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處處熱浪襲人,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這樣惡劣殘酷環境對人體內的水分蒸發很快。兩人為不被曬死渴死,隻能暫時停止趕路,藏在一座土丘縫隙裡,先等最熱時間過去再說。
兔皮被攤在一塊滾燙大石頭曝曬。
兔肉則切成小塊烤熟。
雖然荒漠兔肉油脂豐富細嫩可口,堪稱荒野十分難得上乘的食物。雲鷹卻是沒敢多吃,一方麵是沒有對應的水分補充,吃太多隻會加速水分消耗,一方麵不知道下次找到食物是什麼時候。荒野變異生物其實不少,隻是能食用的少之又少了,有必要儲存一點以備不時之需。
“這樣漫無目的走下去,我們肯定是死定了。”雲鷹望著茫茫沙漠,目光變得有些茫然起來,不知道未來該何處安放,“我們去神域吧。”
狡狐瘋狗的仇得報。
現在卻還不是時候。
幕後黑手勢力太大,最起碼有一千多個凶悍掃蕩者,其中還有三個實力特彆強橫的頭領。當然,這還是已知的力量,究竟有多少掃蕩者為他賣命,這些掃蕩者中又有多少強者,魔的本身又有多麼強,這些都是未知的力量。
一個重傷的血腥女王。
一個尚且弱小的雲鷹。
兩人活到現在已是奇跡。
若找不到水的話,今夜能否熬過去都難說,何談絕地反擊,如何絕境逆襲?
獵魔沒有什麼希望了。
可是返回神域就有希望?
這是一兩千裡茫茫荒野啊,全省狀態整裝待發,也需要很大勇氣和運氣,其中更需要穿過完全未知的無人區,那種地方誰都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若注定要死在荒野。
血腥女王寧可選擇戰死。
這是作為一個獵魔人僅有的驕傲了。
“哎,我真搞不明白。”雲鷹能感受到血腥女王視死如歸的決心:“你跟那個什麼魔的到底有什麼恩怨?為什麼在神域***子不過,非要死咬著彆人不放呢,他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血腥女王十分年輕,心智、容貌、潛力,全都無可挑剔,為什麼放著***子不過,為什麼放著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冒著奇險一個人跑到荒野來呢?
雲鷹隨口一問。
因為以血腥女王高傲性格,多半是不屑跟他這種沒有信仰沒有榮譽的人解釋。誰知就在雲鷹這麼想的時候,一個泛著森寒氣息同時有壓抑著悲傷和痛苦的聲音傳來。
“他殺害了我父親。”
血腥女王十分虛弱,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這一個刀劍加身都不皺眉,猶如鋼鐵一樣堅強的女戰士,此時此刻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從目光裡流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血腥女王必須父親身上背負汙名,更要親手為父親報仇,正是抱著這樣念頭,十六歲就偷偷離開神域,真正用一年時間在荒野搜索。
血腥女王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獵魔師,隻是畢竟太年輕了,她太自信太驕傲,又被仇恨蒙蔽雙眼,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
雲鷹不懂女王。
不能怪他,雲鷹沒有父母概念,他長長的歎一口氣,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動機,他就算不能理解,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彆人做法對錯呢?
兩人一句有一句沒的聊著。
雲鷹兩天兩夜沒合眼,神經一直高度緊張,從荒野殺到營地,從營地殺到荒野,從來沒有放鬆過,哪怕鐵打意誌也到極限,現在終於鬆弛下來,疲憊就像山洪般難以抵擋。
隻覺得雙眼皮重如千斤。
終於忍無可忍的閉上。
不曉得過了多久。
雲鷹在一陣火辣辣乾渴中蘇醒,猛地睜開眼睛,握住驅魔棍,兩道目光左右掃視,天色昏昏沉沉,已經是黃昏時分,他沒有想到一睡這麼久。
雖然腦子是清醒一些,但是喉嚨快冒煙一樣。
雲鷹知道身體已經嚴重缺水,這樣下去是十分危險的。
女王半靠在不遠,烏黑頭發垂落下來,雙眼緊閉好像也睡著,不過臉色呈現出不正常潮紅,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很困難。雲鷹見此情況,他立刻上去,用手摸摸額頭,滾燙直透手心。
壞了!
雲鷹沒想到自己受傷幾十個處屁事都沒有,女王幾道外傷出現感染的跡象,有可能是中過毒箭被上麵毒素感染造成的。
“喂喂,醒一醒!”
“你不能死啊!”
雲鷹非常急,兩人是一條繩的蚱蜢,那些掃蕩者肯定把雲鷹也當做一個獵魔師了,所以就算血腥女王死在這裡,他們也絕不會放過雲鷹。
若有血腥女王這個強悍戰鬥力跟在身邊,雲鷹還有一線逃生的機會,如果血腥女王死在這裡,雲鷹這個半吊子該怎麼突圍?
