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浮城滿街都是守衛戰士,現在畢竟是戰時階段,所以守衛也是相當嚴密。
雲鷹多少有些犯怵,深入敵巢如臨淵履冰,必須步步謹慎,稍有一點失誤,有可能就會導致無窮無儘的麻煩。
不過墨先生偽裝術應該沒有這麼容易識破。
這種能力不同精神製造的幻術,又不改變物質本身性質與狀態。
從某種意義來講,偽裝能量就像一層覆蓋物,整個覆蓋在需要偽裝的物體表麵,所以能夠暫時改變物質顏色質地,從而使麵貌服飾發生變化,這種覆蓋方式的偽裝能量非常穩定,所以隻要不受到劇烈攻擊就不會敗露。
八人與城民沒有區彆,外表不可能能認出來。
坤伯走在隊伍最前麵帶路,冬歸雪就跟在身邊,當經過偽裝變成平凡的青年,沒有英氣勃發樣子遮掩,他眉宇似乎就透出一種憂鬱與深沉,猶如在思索著什麼一樣。
“你有心事?”
“沒有。”冬歸雪立刻否認,他表情恢複正常並說,“我隻是在奇怪,城主府高手如雲,坤伯作為大管家,多年都沒有外出,為什麼師尊要派你來執行這次任務?”
坤伯微微一笑:“你覺得呢?”
冬歸雪沉思片刻說:“師尊細微安排都必有深意,您是師尊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人,所以師尊才會把城主府大小事務都交給你打理,這次單獨把你派出來,恐怕不知是表麵這麼簡單,莫非……”
他壓低聲音。
“莫非有其他任務且不是一般的任務。”
坤伯露出讚賞:“城主這麼器重你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你真是太了解城主了,其實城主現在最信任和欣賞的是你,這次確實有些其他事情要做,不是城主不願提前告訴你,其中緣由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冬歸雪若有所思起來。
星光大師如此謹慎,此事必然非同小可。
墨先生似乎感覺到兩人對話,雖然蒙著臉看不清楚表情,但是一雙目光卻是向他們兩人身上瞟了瞟。
冬歸雪沒敢問清楚。
星光給人感覺很奇怪。
你越是了解他卻越不了解他。
這聽起來很矛盾,可正如同真理與知識一樣,文盲是永遠不會感到它有多麼偉大,恰恰是那些懂得越多的人,往往會發現自己的渺小。
星光對冬歸雪而言是值得畢生膜拜的神龕,從他身上能夠學到幾乎所有想要學到的東西,他對老師的敬意遠超對諸神的所謂信仰,因為在冬歸雪眼裡看來,神魔在星光大師麵前也要墜落神壇。
星光大師沒有娶妻生子。
冬歸雪與他又何嘗不是類似父子的關係呢?
正是因為如此,惜雲家族的人,幾乎沒有把冬歸雪當外人。
雲鷹驚疑不定起來,因為從剛剛開始,他就明顯感覺到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恰如時時刻刻被人窺視的不詳感,所以忍不住開口詢問。
“還沒有到嗎?”
“喂!”北辰曦見雲鷹開口質問,她直接站出來對坤伯叫道:“我說你的破羅盤到底有沒有用,我們都已經走大半天了,我們任務可是很重要,外麵戰況又這麼激烈,你實在不行也被浪費大家時間好不好,惜雲家族都是一些喜歡擺譜的繡花枕頭。”
冬歸雪麵色一冷:“請注意你的用詞!”
銀月也哼一聲,北辰曦擺明針對他。
“雲鷹,咋們乾脆彆管他們了。”北辰曦走過去拉了拉雲鷹,“我們還不如在路邊隨便抓一個人拷問一下,說不定就知道紅一在什麼地方,不知道就換人再抓再拷問,總會問出這幫家夥的下落,我就不信會比他們慢。”
這個家夥真會搞事情。
現在這種時候不該大局為重麼?鬨什麼大小姐脾氣!
小隊裡麵彼此本就不和睦且缺乏信任,北辰曦這不是要搞分裂麼,本來人手就已經很緊張了,到時哪裡還能鬥得過紅一。
紫菱見狀況不對趕緊出來說:“各位前輩彆生氣,現在正是要團結時候,這麼一點小事可彆鬨得大家都不開心,畢竟我們任務是最重要的。”
坤伯搖搖頭說:“北辰家族還是一如既往沒有禮貌。”
銀月則說道:“這個女人一向都是有胸無腦。”
北辰曦哪裡受得了這個?媽的,一個個都針對本小姐,真以為本小姐是軟骨頭,乾脆跟他們拚了!
雲鷹低聲道:“北辰曦!”
北辰曦見雲鷹黑著臉,她心裡咯噔一下,滿腔怒氣好像氣球被紮破都泄了,頓時猶如霜打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你彆生氣嘛,我這不是看氣氛沉悶,所以想活躍活躍氛圍。”
雲鷹揉揉太陽穴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坤伯做出噤聲動作,突然把羅盤拿出來。
雲鷹見此就知道可能是有新情況:“怎麼樣?”
