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已經布好局了。
現在自己雖然還隻是個小人物,可已經隱隱有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
錢的魔力當然是最重要的,可如何調動那麼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幫自己做事,卻又很大的學問在裡麵。
有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比如繕寫股股長李祖維。
忙完了這些事情,已經時近中午。
二處有自己的食堂,負責食堂的,是情報科科長唐縱的親戚。
每個人的夥食都是標配,一葷二素一個湯。
沒有例外。
哪怕是戴笠來這裡吃飯,同樣也是如此。
彆小看了這一頓飯,光是這麼一餐,已經能夠為絕大多數的小特務,每個月省下不少的夥食費了。
“紹原,吃飯啊?”剛打好飯菜,劉煥文也走了進來。
“嗯,嗯。今天有紅燒肉。”孟紹原若無其事,相反還特彆的熱情:“趕緊的,他媽的,食堂裡的人也開後門,你看給我的,就這麼幾塊小的肉。”
劉煥文做夢也都不會猜到,這個和自己一起從黃埔出來,笑嘻嘻的同學,已經給他挖了一個老大的陷阱。
他笑著低聲說道:“那你也給他們送點錢,下次保準對你另眼相看。”
“他媽的,有那錢,老子不會自己到外麵去吃啊。”孟紹原笑罵一聲:“趕緊的去吧。”
“成嘞,我去打飯了。”
看著劉煥文的背影,孟紹原冷笑一聲。
這時候,他看到二科副科長孔季南陪著兩個人走進了食堂,而且直奔小餐廳。
有個穿著中山裝的,麵色陰冷,國字臉,帶著眼鏡。
看起來有些麵熟啊,好像在哪見過?
那孔季南不光是二科的副科長,也是戴笠的親信,得力助手。
他也收到了孟紹原的兩千大洋,看到孟紹原的時候,還特彆和他點了點頭打個招呼。
“哎,老穆,那誰啊?”孟紹原端著飯盒坐到了穆德凱的身邊:“孔科長陪的,戴眼鏡的。”
“他你都不認識啊?”穆德凱有些驚訝:“中調科的主任徐恩曾啊。”
徐恩曾?
未來的中統局長徐恩曾?
我靠。
怪不得看起來麵熟,自己以前在網上看過他的照片。
抓住鬆本二郎,本來是他的功勞啊。
現在,自己把這功勞給搶了。
彆來找自己麻煩啊。
“孟隊長。”穆德凱低聲說道:“剛才你不在,我聽二科辦事員小馬說的啊,徐恩曾和咱們戴處長在辦公室裡鬨得很不愉快,好像就是咱們搗毀大茂洋行的事情。你小心一點,這家夥身後有CC係的陳家兄弟撐腰,而且還抓捕過赤黨的大頭目顧順章,氣焰囂張的很。”
孟紹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自己在二處,徐恩曾暫時也不會拿自己怎麼樣,但是誰知道以後呢?
剛吃了幾口,一個特務過來:“孟隊長,孔副科長讓你去小餐廳一下。”
完了。
越是怕什麼越來什麼。
孟紹原估摸著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事情。
“趕緊的去,彆吃了,飯盒我給你帶到辦公室去。”穆德凱一迭聲的催促。
孟紹原硬著頭皮站了起來,進了小餐廳:
“報告!”
“來了啊。”
孔季南人稱“笑麵虎”,對誰說話都是笑嘻嘻的:“徐主任,這位就是孟紹原,您看,您要見他,我立刻就把他叫來了。小孟啊,這位是中調科的徐主任。”
“徐主任好。”孟紹原硬著頭皮。
徐恩曾鼻子裡冷哼一聲:“我不好,很不好。我中調科的兄弟,千辛萬苦,發現了一個日特機關,可還沒怎麼樣呢,就聽說這個日特機關被搗毀了,頭頭也被抓了。我中調科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比不上二處一個小小的特務啊,我這個主任當的丟人!”
夾槍帶棒的,有話就不能明說?
孟紹原也沒彆的辦法:“徐主任,真是抱歉,我們處的譯電員祝燕妮……”
“好了,好了,你們抓到一個強尖犯。”徐恩曾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這故事編的好啊,孟紹原,我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這是扇了我一巴掌,還拿個沒熟的果子塞住了我的嘴不讓我叫疼啊。”
也難怪他那麼大的火氣。
本來,按照這條線索,破獲日特在南京機關,立下大功指日可待。
誰想到,居然被二處的人搶了先。
委員長那裡,他可不會管是二處還是中調科立的功,隻要能夠達到目的就行。
徐恩曾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
他趁著協調辦案的機會,找戴笠要個說法,誰想到戴笠也不是個善茬,軟硬兼施的頂了回去。
二處的這些家夥,唱紅臉的有,唱白臉的有。
孔季南是陪著笑臉,好說歹說的把他請到了餐廳裡吃飯。
他本來讓孔季南把孟紹原找來,是想好好的出口氣,沒想到這家夥雖然年輕,說話居然也圓滑的很。
“孟紹原,你彆當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徐恩曾冷冷說道:“這臉,丟的是我中調科的臉,也是丟的我徐某人的臉。臉怎麼丟的,我就還怎麼找回來。山不轉水轉,咱們總有遇到的一天。”
你這不是中調科主任,你這說話口氣像是流氓啊。
孟紹原也不怎麼害怕:“徐主任,我再次向您道歉,是我疏忽了,抓人前應該和您請示一下,可我哪裡知道那是您和中調科要抓的人?下次戴處長再有任務,我一定問他下,那是您中調科的人不?”
“你!”徐恩曾大怒。
這小子膽子太大了,居然敢嘲諷自己?
“徐主任,息怒,息怒。”孔季南麵上在那勸著,心裡不知道多開心。
二處和中調科,一向明爭暗鬥,從來就不對盤,看著徐恩曾那麼生氣,就是兩個字:
活該!
孔季南裝模作樣的一板臉:“孟紹原,說話怎麼沒輕沒重的?還好徐主任大人大量,滾,滾。”
“那我走了,孔科長。徐主任,我年輕不懂事,不會說話,您消消氣。”
孟紹原也算是想明白了。
怕個屁。
得罪都得罪了,還能怎麼著?
難道你能端著槍來二處乾掉我?
以後?
以後再說以後的話。
什麼總有相遇的一天,咱們誰也彆威脅誰。
我落到你手裡?
笑話了!
萬一那時候你有事要求我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