咚……”

獨特的琴聲響起，程建軍開始了演奏。

本來眾人都沒把程建軍當回事，覺得他就是想要出風頭，實際上就是瞎彈。

可當他們聽到前奏時，都是露出了驚訝，因為程建軍彈的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隨後就是一陣掌聲響起，能夠彈奏鋼琴，在大家的眼裡，那還是非常有份量的的。

可韓春明卻是強顏歡笑，表情尷尬，看的周辰忍不住發笑，兄弟，你這就叫自作自受啊。

蘇萌更是驚訝的回頭看向程建軍，他們住在一個院子裡，就連她都不知道，程建軍居然還會這一手。

不貴隨著琴聲的響起，她回過頭，表情認真，嘴角帶笑，開始了演唱。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

蘇萌的嗓音的確不錯，比起之前合唱的那幾個女生還要更出色一些，這要是放在四十年後，那也是能當個娛樂主播。

伴隨著蘇萌的演唱，大家都是安靜了下來，認真的聆聽著。

蘇萌唱的越好，程建軍彈的越流暢，韓春明的臉色就越難看。

除了剛剛程建軍故意針對他，還有就是，自己心愛的女孩，竟然在彆的男人的伴奏下，愉快的唱著歌，這樣的畫麵，讓他更為心痛。

韓春明越是這樣，程建軍就越是得意，他目光挑釁的看向韓春明，可此刻的韓春明，根本沒看他們，低著頭不說話。

在這琴聲和歌聲的配合下，有好幾對男女都是情不自禁的走了出來，相伴著開始了跳舞。

周辰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這樣的場景還真的不多見，現在國內的歌舞廳還沒有興起來，酒吧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時候在公共場合唱歌跳舞，更多的就是在學校裡，以及各種晚會上。

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也就幾分鐘，很快就結束了。

程建軍心情舒暢，彈的也開心。

蘇萌更是高興，那麼多人為她鼓掌，讓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以至於對平時看不上眼的程建軍，也是露出了笑容。

兩人相視一笑，隨後並排站在一起，享受著眾人的掌聲。

韓春明本來就心裡難受，看到這一幕，更是臉色鐵青，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那裡，搖頭晃腦的無法平靜。

程建軍不動聲色的看了韓春明一眼，然後笑眯眯的說道：“各位，我這鋼琴也彈完了，是不是得有人喊我爺了啊？”

此話一出，場麵頓時變得很尷尬，但也還是有個彆人大聲響應。

“對啊。”

“沒錯，春明，喊爺吧。”

“春明，願賭服輸，喊吧。”

這些人，有的就是幸災樂禍，有的則是看不慣韓春明，想讓韓春明丟麵。

被眾人調侃的韓春明，笑的很勉強，可又沒辦法說出反駁的話，但讓他叫程建軍爺，他又不甘心，丟不起這人。

一直喜歡韓春明的蔡曉麗看不下去了，她不爽的衝著台上的程建軍喝道：“程建軍，你夠了啊，不就是會彈兩下鋼琴嘛，沒啥了不起的啊。”

程建軍卻不給麵子，一臉認真的說道：“彈的好壞咱們不說，可我彈出來了啊。”

蘇萌喜歡韓春明，當然也不想韓春明丟臉，她不滿的說道：“程建軍，大家剛才都是開玩笑呢，你何必那麼認真呀？”

可能讓韓春明丟臉，就算是蘇萌，程建軍也不給麵子。

“不是我認真啊，是春明自己當著大家夥的麵說的，誰要是彈出來，他管誰叫爺，不能他不會彈，就說大家都不會彈吧，太小瞧人了。”

說著，他看向了已經回過頭的韓春明，故作輕蔑的問道：“怎麼了，現在想反悔了？”

韓春明被擠兌的不得不站出來，可他正準備說話，周辰忽然也站了起來，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周辰，你……”韓春明愕然的看著周辰。

