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終是開戰。

年輕女將一身銀甲，威嚴冷漠的嗓音響起，隨之抬起的是那閃著烈烈寒光的紅纓槍，在半空中劃過的光芒像是要將這天劃破一個口子。

血色彌漫，寒風獵獵。

……

晚上。

燕軍營帳之中。

幾位謀士躬身站在燕帝麵前，恭敬地等待帝王的命令。

現在天氣還是有些涼，燕珺的身子算不上有多好，畢竟虧空了數年，早已傷了底子，即使解了毒，也還是留下了畏寒的毛病，這個天氣，他身上已經披上了大氅，身子骨看起來有幾分單薄。

他的唇色有些蒼白，抬起長指抵住薄唇，咳嗽了兩聲，問道：“楚軍主帥是何人？”

白天的那一場仗，兩軍交戰的結果是平局。

這讓燕珺有些訝異。畢竟，上一場仗，楚軍對燕軍可以說是毫無招架之力的，現在隻不過是換了個主帥，才幾天，便是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這才隨口問了一句。

但是問完以後，燕珺發現了氣氛的不對勁。

漆黑的眸子抬起，掃視一圈，他微微蹙了下眉，“怎麼？這個問題很難答麼？”

主帳內的幾個謀士麵麵相覷，愣是一個也不敢開口，紛紛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驚疑畏懼。

最終，還是軍師站出身來，朝著燕珺拱手，恭敬地回答道：“稟陛下，楚軍主帥是……”

“南楚曦和公主，楚雲珂。”

說完這話後，軍師便恭敬地垂下了腦袋不去看燕珺的臉色了。畢竟，誰不知道，這位曦和公主，曾經是他們北涼的皇後娘娘，更是燕帝心愛的妻子。

啪嗒一聲。

燕珺手裡拿著的書簡掉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眾人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看燕珺的臉色。

“荒唐。”

男人悅耳的嗓音響起，雖然聽著還算是平靜，但仔細聽去能聽出其中掩藏著的沉沉怒火。

“南楚是沒人了麼？讓她一個女子上戰場，還是公主之軀……簡直荒唐。”

心下像是有團火在燃燒，燃燒了理智。

燕珺伸手便推了桌案上的所有東西，他臉色難看的要命，本就蒼白的一張臉現在更是沒有半點血色。那雙眼眸裡麵，蘊藏著的是濃濃的怒火，但是更多的，是擔憂和恐懼。

他怕，他怕她在戰場上會出什麼意外。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

……

燕珺噌一下站起來，他抬步就要往帳外走去。

然後被人死死拽住衣袖。

回頭一看，是軍師。

燕珺的臉色雖然還是不太好，但語氣還是放尊重了，“軍師，放手，朕有分寸。”

軍師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陛下，不可。”

“曦和公主此番掛帥，必定是看準了您對她的不忍心，若是您被兒女情長所擾……”

“那我們，必輸無疑。”

軍師的一番話語近乎聲嘶力竭，說完，他朝著眼前的帝王深深地拜了下去。

剛剛衝動之下的腦子也逐漸冷靜了下來，燕珺狠狠地閉了閉眼睛，攏在袖子裡麵的手指逐漸收緊，卻是終究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