坤伯開口說:“反應很強烈,我們距指示位置很近,幾乎可以說就在前麵。”
神器羅盤能指示出神器所在,有神器就肯定有獵魔師,幽浮城裡麵獵魔師百分百是紅一親信,無論紅一是否在現場,隻要抓到紅一的手下,難道還怕找不出紅一來嗎?
眾人來到廣場,結果非常驚訝發現,整個廣場密密麻麻,全部都已經站滿人,其規模最起碼有數千。
一個又一個熱氣球低空狀態漂浮。
每個熱氣球都掛著一個寬闊平台,每個平台上麵都至少站著一個紅色鬥篷的傳教士,從這副打扮來看,全部都是紅一教會的教士。
什麼情況?
舉行某種邪教儀式麼!
雲鷹沒有感覺到天滅審判的氣息,所以紅一本人肯定不在這個地方。
這時一個紅衣教士站在中間平台慷慨激昂的演講,其演講內容無非就是,神域狗如何如何可惡,幽浮城到如何如何危險的地步,所以號召所有有戰力的人都站出來,為荒野和家園共同抵抗。
大難當頭。
無處可逃。
這樣環境裡最容易團結人心。
紅衣教士言語極其激進充滿煽動性,所以現場可以說是一呼百應,神域居民對如狼似虎荒野人視如蛇蠍,荒野對神域又何嘗不是恨之入骨?
當然了。
這本就沒有誰對誰錯。
誰讓神域人天生就生活在富饒地區呢?所以當保護神域的長城被摧毀以後,荒野勢力就屢次三番對神域展開洗劫和屠城,其目的無非是想要更多的生活資源罷了。
誰又讓荒野人天生生活在貧苦惡劣地區呢?所有生物乃至人性最基本的渴望就是生存,誰也無法過度指責求生者的瘋狂行為,所以這些富得流油獵物,簡直就是不搶白不搶。
其實神域與荒野矛盾本來沒有解決的可能。
如果神域願意將過剩資源拿出交給荒野,那麼足以在很短時間裡收買一大批荒野勢力倒戈,天雲城豈不是地位更加根深蒂固?可是這種想法注定沒有辦法實現,誰讓神域與荒野中間還橫著一個信仰與立場的問題?
怎麼辦?打咯!
鬥個你死我活!
“殺光神域狗!”
“殺光神域狗!”
現場眾人紛紛舉起手裡武器,不是槍械就是弓弩砍刀之類的,一張張憤怒而又充滿同仇敵愾臉上都充滿堅定,其中有正常人類,也有很多荒野變異人,甚至有相當一部分是女人與未成年人。
這就是神器羅盤所指示的地方嗎?
這種場麵下又能做什麼啊,所有人都殺氣衝天,這要是曝光自己身份,每個人吐一口唾沫都夠八人受了。
雲鷹搖搖頭說:“這裡不能動手,我們先退下去,再另做打算。”
北辰曦又忍不住嘟囔起來:“我就知道惜雲家族的人靠不住。”
雲鷹撇她一眼,北辰曦趕緊閉嘴不說。
老酒鬼連連咋舌,真是一物克一物。
誰料激情演講中的紅衣教士抬起雙手,所有人的聲音像消失海浪般頓時消失不見,紅衣教士滿臉憤怒與怨毒之色。
“今天,我不得不說起一位人物,是他推動我們與神域鬥爭的,是他促成荒野聯盟成立,是他為荒野做出卓越的貢獻,他生命最後時刻依然在為荒野而戰!”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英雄,卻慘死在一個叛徒手裡!”
“你們說我們我們可以抓到這個叛徒該怎麼做?”
眾人都知道他所指的是誰。
自然就是不久前死去的蝰蛇。
“殺!”
“殺!”
“殺!”
雲鷹臉色變了:“不妙!”
幾乎是在瞬間功夫,四麵八方紅衣教士,全部都從熱氣球跳下來,他們所分布的位置,正好把八個人給圍在其中。
北辰曦有些發愣:“喂喂,沒搞錯吧,我們這個樣子,他們也能認得出來?”
銀月說一句:“北辰家族的人更靠不住。”
“現在,凶手就在城中,凶手就在你們眼前。”正在演講的教士直接指著幾個人所在位置:“他們不僅殺死蝰蛇,更企圖摧毀幽浮城,摧毀我們的家園,你們說現在應該怎麼做!”
所有人目光都朝這裡聚集過來。
每一個人都露出如狼似虎般的眼神,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全都無法宣泄他們對這些人的仇恨。
八個人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除非是獵魔大師或是北辰天這樣的怪物,否則誰敢說自己能在這種規模圍攻之下逃脫?這些荒野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強橫的變異人,還有相當一部分都持有槍械弓弩,這鋪天蓋地的攻擊誰受得了啊。
雲鷹不曉得發生什麼也沒有必要知道這麼清楚。
“快跑!”