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沙洲營燈火通明。
邊緣營地駐紮神域軍隊以後,日益穩定,人氣漸漲,市場到半夜依然熱鬨。
有一個不起眼乾瘦的身影坐在角落裡喝酒,鐵杖被隨手放到旁邊,拿著劣質麥酒,稀疏枯白頭發淩亂散開,一雙醉眼朦朦朧朧看著眼前的燈火。
路人經過,看到老瘸子,絕不會再多看一眼。
因為像老瘸子這副落魄潦倒醉生夢死的人,荒野裡麵到處都是沒什麼好稀奇的。老酒鬼使勁晃晃手裡酒瓶,他高高地起酒瓶對著嘴使勁揮幾下,終於讓最後一滴液體落進嘴巴裡,他砸吧著嘴,貪婪品味著最後一滴酒的滋味。
若非親眼所見,恐怕沒人會信。
一個六年前叱吒風雲的大人物,現在竟然潦倒到與荒野人沒有什麼區彆,正當老酒鬼意猶未儘將酒瓶拋開的時候,從他身體左側又遞過來一瓶酒。老酒鬼連忙接過來,先打開灌兩口,滿臉滿足之色,他抬起頭看著站在眼前的身影,她穿著破破爛爛的鬥篷兜帽,隻是無法掩飾噴湧欲出的英氣與風華,一雙皓月般皎潔的清冷眸子倒映著複雜之色。
“謝謝。”老酒鬼問:“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惜雲銀月回答說:“我要繼續下去。”
這句話沒有把問題說清楚。
繼續又該怎麼繼續?
她繼續追查凶手?還是繼續絕塵未竟的事情?
老酒鬼沒有問,答案早就已經猜到,這對父女性格何其相似啊,老酒鬼突然開口說一句:“我知道一個地方,或許藏有絕塵的遺物,你不妨先到那裡看看,畢竟你雖然很強,但還沒有傳承絕塵的全部衣缽。”
惜雲銀月聞言又問:“你有什麼打算?”
“我?”老酒鬼嘿嘿一笑,露出滿嘴黃牙,又回到平常樣子:“我既然已經跳出來就不想再回去,現在神域怎麼樣都跟我沒有太大關係,更沒興趣在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反倒是雲鷹那個小子的個性很對我胃口,也很好奇這個小子身上的秘密。”
惜雲銀月看著老酒鬼淡淡地說:“你應該知道有些人命中注定不不安穩,雲鷹就是這種人,他越是想逃出去,就越是會靠近核心。當初從荒野逃到神域是這樣,現在從神域逃到這裡也是這樣。”
老酒鬼往嘴裡灌一口酒:“那就讓我看看他怎麼把荒野和神域攪得一團糟吧,哈哈哈哈!”
惜雲銀月倒是沒有勸說老酒鬼,說起來他會落得這般境地,全都是被絕塵所連累,否則堂堂天雲武聖,何以會像現在這樣潦倒落魄?老酒鬼已經不再是那個指揮聖殿武者的大人物,如今的他半廢之軀,無論身體還是心靈,全都已經卑微進塵埃裡,沒有人可以幫助他,隻有他自己可以。
惜雲銀月回屋。
雲鷹卻已經已經不在了。
金白坐在角落裡搞藝術創作,頭都不抬,漫不經心:“他到蝰蛇酒館喝酒去了。”
…………
雲鷹滿肚子鬱悶,最近身邊都是不正常的人!
一個苦大仇深的銀月,一個落魄潦倒的武聖,一個人格分裂的金白,還一個被搶破頭的紗木旻!也就紫菱稍微正常點,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雲鷹不知道以後生活怎麼過,總之越想越煩悶,決定去酒館找露莎。
露莎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孩,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也沒有什麼故事,所以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雲鷹總會覺得心情而簡單,沒有任何的負擔和壓力。
雲鷹抱著這種思想走進酒館找到露莎,結果眼前見到的一幕,讓雲鷹差點跳起來。
露莎正在櫃台裡非常熟練的調酒。
一個非常眼熟的人靠在鐵櫃台前與露莎相談盛歡。
兩人關係好像很和睦的樣子,青年背對著雲鷹看不清楚臉,他穿著荒野裡最常見的防風鬥篷,右手靠在櫃台上,左手拿著一杯酒,從袖子裡露出左手,正纏滿一層層繃帶。
雖然沒看清楚對方的臉,但是感覺到熟悉的波動,雲鷹可以斷定此人的身份。
“流離風!”
“雲鷹哥哥,你真的回來了啊!”露莎見到雲鷹十分欣喜,雲鷹一走就是這麼多天,露莎感到非常想念,誰料今天流離風來了,他還預言雲鷹很快會到,結果真的就被他給說中了,“你們兩來的太巧了,正好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雲鷹眯著眼睛盯著流離風,表麵看起來沒有什麼表情變化,隻是暗中已經在準備掏武器。一個流離風倒是還能對付,隻是雲鷹已經留意到不遠處站著一個蒙麵人,他有著黑色的皮膚和英武身材,從體內散發出來的波動更說明身份,是黑煞。
這種情況之下。
雲鷹就完全沒把握了。
露莎天真善良,隻顧著高興籌備酒菜去了,完全沒發現微妙關係。
兩人對視幾秒,流離風平和的笑笑,“我們還能一起喝酒嗎?”
