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麼多年的安穩日子,您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了,您這樣,對得起仙逝了的老主人嗎?”
聞弦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什麼話都沒有說。
黑衣人佝僂著身子緩緩跪了下去,“主上,您身上流著聞氏皇族的血液,姬氏老賊篡位,您要記得,當初在老主人的麵前,您可是立過誓言要血刃仇人的!”
“現在姬氏老賊已死,這債自然有她的女兒姬瀾來背。”
當黑衣人提到姬瀾二字的時候,聞弦的眼睫才略微顫了顫。
哪怕隻是一個名字。
聞弦都能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猛得漏了一拍,心頭彌漫上密密麻麻的疼意來。
姬瀾。
黑衣人繼續道:“主上,我們在暗地籌謀了那麼多年,現在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與這狗皇帝還是有一拚之力的,最起碼也有五成把握獲勝。”
聞弦臉上這才有了些人氣,鮮活了幾分,他蹙起精致的眉頭,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不許輕舉妄動。”
黑衣人蒼老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聞弦,突然,他發出了一連串怪異沙啞的笑。
“主上,老奴萬萬沒有想到,您竟然會對仇人的女兒動心,以至於想放棄我們這麼多年的大計?”
“一敗塗地,一敗塗地啊!”
黑衣人的笑聲蒼涼且瘋狂。
聞弦閉上眼眸,淡淡啟唇:“你走。”
黑衣人的笑聲漸漸止住了,他的眼底劃過一抹不明的神色,“主上你好好再想想吧,老奴先告退了……姬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主上莫要陷得太深啊。”
他這話是真的關心聞弦。
姬家之人,薄情是出了名的。
等到黑衣人走了,聞弦有些痛苦地彎下腰,修長白皙的手捂住胸口,失了血色的唇瓣顫抖著,唇角漸漸溢出一抹血跡來。
薄情麼?
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樣,要是感情能夠控製的住,他還至於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麼?
……
自從第一次見到她。
他就知道。
他想要毀了她,占有她的一切。
讓她餘生隻能和他在一起。
這麼洶湧翻滾著的黑暗欲望,心底的惡魔聲嘶力竭地叫囂著,根本無法忽視。
什麼血海深仇,什麼使命。
他什麼都不想管。
他隻想一輩子占有著她。
……之前說的什麼寬容大度的話都是違心的屁話。
她對彆人笑。
他嫉妒的快要瘋了。
對她的占有欲已經強到什麼程度了呢。
連雨拍打在她身上。
他都嫉妒。
……
之前聞弦曾經埋怨過她為什麼是姬瀾,為什麼偏偏是姬瀾,偏偏是那個人的女兒。
現在他在想。
他為什麼是聞弦?
從未這樣討厭過自己的骨子裡流淌著的血液。
男人綢緞般的長發披散著,垂在後背,他的指尖捂住唇瓣,鮮紅的血跡從指縫裡麵漏出。
聞弦的眼前有些恍惚。
他甚至想著。
要是就這樣死了也好。
牢房外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很有規律,細細聽來,每落下一次腳步的頻率幾乎是分毫不差的。
聞弦勉強抬起眸。
淡淡笑了笑,道:“姬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