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總算黑下來了,礦山點起幾盞燈籠,守衛坐在篝火旁烤火煮酒,這寒冷的鬼天氣讓他們懶得巡邏,正是因為一時的鬆懈,讓一群奴隸有了機會。
這是荒野的廢墟營地,總共有一百多個奴隸在這裡勞作,每天深入深不見底的礦洞,沒有任何安全措施保護的情況之下勞作,幾乎每周都有人死去,累死、病死,餓死,黑心老板從來不願意為他們多付出哪怕一塊乾糧,甚至直接將死去的同伴剁碎製成廉價口糧。
這種環境裡生存下來的礦奴,大多數吃著同伴血肉生存下來的,陰暗與絕望早就已經融進他們的血液裡,然而,不隱忍中死亡,就在隱忍中爆發。
奴隸們籌備一個月,今晚正式進行正式實施。
他們決定以生命為籌碼賭一個未來。
白發蒼蒼的老奴隸回頭看向背後叫小草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名叫小草,其實一點都不像是小草,他的體格是所有奴隸裡麵最強壯的,雖然來到這個營地已經兩年,但是都拒絕食用死去的同伴,這樣的奴隸不是沒有,但最終結果就是死掉以後淪為其他人口糧,而這個叫小草的壯實青年,因為力大體壯一個能頂十個,所以被主人所器重,多分發一點口糧,倒也勉強的活了下來。
“大家做好準備。”老奴隸壓低聲音說:“小草,我們纏住守衛,你衝到房子裡,解決掉肥豬,拿到他的槍,射死箭塔裡的人,我們就有希望了。”
小草年輕憨厚麵龐露出膽怯,可想到依然等著自己回去的人,他的心裡頓時被灌進某種力量,用力地點了點頭。
“大夥兒,能不能活著,就看這次了!”
“上!”
大群奴隸停止匍匐前進,全部從地上爬起來,越過了高高的柵欄,正被篝火溫暖裹得懶洋洋的護衛聽到聲音都驚呆了,紛紛拿起武器從地上站起來。隻見上百奴隸就像蟻群般衝過來,他們手上大多帶著鐐銬,卻像瘋子般撲向這些守衛,瞬間就有好幾個人被撞倒,奴隸搬起石頭一擁而上,隻聽見淒厲慘叫從裡麵傳出來。
箭塔發現異樣,慌忙拉弓射殺,奴隸開始出現傷亡。
小草狂奔中感覺到羽箭尖嘯著從身邊飛過,不斷有人在周圍倒下去,有關係最好的石頭,有照顧過他的小跳蚤,一旦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讓小草感覺被恐懼包裹。
主人居住的獨棟小樓就在前麵,他卻仿佛沒有了勇氣。
嗖!
又一支箭射過來。
這個時候一個白發蒼蒼的枯瘦,猛地一下把他給撞開,老奴隸胸口中間倒在地上,他緊緊地等著小草:“不要停,不要猶豫,活下去啊!”
小草紅了眼,從壯實身體裡爆發非凡力量,從地上爬起來低吼著不顧一切衝過去,隻見他剛剛所站的位置,迅速**上好幾支羽箭,那個倒在地上的老人又多出好幾箭,他隻能伸出一隻手,朝向年輕人所逃跑的方向。
小草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主人的住處到底是什麼樣子,當撞開門以後,真正見到這裡麵的樣子時,他忍不住一陣失神,一罐罐乾淨的水被整整齊齊堆起來,牆上還掛著熏好的肉以及曬乾的穀類糧食,五六個平時隻是偶爾看到過一眼的女人,正被脫得一絲不掛,猶如五隻光溜溜的白羊,肢體都纏繞或蜷縮在牆角。
主人光著屁股,他是在忙碌中被打斷,現在一隻手提著穿到一半的褲子,胯下玩意兒本來還鬥誌昂揚,可是一看到這個壯碩奴隸闖進來,立刻就蔫了下去,他那張醜惡的臉上充滿憤怒和狂空:“乾什麼?你不要命了!”
