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積聚了一層黑雲，又有些魚鱗的層次感，天氣轉涼，突然起下雨來

“哢嚓”一聲。

電閃著一道道白光，像揮舞著一把把利劍，幾乎要劃開黑沉沉的夜幕一般，雷發出隆隆的響聲。

緊接著，黃豆大的雨點紛紛落下來了。“嘀噠，嘀噠……”響聲越來越大，逐漸變為瓢潑大雨，那雨猛烈極了，霎時間，空中仿佛神魔亂拋，從那灰蒙蒙的雲中撒開千絲萬線，漸漸的將天和地給縫合了。雨還在下著，雨柱又猶如一排排利箭傾斜著射向地麵。

燕珺已經不知道跪了多久。

下這麼大的雨，他卻是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

雨滴打在他的臉上，身上，頭發上。他的發絲已經極亂了，垂在後背，臉上也滿是雨水，冰冷的雨滴順著男人漂亮的下顎緩緩下滑，直到濺落在地麵上，濺出細小的水花來。

男人薄而紅的唇瓣緊緊抿著漆黑眸子幾乎不眨。

直到他看到眼前撐著傘的老人緩步走來，最終停在了他的前麵。

燕珺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嘴唇張開，吐出口的話語卻還是那句。

“求師父，救救我的妻子。”

天機老人不讚同地搖頭，道：“人死不能複生，曦和公主已經薨逝，珺兒你又何苦如此，執念過甚？”

燕珺道：“聽聞師尊有一味藥，能夠活死人，肉白骨，徒兒想在師尊手裡換到這味藥。”

天機老人搖頭：“此藥，對她沒用。”

他一句話便打碎了燕珺所有的幻想。

燕珺的身子有些撐不住，他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竟是軟軟地倒下去了，畢竟跪了這麼久，雨又這麼大，他的體力本就有些不支，然後又聽到天機老人這麼說，燕珺更是直接暈過去了。

***

等到燕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坐在他床前的天機老人，燕珺瞳孔一縮，道：“雲珂呢？”

天機老人道：“她在隔壁好好待著呢，是侍女們扶她過去的。”

燕珺捏著被子的手指發白：“為什麼，為什麼救不了她？”

阿飄玥在旁邊飄啊飄，偶爾看看燕珺。

當她聽到燕珺這話，不由得失笑。

怎麼可能救得了她？

她又不是真死。

這時候，天機老人往伏玥飄的方向看了一眼，兩人四目相對。

“……”

他看得見她？

伏玥幾乎是瞬間確定了。

天機老人確實能夠看到她，這點認知讓伏玥感到驚訝。

但隻是一瞬，天機老人便收回了視線，他欲言又止，最終，隻化為一句道：“珺兒，忘了她吧。”

燕珺眼神空洞地看向天機老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四散的黑發披垂著。天機老人能夠很清晰地看見，燕珺的頭發裡麵，已經夾雜了幾縷清晰可見的白發。

一夜白頭，該是怎樣的心痛。

他此時的模樣，便是哀莫大於心死。

天機老人歎息。

這位曦和公主也是真的心狠，忍心看著珺兒如此痛苦，也要離開。

執念二字，幾乎毀了他。

前半生是權力，後半生……是楚雲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