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所有的兄弟姐妹們,各位讀者大大們中秋快樂,闔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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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下的孟紹原,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驚慌都沒有:
“貝克特先生,在上海,敢用槍口對著我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我的老板,還有一種,是日本人。你?還不配!”
你,還不配!
霍伊斯被激怒了:“我在這裡殺了你,沒人知道,沒人!”
“你好歹也是醫院騎士團的,為什麼不動動腦子呢?”孟紹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敢一個人到這裡來,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腦子壞了?”
霍伊斯頓時遲疑了。
是啊,孟紹原為什麼敢一個人到這裡來?
“你隻要敢開槍,警務處長辛克萊爾·喬·索爾特拉斯先生會親手抓捕你,我可以給你設計一下後續情節。”
孟紹原居然又喝了一口酒:“你是外國人,索爾特拉斯先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會收到一大筆的錢,然後暫時羈押你,請你協助調查。你被羈押的地方,會進來兩到三個中國人,啊,不必擔心,隻是羈押室滿了,暫時和你關在一起。
到了夜裡,那幾個中國人會忽然起來,先打碎你的膝蓋和雙手,讓你無法反抗,你會問了,看守呢?看守難道聽不到動靜的嗎?他們當然聽不到,因為他們正在那裡數著剛剛到手的很多很多的錢,你當然知道了,那錢是我的人給他們的,對嗎?
你會被折磨整整一晚上,第二天,看守隻會發現你的屍體,你是自殺的,相信我,和你關在一起的犯人,會證明你是自殺的。看守們會證明你是自殺的,索爾特拉斯先生也會相信你是自殺的,你的屍體,會被迅速火化。”
孟紹原說到這裡,還沒有忘記補充一句:“我想起來了,那幾個中國嫌疑人裡,有一個人不喜歡女人,隻喜歡男人,你雖然老了一點,但身材還保養的不錯。”
霍伊斯想吐,真的想吐。他握槍的手也開始哆嗦起來。
“你不是一個玩槍的人,貝克特先生。”孟紹原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的子彈是否能夠打中我,但我可以確信的是,隻要槍聲一響,你,和這座工廠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要想安全的離開了。放下槍吧,貝克特先生。”
霍伊斯猶豫著,猶豫著,終於把槍收了起來。
孟紹原笑了,霍伊斯這樣的人,會借助彆人的手殺人,但很少有勇氣自己親手殺人。
他連拿箱子這樣的事情都不願意自己親自出馬,寧可委派給了一個中國人,因為他擔心自己的名譽遭受到任何的損失。
畢竟,他可是要去競選那個什麼“榮譽大騎士”的。
醫院騎士團可不會允許一個有醜聞的人待在自己神聖的組織裡。
“你可真是醫院騎士團的敗類。”孟紹原說完了這句話,又接了一句:“不過,偏偏我喜歡和你這樣的敗類合作。”
什麼意思?合作?
“我說了,我們是上海公共互助會的,我們是盟友,盟友之間,應該互相幫助,而不是互相傷害,儘管你剛才的做法讓我很傷心。”
在孟紹原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傷心,反而隻有一種奸詐陰險:“在上海,你想犯罪,而且做得天衣無縫,你就離不開我的幫助。你是在做假鈔嗎,貝克特先生?”
霍伊斯沒有立刻回答。
孟紹原決定加一把火:“我是特工,不是警察,不是公共租界的巡捕,難道你擔心我會抓你還是舉報你?不,我是來和你一起合作的。”
“是的,我是在做假鈔。”霍伊斯終於承認了。
“日元?法幣?”
“日元!法幣我不會去做,因為我預見到了它的貶值!”
“聰明!”孟紹原豎起了大拇指。
偽造日元,這真的是一個特彆聰明的想法。
日本人也大量的偽造法幣,企圖用這種方式來打擊國民政府的經濟。但起初他們造出來的假鈔,工藝不過關,就連普通商家也都拒收。
後來經過不斷改進,尤其是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在香港查獲了一批法幣半成品,同時還繳獲了中央銀行的印鈔機。
至此,日本獲得了印刷法幣的全部核心技術。
問題是,日本人根本沒有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通貨膨脹!
錢不值錢了。
你在印刷假鈔,國民政府的印鈔機,卻馬力全開,瘋狂印刷真幣!