雲鷹無所謂聳聳肩:“阿莎這麼高興,我可不想讓她失望。”
流離風點了點頭:“坐吧。”
兩人麵對麵坐下來。
雲鷹心裡揣測流離風的動機。
這個人倒是讓他越來越看不透了,難道是賊心不死企圖擄走紗木旻?又或者他是故意在向自己示威,打算以露莎來作為要挾?可是他應該知道,在沙洲營這種地方,莽夫團並沒有什麼機會可言。
流離風微笑著問:“你的身體還好嗎?”
雲鷹翻翻白眼:“廢話,我的身體好著呢,倒是你前天為什麼沒趁機追過來?如果你帶人追來,我可以再殺你十幾二十號。”
流離風搖搖頭,“如果我真這麼做了,我們今天還能坐在這裡聊天嗎?”
“菜來咯!”露莎擺好精心準備的酒菜送上桌,她滿臉都是高興的笑容,兩隻手在衣服擦了擦,“兩位好好享用。”
流離風做出用力嗅的動作,哇了一聲,滿臉驚喜:“好香啊,這是阿莎親自做的嗎?你這手藝真是絕了,誰要是娶了你算是有福了。”
露莎臉一紅。
雲鷹也不說話,拿起筷子準備吃。
三年多前結緣的三個人,誰都沒有想到會走到今天。
這個時候一個低沉穩重聲音從背後傳來:“露莎,你的朋友來了麼?”
一個板寸頭三十歲的男子走出來,大大的黑色皮風衣,長相十分平庸,眼角有幾條疤,隻是給人一種相當獨特的氣質,他看了兩人一眼,露出驚訝表情:“原來是你們兩個來了,這也難怪露莎這麼高興。”
雲鷹笑著說:“嘿,是你?趕的早不如趕的巧,來來來,蝰蛇老板一起喝一杯吧!”
破損的小桌,一盞不亮的燈,三四疊尋常小菜,一壺還算清冽爽口的酒,四個不同身份和來曆的人,正懷著隻有自己知道的心思,正坐在四麵互相喝酒聊天,如果外人看到這一幕,還以為就是關係很好的普通朋友聚會呢。
酒過三巡以後。
流離風就站起來,他拍了拍腦子:“這頓非常儘興,我已經幾年沒有喝過這麼痛快的酒了,謝謝阿莎的款待。雲鷹,蝰蛇老板,今天非常儘興,我們改天再來。”
這麼快就急著要走麼?
露莎有些舍不得站起來送他。
流離風對露莎微笑點點頭,他的目光又落在雲鷹身上,微微閃動一下,最終歎息道:“世事無常,小心點。”
“放心,我對世事無常已經深有體會,所以自然會萬分的小心。倒是你,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做人悠著點好。”
“哈哈哈哈,我記住了。”
“後會有期。”
流離風言畢將兜帽戴上,轉身就離開酒館,本來始終沉默的黑煞,立刻就像一個忠實的護衛般跟上去。雲鷹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在心裡長長的歎息一聲,下次再見,是敵是友?
“莎,我有事想跟蝰蛇老板談一談。”
露莎非常懂事收拾好餐具就退出去。
蝰蛇早就看出流離風和雲鷹間微妙關係,隻是始終沒有點破罷了,畢竟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一旦點破也就沒意思了。此時此刻兩個人獨處,他打量著眼前這個黑發黑眸青年,卻忍住沒有開口,而是等他先說話。
雲鷹也不藏著掖著:“暗核會的任務我接了!”
蝰蛇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雲鷹打馬虎眼說:“那天以後我仔細想了想,這是一個好機會,隻要能把暗核會總部給找出來,我肯定直接升官發財,哪裡還需要過這樣的生活?至於你說的史前武器,我也頗感興趣。”
蝰蛇眯著眼睛看著他:“你確定?”
雲鷹當然知道這番話是糊弄不了蝰蛇的,因此半真半假的說:“另外因為個人某些原因,我必須去暗核會一趟。所以說這次任務從某種意義來講也是各取所需,我呢則順便再沾沾蝰蛇老板的光,發一筆橫財。”
蝰蛇撫摸著手裡扳指,直接陷進沉默,半晌又開口:“此事事關重大,我為弄到暗核會總部的地圖,是花費不少心思和精力的,萬一你沒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我的損失可就太大了,所以接任務不是不可以,你必須有足夠珍貴的東西拿出來做抵押。”
靠。
薑到底是老的辣。
這家夥怎麼會猜到老子所想?
雲鷹才沒把蝰蛇的任務放在心上,他會忽然改變主意去暗核會,純粹是想到暗核會總部,尋找救治身體的辦法而已。至於史前武器什麼的,雲鷹根本就不關心,蝰蛇真是顧慮到這一點,所以要求雲鷹提供抵押。
“我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雲鷹心裡一橫,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這本沙之書是著名法器,我就把它暫時抵押在你這裡,這回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沙之書確實是一件極珍貴的法器。
雲鷹目前實力尚且無法發揮其威力十分之一。
隻是就算再珍貴再強大的法器也得有命去使用,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雲鷹也是豁出去了。蝰蛇拿起沙之書審視幾眼,他是一個非常識貨的人,自然知道這件法器非常不凡,也看出這大概是雲鷹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
“你跟我來。”蝰蛇把雲鷹帶進密室,從隱秘的暗格裡抽出一支地圖,他將地圖放到雲鷹手裡,滿臉鄭重的說:“暗核會總部以及相關資料就都在這裡了,你要切記一旦盜取史前武器,立刻離開那裡,千萬不要逗留,暗核會要比你想象中更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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