周辰衝著他笑了笑，然後轉頭麵向了舞台上的程建軍。

程建軍也看到了這一幕，他不屑的看著周辰：“怎麼，周辰，你想要為春明出頭嗎？哦，我差點忘了，春明說不定以後就是你小舅子了，姐夫為小舅子出頭，也是理所應當。”

周辰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韓春明也是怒了。

程建軍讓他喊爺，他最多也就是感覺丟人，可現在程建軍居然說他二姐，這就讓他不能忍了。

他想要說話，但周辰還是按住了他。

大廳裡的眾多知青，也都感覺到了不對勁，程建軍這看似玩笑的話，實際上已經很難聽了。

不過也有不少人目光怪異的在周辰和韓春明的身上來回掃視。

大廳變得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看著周辰，韓春明和程建軍三人。

周辰神色冷峻，目光冰冷：“程建軍，禍從口出的道理，你應該懂得。”

周辰的威脅，讓程建軍心中更加不爽，他不屑的笑道：“怎麼，我有說錯嗎？春明，願賭服輸，我還等著你喊我爺呢，你該不會真的想要反悔吧？”

韓春明臉色難看，這一次確實是他賭輸了，他無從反駁。

他反駁不了，可周辰卻不會讓程建軍如意。

“程建軍，要不說你臉皮厚呢，就你剛剛彈的那也叫一首曲子？你真以為這裡就隻有你一個人懂得彈鋼琴？”

程建軍很不爽，一臉不屑的問：“周辰，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也會彈鋼琴？”

周辰嗤笑一聲：“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在鋼琴廠工作了兩年，就隻有這麼點水平？在外行人聽來，好像還算順暢，可整首曲子，從開始到結束，你一共出現了二十六處錯誤，就這種水平，也好意思說自己會彈鋼琴，還有臉讓春明喊你爺？”

程建軍懵了，不止是他懵，在場的眾多知青也是一臉懵，因為他們根本就沒聽出來，程建軍彈的有什麼問題。

還二十六處錯誤，這是認真的嗎？

韓春明頓時眼睛一亮，出於對周辰的絕對信任，他立刻說道：“程建軍，你聽到沒有，一首鋼琴曲總共才幾分鐘，你就出現了二十六處錯誤，這能叫會彈鋼琴？如果你這也叫會彈鋼琴的話，那我也會，反正就是彈錯嘛，誰不會啊？”

程建軍臉色鐵青：“韓春明，你想耍賴就直說，不管怎樣，我彈完了一首曲子，你就應該叫我爺；更何況，周辰他說的就對嗎？我看他就是想要為你開脫，所以才胡攪蠻纏，說我彈的都是錯的，為什麼彆人沒聽出來，就你聽出來了？”

“嗬嗬。”

周辰輕輕的笑了笑，也不跟程建軍爭執，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也很好分辨，同樣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也彈一遍，讓大家聽聽，然後再讓大家做個評價，看我說的對不對。”

早就看程建軍不順眼的毛地圖，立刻起哄道：“我覺得沒問題，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程建軍，你該不會是不敢聽吧？”

“笑話，我不敢？我有什麼不敢的，我就是覺得，有些人真的是不講信用，出爾反爾，願賭不服輸而已。”

程建軍滿臉不爽，這裡這麼多人，他發現向著韓春明的人比向著他的人，多多了。

越是這樣，他就越不服氣，也就越想讓韓春明丟臉。

不，此時還要再加上一個周辰，讓他們兩人一起丟臉。

楊華健見狀，大聲的鼓掌喊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讓周辰給我們再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蘇萌，還要麻煩你再唱一次，沒問題吧？”

蘇萌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沒問題。”

周辰微微蹙眉，他根本不想和蘇萌合作，可看了一眼身旁滿臉期待，一副全拜托你了的韓春明，他隻能歎了口氣。

於是他不再說話，直接走上的舞台，在程建軍陰沉的目光下，徑直走到了鋼琴前坐下。

下一刻，周辰忽然對韓春明說道：“春明，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給我。”