血腥女王有些乾裂嘴唇微微的動了動,無意識的痛苦低吟一句:“水……”
水?
我也快渴死了!
現在哪找水去!
雲鷹焦急撓撓頭發,兔血也早沒有了,這可怎麼辦呢?
突然,他冷靜了下來,從女王插在靴子裡的匕首拔出來,輕輕在手腕上劃出一道口子,血立刻就湧了出來。
隻能這樣了!
血腥女王根本沒有意識,猶如嬰兒般本能允吸起來,淡淡的腥味在嘴裡彌漫開來,女王意識驟然受到刺激,猛地睜開雙眼看著他。
雲鷹勉強擠出一個不好看的笑容:“你總算醒了。”
血腥女王依然非常虛弱,她的目光頓時閃動幾下,這個荒野人居然用他的血來救我?這若換在以前女王非暴跳如雷不可,她是高貴的獵魔師,怎麼能以罪惡的荒野之血來續命!
現在不知是太虛弱,還是其他更深層次原因,心裡沒有辦法產生憤怒情緒。
“我們必須出發。”
“今晚一定要找到水,否則我們死定了。”
雲鷹把兔皮製城一個簡陋的背包,他把剩餘的兔肉都裝在裡麵,又地上挖一個深深的坑,用沙土把在這裡留的痕跡都掩埋起來。
血腥女王發高燒,精神狀態不穩定,現在戰鬥力大減,神器都很難發動,她甚至連走路都很成問題,她長這麼大就從來沒有這麼虛弱過。
“你這樣走太慢了。”雲鷹把兔皮包裹交給血腥女王:“你拿著這個,我背你走!”
血腥女王不是矯情的人。
現在情況容不得選擇了。
雲鷹略顯單薄身體背起女王,在黃昏的荒漠裡緩慢跋涉,昏昏沉沉暮色裡留一條長長的足印。
夕陽撒過來,女王長發鍍上一層金紅,她感覺到自己時間可能不多了,但是她的心裡卻是一片平靜。
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
最後與其生死相扶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本來完全看不起的荒野少年。
天色漸晚,繁星浮現,炙熱的荒漠急劇降溫,雲鷹劇烈喘息著像一頭老牛。一股驚人毅力頑強支撐到現在,終於頭昏眼花難以為繼,彆說找到水源,一隻變異獸都找不到。
“嗖!”
這個一聲刺耳尖嘯傳過來。
一支鋼鐵冷箭穿過雲鷹麵前,噗嗤一聲,插在腳下,箭羽顫巍巍抖動起來。雲鷹臉色一變,當向射箭方向看去,五個身影正在緩緩地移動,前麵是兩個騎著變異巨蜥的氣勢,三個持弓者快速跟在後麵,這一箭就是其中某個人發出來的。
雲鷹心中猛然一沉。
這五人僅僅是先頭相逢,不遠一個沙丘的後麵,正密密麻麻冒出幾十個人影,每一個都穿著甲胄手持武器。原本以為沙暴將痕跡和氣味都掩埋了,他們不可能這麼快追蹤到這裡,現在看來難道真是太樂觀了嗎?
“彆動!”
三個弓箭手保持弓箭上弦狀態。
幾個荒野騎兵迅速擴散開,正以半包圍方式抄上來。
雲鷹把血腥女王放下來,從手裡抽出一支鋼管,這次無論如何都逃不掉,既然如此多乾掉一個也多帶一個人墊背。這支部隊雖然將兩人圍住,卻並沒有急著發起攻擊。
從中間走出兩個人。
一個是身材粗壯高大,滿臉灰白絡腮胡子,看起來十分威猛的老者,他也是典型的荒野人裝束,不過一身鋼甲做工看起來還算可以,雖然年紀很大了,但是就像垂老雄獅,依然散發出不怒自威的氣勢。
另一個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太老的壯漢,大半張臉不知是被酸液還是火焰燒得麵目全非,他的頭發非常稀疏,從脖子一直到胸口,大量葡萄般的變異組織分布,這顯然是一個輕度變異的變異人。
這支隊伍有這麼幾個輕重度變異的家夥,雲鷹卻發現絕大多數人類都是正常的,這支隊伍應該不是掃蕩者的隊伍才是。
不是掃蕩者又會是誰?
雲鷹怒喝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不重要!”壯漢露出猙獰醜陋笑容,他抬起手對手下做出一個命令,“上,給我殺!”
這些人敢在夜晚穿行荒野,絕對不是普通的挖掘者,雲鷹也好,女王也罷,真的已經殺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