一番搏殺。
小草沒有想到,主人看起來肥胖而遲鈍,可實際上非常厲害,他以斷了兩根肋骨為代價,最終活活用將主人脖子給拗斷,小草找到主人的槍,射殺尖塔上的弓箭手,這場戰鬥是奴隸勝利了。
夜色之下。
活著守衛被五花大綁,每個奴隸都要上去割一塊肉生吞,而光溜溜的女人尖叫著,被臟兮兮的奴隸從房子裡拽著頭發給拖出來,一群人圍上去隻剩人們瘋狂的低吼和女人慘叫,奴隸一個接一個撲上去,就像餓極了的狼一樣。
小草隻是站在旁邊默默看著,因為他想起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他生命中第一個女人,也是他決定一輩子保護的女人,正是在跟女人在一起以後的第二年,小草在外出打裂時候被奴隸販子給抓住。
兩年了。
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正因為想見她所以努力活著。正是因為想要見她所以爆發出潛能,讓他在這兩年發現自己進化體質的天賦。正是因為滿腦子都是她,她剛剛與主人拚死搏殺時,落入下風生死一線時,他才能反敗為勝,現在這種念頭更加強烈了。
也因為她。
小草不像其他奴隸一樣,他決不碰這些女奴隸,隻帶著一點乾糧和水上路了。
他根本記不起來以前生活的營地在哪裡,隻能憑著記憶一路打聽著前進。他在荒野裡遭遇過人群,他遇到過荒野裡的殺人狂肉販子,他也遭遇過沙暴之類的天災。一次次磨礪中,年輕人身體並沒有消瘦反而愈加強壯。
困難沒有磨滅鬥誌。
思念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以前的家,也一定能夠找到她的。
可荒野容不下的思念,當小草曆經千幸萬苦,終於回到熟悉的地方以後,距離他離開已經過去整整四年,這個地方早就物非人已非。
畢竟四年時間對於荒野人而言實在是太奢侈了,他並沒有找到夢牽魂繞的那個女人。因為小草被抓走不到兩個月,女人就主動投進一個男人的懷抱,隻是當被被玩膩以後被丟進妓館並且被病死在裡麵,現在連屍體埋在哪裡都不知道。
這個打擊讓他幾乎癲狂,他發瘋似衝向妓館,將嫖客妓女殺得一乾二淨,血洗妓館以後又找到那個男人,準備將這個害死了她的人千刀萬剮。
一招。
隻用了一招。
小草慘敗,瞎眼一隻,被投進了鬥獸場。
…………
鬥獸場生活是血色的,這裡遠要比黑礦更加殘酷,每一天都要與人或變異獸廝殺,以血淋淋的表演來換取觀眾的一場娛樂。
鬥獸場比黑礦更加沒有未來,礦坑裡至少還能策劃反抗逃走,鬥獸場裡他是那麼的弱小渺小,幾乎不可能從這些人眼皮子底下逃走,更不要說進行反抗了。而那個該死的男人,每天都來欣賞,他的浴血廝殺、痛苦掙紮、遍體鱗傷,都變成為他取樂的方式。
他不甘心。
所以他努力活著。
隻想著有一天能複仇。
絕大多數人在競技場都撐不過半年,這個年輕人卻硬生生堅持一整年,當年的小草有一個更加生動的外號:獨眼。
無論再強的競技場鬥士,終究有倒下的一天,獨眼也沒能逃脫這個命運,他還是倒在競技場上,重傷垂死,奄奄一息。競技場主人已經在他身上賺夠了,這種沒有用的廢物,隨便扔到了外麵,讓他自生自滅。
“你想活著嗎?”
獨眼氣若遊絲就像一條喪家犬,他倒在垃圾成堆的地方,肉販子已經開始磨刀霍霍,這時一個穿著錦袍的男子出現在麵前。獨眼睜開僅有一隻眼睛抬頭看向他,這個人有著烏黑的皮膚,英武強壯,他身上衣服材質非常精細,這是荒野裡所不常見到的,後來他才知道這是神域裡的材料。
這個黑皮膚的英武男人,他叫黑煞。
“荒野是殘酷的,隻有夠狠才能活,你想活得比彆人更好,那就要比彆人更狠。”
獨眼康複以後就成為黑煞手下,這個時候像他這樣的人,黑煞身邊已經聚集差不多二十個,獨眼經過這些年的磨礪,他的身手已經相當不錯,而黑煞作為神域叛將,更是荒野裡一等一的強者。
荒野從來就沒有道理可以講。
隻要你夠強,就可以奴役幾百個奴隸為你乾活。
隻要你夠強,就可以親手殺死自己主人重新住在命運。
隻要你夠強,就可以掠奪彆人女人並且肆意蹂躪折磨。
獨眼最喜歡顏色就是血色,所以戴上一個血紅色眼罩,紋上紅色團為主的誇張圖騰,連頭發都染成誇張的紅色,從此脫胎換骨重獲新生,成為流竄在邊緣地帶的一個悍匪。這些年殺人、搶掠、強奸、虐待,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他不知道,究竟是墮落使人快樂,還是追求痛快結果就是墮落,這種欲望失去枷鎖的感覺確實會上癮,他終於明白以前主人的心情,終於明白搶走自己女人那個人的樂趣,更明白把彆人苦難當成表演來欣賞是一件多麼好玩的事情。
天地不仁,這是荒野,不要自作多情以為是命運辜負你,因為命運從來就不屑多看你一眼,收起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吧,你的苦難對世界而言一分不值,不過卻能成為彆人一場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