“啊？”

韓春明一臉愕然。

“啊什麼啊，快點。”

韓春明不知道周辰搞什麼鬼，想了想，還是順從的把外麵的襯衫脫了，遞給了周辰，而他自己，就隻剩下了裡麵的二道背心，這讓他頗為尷尬。

周辰接過韓春明的襯衫，卷成一團，然後在鋼琴鍵上擦拭起來。

好家夥。

看到這一幕的程建軍，眼睛都紅了，至於其他人，都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周辰。

韓春明嘴角直抽，偷偷的看了程建軍一眼，發現他的臉色鐵青，嘴唇都在哆嗦。

周辰就算不看程建軍的表情，也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的糟糕，更可恥的還是他後麵的話。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有點小潔癖，不太習慣用彆人用過的東西。”

說著，他已經擦完了，然後將衣服丟給韓春明：“這衣服臟了，不能穿了，丟掉吧，等會我重新賠給你一件。”

韓春明笑嘻嘻的配合道：“得嘞，沒問題，我馬上就丟掉。”

明明有鋼琴拭布不用，非要用臟衣服擦，這也太侮辱人了，這是此刻絕大多數人心中的想法。

剛剛他們覺得程建軍逼迫韓春明，就已經很過分了，可現在看看周辰的做法，完全沒法比啊。

但也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們都已經鬨到這種程度了，這時候就算勸也沒用。

“我準備好了。”

聽到周辰的話，楊華健立刻拉著韓春明和程建軍走下舞台。

程建軍下來的時候，眼睛還死死的瞪著周辰，那眼神，恨不得將周辰給吞了。

蘇萌轉頭對周辰比了個準備好了的手勢，然後就耐心的等待著周辰的彈奏。

隻是她心中並不平靜，她覺得程建軍是個陰險小人，可周辰看起來更狠。

周辰表情變得嚴肅，作為一位優秀的樂器大師，鋼琴對他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隻要坐在鋼琴前，他就能夠迅速的進入狀態。

“……”

不是什麼專業的演奏會，所以周辰也不需要調音，直接就上手了。

悅耳的琴音，在空曠的大廳之中響起。

同一首鋼琴曲，可周辰的起手，明顯跟程建軍不同。

即便大家都是外行，可聽了一會之後，也明顯的發現，周辰彈的要比程建軍好聽，也更加順暢。

“咦，好像確實比程建軍彈的好。”

蘇萌也是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同，在節奏開始後，她立刻進入了狀態，開始了演唱。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

在這幾分鐘，絕大多數人都沉醉在周辰的演奏和蘇萌的演唱聲中，這一次連跳舞的人都沒有，全都是在認真的聆聽。

唯獨一人，程建軍，他表情特彆難看，雙手緊握，止不住的顫抖。

他是學過鋼琴的，比彆人更能清楚的分辨出，周辰的彈奏是多麼的優秀。

就周辰表現出來的水平，直接就秒殺了他。

一首曲子彈完，比之前更熱烈的掌聲響起，很多人都是大聲叫好，其中就以韓春明的聲音最大。

“太好聽了，真的是太好聽了。”

“剛剛我覺得程建軍彈的不錯，可現在聽了周辰彈奏的，我隻想說一句，人和人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沒錯，我之前就想說了，程建軍彈的磕磕絆絆，唬唬我們這些外行還行，可跟人家周辰比起來，那就是天上地下。”

“就是，看看人家周辰這水平，剛剛都沒有出頭，可程建軍倒好，會彈點鋼琴，就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本就心情極度不加的程建軍，聽到這些議論，胸中的怒火仿佛要把他給燃燒了起來。

“嘩！”

程建軍猛地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發出了刺耳的聲音，然後就翻倒了。

“程建軍，你這是乾什麼？”毛地圖不放過這個嘲諷程建軍的機會，笑嗬嗬的問道。

程建軍臉色鐵青，強忍著怒氣，生硬的說道：“各位，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也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低著頭，迅速的離開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