1937年抗戰前夕,法幣發行總額不過14億餘元,而其後幾年,法幣發行總量已達5千億元。
濫印鈔票的結果就是,8年之間國統區的物價上漲100多倍。1937年的時候,100元法幣還可買一頭牛,幾年後,100法幣連一盒火柴也買不了。
日本人一共印刷了40億的偽鈔法幣,但這些錢,卻好像一顆小石頭扔進了大海裡,一點水花也都沒有。
日本偽鈔戰負責人山本憲藏根本無法相信這一事實,日本為了這40億的假法幣,虧得連褲子都要當了,想要收回印刷成本?夢裡才會出現了。
據說……據說而已,山本憲藏根曾經為假法幣慘敗說了這麼一句話:
“中國實在是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國家!”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日本印刷假法幣的時候,中國國民政府也在全力印刷假軍票、日元偽鈔,並成功地從日偽統治區套購到了大量黃金、棉紗、布匹等緊俏物資,進一步加劇了日偽統治區的通貨膨脹。
孟紹原是知道曆史的進程,誰印假法幣誰有病。但霍伊斯卻是預判到了法幣的急劇貶值。
所以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這家夥還是很有本事的。
“這是我們的新版日元。”這次,霍伊斯從抽屜裡拿出來的不是武器,而是幾張日元偽鈔。
孟紹原起身接過來,隻看了幾眼便搖頭道:“太假了,根本蒙混不過去。”
“沒錯。”霍伊斯坦然承認這一點:“尤其是在用紙和油墨技術上,存在很大問題。所以這次我才從美國運送來了一批物資……”
“紙張和油墨染料?”
“沒錯,那個箱子在你的手裡?”
“是的。”孟紹原點了點頭:“一開始,我也不明白,這些東西到底是派什麼用場的,當我想到你購買下了一個破產的紗布廠,忽然恍然大悟。紗布廠裡的機器,是你最好的偽裝,你運送進來的印鈔機,完全可以找到借口,那是新式紗布機。”
孟紹原沒有完全說實話。
霍伊斯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要去購買一家破產的紗布廠,的確是個破綻,但更加重要的,是那批紙張。
誰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做,千裡迢迢的從美國運送一批紙張到中國?
當他看到了這批紙張,腦子裡就冒出了自己曾經看過的電影電視。
紙張可以用來做什麼?
書籍、報紙。
可是這批紙張的質地,用來印刷報紙太浪費了。
除非是……需要特殊材質紙張的鈔票!
做假鈔,利潤豐厚,上百年來,無數人為此鋌而走險。
第二次世界大戰裡,日本人做假法幣,中國人做假日元,德國人做假英鎊,英國人做假馬克。
大家都成為偽鈔販子!
隻要不是大批量的生產,一兩個人就可以做出一批偽鈔。
更何況,秦福宇不是說了,霍伊斯專門找來了幾個“專業技師”。
這些技師,不是來生產紗布的。
他們是來做偽鈔的。
“那個箱子我可以還給你。”孟紹原確認了這點之後說道:“你還需要什麼特殊材料,我都可以給你找到,但前提是,我要成為你的合夥人!”
“合夥人?”霍伊斯有些遲疑。
“貝克特先生,不要忘記你的身份,這種肮臟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對你的名譽會造成極大的打擊。”孟紹原一點嘲諷的意思也都沒有:“我可以向你提供保護,保證沒有人再能夠打擾到你。你隻要負責技術,負責製造出儘可能完美的假鈔。
你需要的材料,我可以幫你去找。我是特工,我有這方麵的特殊渠道。你印刷出來的假鈔,需要有人花掉,我也一樣可以幫忙。還有,用假鈔購買回來的大量物資,你肯定需要消化,光靠安格斯嗎?不,我是安格斯的股東,而且,我也有自己的走私渠道。
你想一下,用假鈔購買回來的緊俏物資,再把這些物資,通過走私的方式脫手,又可以多獲得數倍的利潤。你也想到了這點,所以你準備和安格斯洋行,和喬伊合作。現在加上了我,我可以給你上雙保險,親愛的貝克特先生。”
霍伊斯再也沒有任何遲疑,他站起身,走到了孟紹原的麵前,伸出了手:“歡迎加入這個項目。”
“一個肮臟的項目,卻也是賺錢的項目。”孟紹原也站了起來,和他握了手:“我相信,在美國,你同樣有這麼一條偽鈔生產線,但在美國風險太大,所以你看中了戰爭中的中國。這裡安全多了。貝克特先生,除了假日元,我們還可以把重點放在假的軍票上,在東北,日本人的軍票已經流通了很多年了,這種東西更加容易偽造。”
“當然,我親愛的合作夥伴,我們之間的合作會非常愉快的。”
前提是,必須造出儘可能完美的,能夠騙過大部分人的日元偽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